【原创连载】走近 新加坡大耳窿，一条不寻常的“创业”路（１６楼第２更） https://bbs.sgcn.org/forum.php?mod=viewthread&tid=15934744&fromuid=93756 这一段故事，大概发生在十年前。令人唏嘘，现在一想写点儿什么回忆，就是以十年以上为计数，觉得恐怖。
大耳窿，这个叫法大概是来自香港吧，就是放高利贷的。旧时候放高利贷的人有个特征，就是用银钱把耳洞都撑得很大，所以有了这个称号。
来了新加坡之后，才知道现代社会里真的有这样一种神奇的行业存在，而不仅仅是出现在黑社会题材的港剧里而已。后来听得多和报纸上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在新加坡，就连做妓女也可以是合法的，不过做大耳窿倒是不合法，抓得可比红灯区的营生要严格多了，那是因为大耳窿追债时常弄到出人命，而红灯区只是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买卖而已。
跟大耳窿借钱的手续很简单，拿着身份证就可以借，大耳窿只需要知道你住在哪里就行，方便日后追债有地可循。有优点当然就有缺点，大耳窿给钱比银行爽快，不需要提供详细的资料，也不需要严格评估还款能力，但是利息就高得多了，不然怎么叫高利贷。一般的行规是“九出十三归”，就是说比如借1万块，就只拿到手9千，但是最后要还1万3千块。也就是说实际利息有4千，几乎占了本金的一半。并且利息是复利计算，就是说还款还得越迟，利息滚得越多。不得已去向高利贷借钱的人本来就非常缺钱，本金都很难按时还上，所以面对高额利息很容易束手无策，加上大耳窿苦苦相逼，最后就只好一死了之来逃避了。
大耳窿追债的手法不外乎几种，上门找人，威胁要钱。欠债的人经常躲起来让追债的找不到，于是大耳窿就会按照他们身份证上的地址找到家里去问他的家人要钱。如果家人也不愿意给钱，那么大耳窿就会在他家门上淋红油漆，看起来像血，写一些“欠债还钱","O$P$”之类的字，有时候还会波及到邻居家的门。如果这样还不能促使欠债人还钱，下一步就可能会在他家门口上挂上一个血淋淋的猪头，或者用铁链把别人家的门锁起来，甚至还有可能去骚扰欠债人的邻居和亲戚，迫使无辜但被连累的邻居和亲戚们去劝说欠债人让他还钱。这些恶劣的追债手段和造成的不良社会反应，导致近年来新加坡警方抓大耳窿的形势越来越紧张。
我没有跟大耳窿借过钱，也没有被连累过，但是机缘巧合的多年前我认识了两个大耳窿老板，并且和他们成为了朋友。我以前一直以为大耳窿都是凶神恶煞的样子，像电影里演的那样，一头黄毛，满身刺青，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像个流氓。可原来真正的大耳窿走在街上，根本都分辨不出来有什么区别，他们甚至比一般人更体面一点儿。
约十年前我要租一套房子，狗屎运找了个挺帅的中介，中介带我去看房的时候还带着个朋友，就是B1。 B1长得不算帅，但是还算五官端正，着装得体，很高，戴着眼镜，为人开朗。第一次看房没看到满意的，第二次再去看房，帅中介没有空来，于是拜托B1带我去看。于是我和B1交换了电话号码，那次我也租到了满意的房子。此后我们也没有再联系过。
大约一年多后，我意外的接到了B1的电话。他说他最近开了个酒吧，缺少女服务员，问我有没有面相较好的女同学们想要晚上做兼职的。我问他为什么想起来找我？我和他并不熟。他说我是他手机联系人里唯一一个还在读书的学生了。后来我给他推荐了几个女生，用邮件发了照片过去，他都不满意，问我“有长得像志玲姐姐的吗？”那时候志玲姐姐刚火起来。我笑道“你觉得如果有长得像志玲姐姐的人，还会想要到你的酒吧去打工吗？”他笑笑说也是，然后邀请我有空去他的酒吧里玩以表示感谢，说他的酒吧里可以打台球还可以唱KTV。
我是个好酒的人，并且热衷于唱K，于是择日就去了B1的酒吧。是个很小的小酒吧，开在市区的马路边。那时候酒吧还没有禁烟，所以里面烟雾缭绕的，加上昏暗的灯光，很梦幻的感觉。酒桌很少，六七张的样子，一张台球桌就占了很大一块地方。这个小酒吧里卖的酒很便宜，别的酒吧一支12年芝华士要卖168++，外送2支mixer, 但是他们只卖128nett，mixer不限量，啤酒2桶也只要50几块钱。加上老板自己本身很多朋友都来捧场，所以生意还算不错，每天都爆满，需要提前订位。客人一多起来，店里就异常拥挤，酒水也就消耗得快，需要不断的添加mixer, 加冰块，送小吃等等，所以需要大量的服务生。
