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再见以前说再见

倒转memory · 发表于 28-11-2005 13:46:00|来自：新加坡

??我叫沈冰，在一家中德合资的研究所工作。我是严格意义上的单亲妈妈。我有两个女儿，而她们没有父亲。 ??十年前当我还是23 岁什么都不懂的单纯小姑娘的时候，我遇上了一个让我丢失灵魂的男人，他叫棠峻。初初见他，是在朋友的家里，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被他明朗温暖的眼神所吸引，像是只傻傻的蛾子，我直不楞登地奔着他的眼神就飞了过去。那时，我就读于全国知名的经济学院的研究生部，心高气傲，拒绝过大把大把的玫瑰。没想到最后却醉倒在他深潭一样的眼里。朋友们都说我傻，都这个年代了还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况且，像他这样的男人在他们看来是不可依附的。 ??他是学艺术的，和大多数学艺术的男人一样，是个浪子，穷困潦倒，连买颜料的钱都是我在给他掏，而且，他要用最好的颜料。我对这个没什么意见，男人嘛，总有出人头地的一天，更何况是我沈冰看上的男人呢？只要他不搞家庭暴力，我这辈子就打算跟他过了。 ??在这里不存在什么父母反对不反对的事情。我爸妈死得早，我都还没见过他们的面。我是在舅舅家长大的，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教给我太多的东西，包括冷漠，包括嫉世愤俗，包括对一切无所谓的态度。我知道什么叫寄人篱下，什么叫人情冷暖。我不求那些温暖的感觉，我只要一个小小的家，一个伴侣，我不要他对我好，我只要爱他，这就足够了！ ??但是棠峻并不爱我，我知道这个。他也没有对我隐瞒，我略施了各种女人的小小手段换来“他的女人”的身份，可对他这种人来说，一夕的快乐是一夕的快乐，女人只是他们“艺术生命”中的调剂品，是他灵感的来源而已。我经常能在他租的小房子里看到不同的女模特，从不重复，偶尔也会刚巧碰到他和某个模特亲热的场面，那样我就会到外面逛一圈再回来，回来时床上已经就剩他一人了，我再来收拾他的脏衣服端到走道上慢慢地搓。这时候的我任谁也想不到会是一个名牌大学的研究生，我不在意，我愿意像一个家庭主妇一样为他忙碌着，甚至于不计较他和别的女人上床。这一切似乎都很疯狂，可我无所谓，从小我就是个离经叛道的孩子，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惜付出任何代价，我不在乎我付出多少，只要能时时看到他和煦的眼神，能和他耳鬓厮磨。我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任何委屈。 ???他也在享受着我的爱情，疲惫的时候他愿意在我的怀里靠一会，开心的时候会要我做些好菜，一起喝些啤酒。即使他不爱我，我想，他也离不开我。那些青涩的小模特们怀着为艺术以及为艺术家献身的自以为，是赢不了我的。她们不了解棠峻的口味，不会做饭洗衣服，见到蟑螂一类的昆虫会哇哇尖叫。若是几年前我也只会尖叫，可现在我会皱下眉头再用拖鞋狠狠地拍向它。 ???我就这样和他过着谁也说不清的日子，下了课回到宿舍，脱掉时尚的名牌外套，换上一件普通的套头毛衣就这么到了他那儿，同宿舍的人还以为我是上哪打工去了，也从来不问。倒好，我这人喜欢清净，若是让谁知道我是上一个四合院给一个穷画家打扫卫生兼做饭去，恐怕那些在我面前碰过壁的男生会集体去撞墙 ???在棠峻的小屋子里，始终弥漫着一种香味，却不知从哪来的。他不搽香水，身上却有这种好闻的味道。没事的时候，他会躺在床上，摸摸我的头发，我喜欢靠在他的胸前，用前额轻轻地蹭他的胡茬，闻他毛衣上的味道。他一本正经地抽着烟，和我就这么躺着，从不发生些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每天都去碰别的女人，却从不对我下手？问他，他摆出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对我笑。他的话很少，大多数时间都在微笑，画画的时候也在微笑，可画出来的东西却有些沉重。