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维尔辛格是一个建筑工人,来自印度的庞加比。他在2006年到新加坡工作,但是他从不敢去乌节路或者其他的新加坡的心脏地带。总有一些人,特别是老人,在地铁上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这令他感到非常沮丧无助。
这是他在新加坡的最后一周,此时他已经在新加坡的工地上连续工作了八年。 默罕默德扎希鲁的工作签证在本周五就会过期。根据新加坡法律,他必须当天就返回位于孟加拉国柯米拉的小村庄。当问到他是否想离开的时候,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扎希鲁说,他的心早已属于新加坡,但是他不知道是否还会有机会回到这里工作。 “这是一个漂亮的国家,我记得所有去过的地方。那些巴士,那些工地,那些宿舍。”他说。 他自己写了一本诗集,支撑着他的梦想。诗集上有超过350首孟加拉语写的诗,大部分都是在新加坡写的。虽然他疯狂地爱着这个国家,扎希鲁却没有任何一个新加坡人朋友。尽管他一直在尝试。 “我有很多朋友,但是都是孟加拉人,或者其他劳工。“他说。“新加坡人朋友,会有,但是都是同事和上司。其实他们不算是真正的朋友,我们不在一个圈子里。” “当他们叫我一起出去喝酒的时候,他们会买很贵的酒,很贵的食物。但是我不像他们那么有钱,我的收入很少。而且我是穆斯林,不能喝酒。我会感到不好意思。但是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们很有钱,我没有钱。” 尽管如此,扎希鲁还是一直在尝试。他试图和别人分享他的爱好和梦想。他的梦想是去法国读一个文学学位,然后成为一个诗人。但是实际情况是他不得不用微薄的薪水养活家乡的妻子和两个女儿。 他把所有的诗写在一个日记本上——那是他收到的一个礼物。他把它随身携带,在地铁巴士上,在工地闲暇时,在劳工宿舍里,他都会拿出来,随时记录他的感想。
其他的艺术家 每个周末,他都会去小印度区的迪巴士拉姆,那里是孟加拉工人的艺术殿堂。在那里,他可以遇见很多来自孟加拉的艺术家和作家,可以和他们讨论文化和诗歌。 但是,大部分新加坡人都会用他的工作给他贴个标签——建筑劳工。仅此而已。 “当我和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新加坡人说,我是一个诗人,他们会认为这很有趣。” 他说。“但是大多数人不懂诗歌。我把我的诗翻译成英语读给他们听,向他们解释孟加拉的文化,但是他们对孟加拉不感兴趣。他们会觉得这很搞笑,他们会说,哦,你是诗人?那你在新加坡干什么工作?” 每次听到这种话,对他的脆弱的梦想没有耐心的拒绝,扎希鲁都会很难过和沮丧。他说,“我也可以在新加坡写作,我在迪巴士拉姆有我的天地,我每周都去。我一直在继续写作,为什么他们认为我只是一个建筑劳工?” 在他飞回家乡之前,在裕廊东地铁站的高架桥下,扎希鲁写下了他最后一首诗。他把这首诗起名为,“噢,新加坡” “噢,新加坡,你会永远在我心中,在我的诗里。 如果可能,希望你的人民知道,我有多么爱你们。 尽管从未有人知道,我在这里记录下了我的生活。”
我从不敢穿民族服装 他和他的同乡从来不敢在新加坡穿他们自己的孟加拉长袍。 42岁的贾汉格尔阿拉木巴布在新加坡持有特殊工作签证。他说,因为害怕被误认为是恐怖分子,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有些同乡甚至剃掉了他们的络腮胡——这是孟加拉人虔诚的宗教信仰的标志。 “传统的庞加比长袍和圆帽,如果在当今社会你穿成那样上街,人们会说你是一个恐怖分子。”贾汉格尔说,“被误解是很让人难过,那一小撮人做的事情,却让所有人收到连累,这让我觉得很难过。” 上个月,八个孟加拉劳工被新加坡警方抓获,指控他们试图在新加坡建立伊斯兰国恐怖组织分支。另外五个孟加拉人因为持有伊斯兰激进思想的材料,并且表达对恐怖组织的支持态度,也被新加坡驱逐出境。 去年年底,27个孟加拉劳工也因为和恐怖组织有关联,被新加坡逮捕并且驱逐出境。 贾汉格尔认为要消除新加坡人对他们的群体的偏见是很难的,但是还是希望新加坡继续保持对孟加拉的包容,并且会雇佣他们工作。
本地人 他曾听到新加坡同事抱怨公司准备新招3000个工作岗位,他们说如果这些工作最终会给外国劳工,这样并不会让新加坡人受益。当听到这些言论后,贾汉格尔很担心排外事件。 “现在我很害怕,”他说,“如果新加坡不允许孟加拉人来工作了,我该怎么办?” 贾汉格尔从2008年就开始在 新加坡工作,他的月薪是2800新元(13350人民币)。他需要这个工作养活他的妻子和两个女儿。为此他曾经抱怨他的薪水比做相同工作的新加坡同事低很多。 在新加坡逮捕孟加拉劳工的消息传出两天后,贾汉格尔和他的孟加拉同乡被来自其他国家的劳工很粗鲁地对待。在他的工作地点,他是一个现场工程师,但是他的很多同事在休息时间都在取笑他。 “公司里有的人说,哇,你们都是孟加拉人,孟加拉好多恐怖分子。口吻里充满了嘲笑。”他说,“我为此感到很难过,我们,在这里,居住在一个漂亮又安全的国家。但是忽然出了这种事情,他们会怎么想?他们只会想我们都不是好人。”
我在地铁从来不敢坐在座位上 当乘坐地铁时,贾维尔辛格已经习惯于别人在地铁上躲避他或者其他印度人。 “他们摆了个冷脸然后走开。有些人,特别是老人,直接站起来走开,如果我坐在他旁边。”他说。 但是他没有觉得被冒犯,或者为此生气。这个36岁,来自印度的庞加比人只是觉得很难过。 “我对此无能为力,我不能对他们发火,所以我只能觉得难过,因为我感到自己很卑微。”辛格说。 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辛格宁可不坐在地铁座椅上,除非大部分都是空着的。
没有体味 他不知道为什么人们对劳工都采取避而远之的态度。 尽管他的工作是下水道清洁工,但是他并没有觉得自己身上有异味。 “我只有在休息日的时候才搭地铁。我在出门前都要先洗澡,我的身上没有异味。”他说。“甚至当我工作的时候,我也不是钻到下水道里面,我们其实是站在外面用机器工作。” 这样的结果,导致辛格只有在和其他劳工一起的时候才感到放松。当他不工作的时候,他会去小印度区。 尽管他从2006年就已经到了新加坡。如果不是为了工作要求,他从来不去乌节路或者滨海湾地区。 他说,“穆斯塔法(位于小印度的综合商场)什么都有。我在乌节路会感到不适。” 和其他劳工一样,辛格很高兴能在新加坡工作,并享受这里的稳定和安全。但是他的月薪只有500新元(2385人民币)。但是这已经比他的家乡高出很多。 当然,他在新加坡的良好的工作生活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的雇主。在这件事上,运气是决定性因素,他说。 辛格在新加坡的第一份工作是2006年,而且只持续了几个月。因为他发现他的工资从500新元降到了200新元,而且没有任何解释。那时他不知道他可以像新加坡劳工部投诉,于是他只好离开公司。为此他欠下一大笔钱,他只好借了4000新元支付印度的劳务中介。 幸运的是,他在2008年找到现在的雇主。 “他们给我休息日,允许我回印度看我的家人。我在这里工作感到很幸福。” (新加坡新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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