由于到酒吧消费的大多数是男性，基于异性相吸的原理，所以服务生多以女生为主。并且为了更好的销售酒精饮料，一般都会雇佣长相和身材姣好，穿着打扮美丽性感的年轻女生。女服务生的工作内容包括了向客人推销酒、促使客人多消费酒、帮客人点单、给客人倒酒、帮客人加冰、帮客人叫外卖小吃、陪客人喝酒、陪客人聊天、帮客人点歌、陪客人唱歌、收拾桌子、清洗杯子、扫地拖地、洗厕所等等琐碎的事情，有时候也免不了被喝多了的客人吃吃豆腐。但是还是有一些漂亮女生愿意干这份工作，因为薪水高。当时一份正常的兼职工作的时薪大约是5元，比如麦当劳，但是酒吧服务生的时薪大概是10到15元，并且还有销售酒的提成，比如卖出一瓶酒抽15元，而且下班公司还包回家打车费。薪水高也难请人，因为工作时间很晚，并且需要喝酒，这不是很多人都可以适应，加上大多数人会认为这不是一份很正经的工作，所以老板在请人方面很头痛。
我和B1并不熟，不过好在我俩都是自来熟的个性，喝喝聊聊，很快就熟络了起来，于是我也经常去他的酒吧里玩，因为可以免费喝酒和唱歌。有时候他的店里忙起来不够人手，我也去帮他端一下酒帮客人结一下帐什么的，店里的小妹们也都和我很亲热。久而久之和熟客们混熟了，大家也会一起喝两杯。
我并不知道B1以前是做什么的，这间酒吧好像也不止他一个老板，因为吧台前每天都坐着一个看着挺斯文，长相挺不错，爱穿英伦风格衬衣的年轻男子，自己拿着一瓶马爹利蓝带开心的在喝，身边偶尔有个长得挺可爱的女生默默的陪着一起喝。B1告诉我，那是B2, 这间酒吧的另外一个老板，他的好兄弟，以前一起打拼的，旁边的女生叫安琪，是他的正牌女朋友。我问你们以前是做什么的呀？B1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们是大耳窿，但我已经金盆洗手很多年了。
我觉得有点惊讶，怎么看他们也不像大耳窿，大耳窿有这么随和吗？我是个好奇宝宝，这特殊的身份激起了我的兴趣，如果B1愿意说，我愿意听更多的故事。他是愿意说的，看来已经憋了很久了。那天晚上，我和B1聊了很久，一直聊到了凌晨三点酒吧关门，还意犹未尽，于是我们又驾车去吃宵夜，继续聊一直到天光。（现在才反应过来他酒后驾车了，不过还好喝得不多）
我问说：360行，你们干嘛要做大耳窿呀？
B1开玩笑说：怎么不可以，行行出状元啊。
我：可是犯法啊。
B1：我小时候家里穷，也读不进去书，什么工作我都做过的。小学时候起，我就在学校里倒卖邮票，中学毕业给别人打工，端盘子，修过车，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但是这些都不赚钱，留不住钱。干什么来钱快？只有捞偏门。
我：你没有钱怎么做大耳窿啊？哪里有本钱借给别人？
B1：当然不可能一开始就做老板的，刚开始我只能帮别的老板跑腿，我们叫runner。
我：跑腿是干嘛的？
B1：就是大家知道的那种上门追债，淋红油的那些人咯。
我：哦！原来你就是这种坏人！
B1（大笑）：我们只是跑腿而已，只是听吩咐帮老板办事，坐在家里数钱的人才是真正的坏人。不过也不能说他们坏，你反过来想，你需要钱，银行都不肯借给你，但是阿窿肯，其实他们也是在帮你啊。
我：好像有点儿道理。。。哈哈。那做跑腿的很赚钱嘛？
B1：是的，很赚钱，一天好几百吧，因为都是在拿命搏的。老板不露面，很少被抓到，会被抓到的都是跑腿的，不知道哪天就被抓了，所以薪水都是日结。
我：怪不得要收那么高的利息呢，原来你们的报酬这么高。
B1：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么危险的事情，钱不多谁要做。
我：那如果欠债的人真的还不上钱，自杀了怎么办？
B1：看情况，一般情况下就不追了，毕竟人都不在了，捞偏门的也是有人性和底线的。我以前做runner的时候，上门去讨债，看到欠债人家里家徒四壁的，是真的很穷，我都不忍心问他们要钱，有时候我只是象征性的吓唬他们一下，还自掏腰包给他们50块钱才走。即使是后来我自己做大了，我也从来不把他们逼上绝路。
我：那不就亏啦？借出去的本金都没拿回来。