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我毕业，本来我是打算就这样和他过一辈子的，不计较名分，不计较感情，也不计较他每天带回来的不同的女人，我甚至在这个城市找到了一份还算理想的工作，足够供应我和他每月奢侈的花销。但是当我某一天再次到他小屋来的时候，却发现他把门锁换掉了，我的钥匙再也打不开他的门了。这是一个残酷的暗示，本来我应该明白些什么，可是不知怎么了，我还是懵懂地站在原地，像是一个犯人在等待着宣判，直到他和一个女孩走近了。女孩我认识，他的又一个模特，他们来手牵着手，挺亲密的。我顶着一头被风吹乱的头发，看看自己手里提着的一篮子白菜和土豆，终于觉得有些滑稽。在他看见我之前，我转过身离开，路过一个垃圾车时，我把白菜连同菜篮子一起丢了进去。抹了抹头发，挺起胸走了。 ???第二天，去办了辞职，用上个月的薪水买了件黑色的JPR风衣，化了个淡妆。在此之前，我从没在他面前化过妆，因为他说过喜欢女人素面朝天，说见惯了水粉颜料，不想再看见相同性质的化妆品。可今天我要用最漂亮的一面来面对他，我要他难以忘记我。 ???敲了敲门，觉得有点讽刺，毕竟以前都是那么自然地掏出钥匙。棠峻开了门，头发有点乱，像是刚起来，看到我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没理他，径直进了屋。屋子里那股好闻的味道没有了，充斥着浓浓的烟味。他关上门，我还是背对着他，他开口了，刚说了一个“你”字，我就转身制止了他，开始脱掉他的衣服，他开始是手足无措地看着我，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要制止我。我拼命地反抗，他也紧紧抱住我想要克制我的动作。我们就着么纠缠在一起，撕扯着，喘息着，最终激烈地吻在一起、倒在床上，探索着对方的身体。这是我第一次不顾羞耻地诱惑他，我们扭动着，像两棵春天里的树藤一样缠在一起，欣欣向荣。突然，他抬起头，凝望着我的脸，很久。那一刻，我几乎要以为他是爱我的！然后，他进入了我的身体………… ???醒来的时候他还熟睡着，安静地呼吸。我吻了吻他的下颌，嘴唇被微乱的胡渣刺痛，痛得我掉下了眼泪。泪水滴落在他的胸口上，他皱了皱眉，并没有醒。于是我离开了，离开时我拿走了他桌上的一盒水粉，是浓烈的夕阳红色。 ??一个晴朗的日子里，我离开了这坐城市。在飞机上，我含着眼泪仔细地搜索着这个城市。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有我最爱的男人，可他也许并不在意我的离去，或者甚至还不知道我已经打算从他的生命里彻底离开了。我曾经是那么不计任何代价地爱着他，直到他厌恶我的那一天。他没有明说，可我是个明白事理的姑娘，我还有最后一点自尊和骄傲。我必须挺着我的小胸脯像只不屑一顾地小公鸡一样面对被嫌弃的事实。可是，可是一闭上眼还能看到他的眉眼，清晰地、明朗地、略带点暖暖的感觉。他的一切都那么美好，包括带给我的伤害都是那么含糊其词，让我连恨都无法清晰地恨。 ???离开他我几乎以为我要死了，然而没有。在那个新的城市里，我找到了一份新的好工作，重新过起了白领的日子，每天穿着职业的衣服在写字楼里美丽地走着。似乎摆脱了从前那种荒唐的日子。我见到每个人都是灿若春风地笑着，是那种很职业很标准的笑容。不时地也有一些男孩追求我，在我的心目中他们就是男孩，和他一比，他们就稚嫩了些。我不忍心摧残这些小花骨朵，只是很礼貌地拒绝，大多数人也就知难而退了。可还有些孜孜不倦的，对付他们，我会摆出副老姑婆的样子，每次约会都还穿着职业套装，和他们讨论财务报表和股市的情况，这样弄得他们兴趣索然，再也没胃口打我的电话。每甩掉一个这样的追求者，我的心里都有些小小的得意，像是赢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战役。 ???可不久之后，我竟遇到了唯一个对手——霍游云。他是总裁的朋友，拥有这个公司一半的股份，却不参与公司的管理，只在闲暇的时候来公司看他的哥哥。第一次在总裁办公室里见到他时，他正百无聊赖地摆弄一部手机，我礼貌地问候了他，放下这个月的报表准备离开，他冲着我的背影吹了声口哨。我没有回头，心里却有些惊愕。