B1：哈哈，是的，那就是坏账了。做什么生意都是有风险的，大耳窿也不是包赚。
我：反正你是赚了很多了，都赚到自己做老板了。
B1：哈哈，我是很有野心的人吧。别的人赚了钱就都拿去乱花，我就存下来自己单干了，反正客户都认识我。做runner总不可能做一辈子，也发不了大财。我年轻时还可以跑，等老了都跑不动了还怎么跑？
我：那你为什么后来不干了？
B1：捞偏门哪能干一辈子，再说现在政府也抓得紧，我可不想坐牢，我还没有娶老婆，我还有老妈要养哎。那也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以前混的那些圈子，每天就是和一群阿兵（流氓）阿莲（太妹）一起乱乱花钱，手脚很大。我23岁的时候就买了跑车了，每天飙车，其实现在想想，很无聊。存够了钱，我就金盆洗手了，转行做正当生意。
我：什么正当生意？这个酒吧？也没正经到哪里去啊哈哈。
B1：这个只是我们的副业。我是做XXXX生意的，你看新加坡一共就这么几家店，都是我开的，只有我能拿到货和通关。
我：哦！原来那个店是你开的，我经常去逛啊，但是只逛不买，太贵啦（笑）。那你做得好好的，干嘛要开酒吧啊？酒吧很赚钱？
B1：不赚钱，每个月能打回本就不错了。你看我们好像生意挺好的，其实没有在赚钱。收来的这些钱，除去进酒，水电杂费，大部分都花在那些女孩子身上了，你算算，一个人一小时10几块，一晚上一个人就要100初，连歌曲的KOD（版权税）都要1块钱一首歌，这系统里面上万首歌，开支很大。再说这些都是熟客，偶尔我要请他们喝几杯，他们喝得慢，一瓶酒喝一晚上，有时候喝不完还要存着下次来喝，我也不能强迫他们消费，又不能赶他们走，所以看起来客人多，其实收入也没有多少。
我：那这是何苦啊。。你们还要每天下来店里打理。
B1：呵呵，好玩嘛，我和B2都爱喝酒。以前我们没开酒吧的时候，每天晚上带着妹去酒吧喝，去KBOX（KTV）喝，一晚上都要花好几千。后来我们想干脆自己开个酒吧，买酒便宜，自己可以随便喝，还可以招待朋友，多好。
我：。。。。有钱人的脑回路果然不一样，怪不得B2每天都很开心的样子，那他还在放债吗？还是有做别的？
B1往B2那里看了一眼，叹了口气： 他呀，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后来，我和B2也混得很熟了，总会一起喝两杯，哈拉几句，但是不会聊什么正经事。但是我从B1 那边得知，B2也是大耳窿，并且现在还在做。当时我心里想的是：不知道B2是不是长得最好看的大耳窿？lol…
再后来，我也在B1和B2的酒吧做兼职了，因为他们始终没有请够人。B1叫我去帮忙，说我又有酒喝又有钱赚还可以唱歌，一举三得为什么不要？我想也是，因为于我的区别只是，从一周去一两次改成了一周去三四次，从偶尔帮忙干干活变成经常干干活，不过我的条件是我不要打扫厕所。其实我也不卖酒，因为卖酒的这个小把戏，时常是酒吧里的姑娘们勾心斗角的行为，毕竟有抽成。于是经常会看到某桌客人快要喝完一瓶酒的时候，姑娘们就都借故往那一桌凑假装陪酒聊天，好让自己可以在客人们把上一瓶喝完的时候开到新酒，拿到佣金。我一般碰到这样的情况，就默默地离开去干些别的或在一旁和B1一起坐山观猫斗，不想为了十几块钱加入这种小斗争。有时候客人会点名叫我帮忙开酒，因为熟了的客人都把我当哥们儿看待了（女汉纸属性根深蒂固）。我就会叫别的姑娘帮我去拿，把佣金记在她们头上。我也不会被客人们吃豆腐，因为他们知道会挨打。。。。久而久之，所有的姑娘们就都和我关系不错了，例如，都会来跟我讲其它女孩的坏话，呵呵。以前B1 都是自己收钱，我去了之后，我就帮他收钱了，这样他就可以晚一些来店里。我对整一切食物都有兴趣，既然在酒吧里有条件，我就经常自己调鸡尾酒，让大家试试开心一下。店里本来是没有卖鸡尾酒的，所以很多材料欠缺，B1会帮我买来我想要的酒和水果等材料。
那时候B1 33岁，大我11岁，单身。熟了之后，他说他觉得和我无话不谈，可我并不觉得，可能他是单身寂寞太久了吧。但是的确在某些方面，我和他是聊得来的，大多数是关于生意经，和对女生们的看法。在酒吧里的时候会一边喝一边聊，如果太忙没时间聊天，那么放工后会一起去吃宵夜或找个地方继续一边喝一边聊，还有些时候会开车到海边坐着一边吹海风一边聊。很多大排档和五星级酒店餐厅，各种类型的酒吧都有我们的足迹。我必须承认，有钱的话在这些方面真的是比较随心所欲，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们去得最多的地方是圣陶沙里沙滩旁的酒吧Café De Ma, 当年刚开张，因风格奢华，红极一时。而我们贪图的只是可以吹着海风，把脚插在沙子里喝酒聊天。 我欣赏Ｂ１的一点是，虽然有钱，但是也挺能屈能伸，大排档也吃得，高级餐厅也去得，丝毫没有什么不适感。但是他有个特点，就是他吃饭的速度非常的快，而且声音还大，狼吞虎咽稀里哗啦的。我说你不要这样啊，慢慢吃，又没有人跟你抢，而且你每次快快吃完了再看我吃有什么意思？他说没有办法，自己也知道这样不好，难看，但是习惯了，以前穷惯了，吃饭都非常快，因为饿。 大概是因为年龄的差距，B1对我所说的一切都有兴趣，觉得是个新世界，而我当然是对他的经历也很有兴趣。我们的对话也很有趣，常常让我觉得他时而是白痴时而充满闪光点。
比如有一次，在CaféDe Ma喝着红酒，服务员拿来的红酒杯是塑料的，我们都第一次见过塑料的红酒杯。
我问他：“你知道为什么他们要用塑料的红酒杯吗？” B1：对哦，这个杯怎么是塑料的，为什么呢？
我：你想一想啊，肯定有原因的嘛。 B1想了一会儿：不知道哎，你知道吗？
我：因为这里是沙滩，万一玻璃杯打破了掉到沙子里会扎脚，很危险，所以用塑料的。 B1惊呼：有道理哦！哇~ 你很聪明哦！
我：呵呵。 B1：你真的很聪明哦！哎不错哦！
我：。。。。。。 B1：不过女生太聪明了不好，还是蠢一点好。 当然他聊起生意经来是闪闪发光的，幸好我还能跟得上，因为家庭背景的关系（详见历史文章《创业的基因》），加上我在读书的时候也自己做了小小的网店。B1说我和一般的女生不一样，我很成熟，不像22岁的女生。当时我也觉得自己很成熟，其实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不成熟得很符合22岁的年纪的。我问他，酒吧里那么多漂亮的小女生，他怎么不找一个做女朋友。他很直白的说，玩玩可以，上床可以，但是没有共同语言，谈情说爱也太累，谈什么？谈买包包咩？我哈哈大笑。他又说，我真的受不了XXX每天贴着刷子一样的假睫毛，和装娃娃音讲话，她来勾我好多次，我都装做没看见，还取名叫XXX，装什么Amo (外国人) , 明明是阿莲（太妹）。看来，男人对女人的妆容和撒娇有自己的见解。B1 又说，不知道你们女生怎么就只知道买包包买包包，一个包包几千块，是可以吃咩？我说请你不要把我也包括进去好吗？！他说sorry sorry，对，你不是，你和她们不一样，来，cheers。 B1似乎很喜欢和我交流生意上的事情，问我一些建议。有一天他说你这样的人，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应该要自己做生意。我说会的吧，总有一天会的吧，等我存够了钱和准备好了。
他问我：你最想要做什么生意？如果你有钱。 我想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要自己喜欢的，也要简单一点儿可以起步的。可能，开个甜品店吧。
B1 说：甜品店，很好啊！我也喜欢吃。 第二天晚上我到酒吧去上班，B1带了6本新书给我，5本做甜品的食谱，1本调酒的配方。他白天特地跑到百胜楼去买的。
他说：你想开甜品店，看看这些书会有帮助。 我：谢谢，我一时半会儿又还不会开，还在读书，也没有钱。
B1：如果你想开，我可以出钱投资你，等你毕业了，你做老板，赚了算你的，亏了算我的，我看好你。 我：这算什么投资？你有病？有病吃药。
B1：我是说真的啊。 我：谢谢，我要自己存钱做生意，不会无缘无故用别人的钱。
B1沉默了一会儿，说：有骨气，我欣赏你。 我：那就对了，是应该的。
B1笑：你这人怎么一点儿都不谦虚？！。。。。但是我喜欢。 我：有这个必要吗？
B1：好像是没有哦，哈哈。 但最终，我也没有开属于我自己的甜品店，而那些书，至今还崭新的放在我家的书柜上，但已经泛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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