在公司女同事之间关于他的传言颇多，都是一些海归、钻石王老五之类的形容词。我没想到他竟是这样一个有些“不拘小节“的男人。 ???三天后，更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某一天的早晨，我在办公桌上看到一大束鸢尾花以及他的约会邀请。我叹了口气，若是这件荒唐的事让门外那些八婆们知道了，我的世界想必要不得清净了。晚上我硬着头皮去赴约。饭店里，当我故计重施从包内掏出一叠企划书装模做样地和他讨论的时候，他只是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静静地盯着我的眼睛，仿佛看穿了我的小把戏。我忽然觉得有点战栗和不知所措，以至于当他用他的方头皮鞋轻轻地摩擦我的小腿时我也忘了反应。我慌忙地执起汤勺，淅沥呼噜地喝起汤，想用难看的吃相吓唬吓唬他。当我从空空的汤盆里抬起脸时我甚至还夸张地打了一个很响饱嗝，响到我自己都不禁微红了脸。而他，似乎并不为所动，温柔地掏出他的手帕，越过桌子帮我擦拭着嘴角。我端坐在椅子上傻傻地任他动作，末了，我听到他在我耳边轻轻地说：“小女巫，我要揭下你的面具。” ???第二天，他真的开始行动了，每天中午准时来到我的办公室，带着温柔的固执，载我去吃饭。同事们看我的目光渐渐由诧异转为敬畏，再后来就带着些防备了。我理解他们的想法，却是受不了这样的氛围了。那天，在凯悦的旋转餐厅，我终于忍不住对他说：“霍先生，你真的没有别的事情干了吗？” ???他微笑地看着我说：“你知道我的确是很闲的，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纳闷，传说中那个风流倜傥、不问俗事的名誉总裁原来工作这么卖力，天天都要亲自监督员工吃午饭，真是我们员工的福气啊！”我讽刺地说 ??没想到他微微一笑，并不以为意“我早就听说公司的总裁助理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糊涂，干起工作来就不要命了，若不是我天天这么监督她不虐待自己的胃，恐怕总裁就要损失一名干将喽，凭这，他也得付我不少薪水” ??“我的三餐向来很正常，只怕是你太闲了。” ??“我不觉得啊，这是我的工作之一，而且是我最乐意做的工作。” ??“可是我很不喜欢，你知道公司同事都怎么看我吗？你不觉得你的任性给我带来很大的困扰吗？我不喜欢你的自作主张！我只是一个很平普通的女人，我不想生活在别人的注视下，我觉得很不舒服，包括对你的霸道的行为方式！” ??“怎么，我的小女巫发脾气了，我真的给你带来那么大的困扰吗？你是在害怕别人的眼光，还是在怕你自己？” ??“我？我有什么好怕的？” ??“你害怕自己总有一天会忍不住爱上我！” ???……………………………… ???我沉默了，我并不相信这是我内心的想法，只是，在这个时候，又听到了爱字。让我想起了另一个男人，那个永远只穿白色衬衫的男人，那个沉默地站在画板后面涂抹颜料的男人，发丝的阴影中，他的眼神那么温和又锐利，让我常常沉浸在这般的魔寐里。他没有打断我的沉默。我们的午餐在这种不尴不尬的气氛里结束了。这是我们第一次交锋，我不知道我是否输了。只是，对他的排斥没那么严重了。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已经不去在意他每天的安排，也习惯了生活里有他的存在。他似乎总想让我更快乐一点，可我还是不快乐。 ???我们之间真正的转机出现在一天晚上。那天我代表公司出席一个商务餐会，我穿着曳地的晚礼服在来宾中悠闲地晃荡。入口处忽然出现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我于百无聊赖中转头看去，就只看到霍游云穿过众人惊讶的目光向我施施然走过来，嘴角带着我熟悉的坏笑。不只我，所有的人都很惊讶，他是从来不参加此类活动的，就算是公司的例会他也不出席，他的兴趣并不在商业上。更让我惊讶的是，在接下来的餐会中，他居然没有丝毫的不耐，相反，他的表现可谓是相当出色，和每一个客户和潜在的客户都谈笑风生，应对自如。我忽然间联想到一个词：“商业钜子” ???结束后，他载我回家。路上，他忽然把车停在路旁，侧过脸很认真地看着我说：“惊讶吗？” ???我不动声色：“是的” ??“喜欢吗？”他接着问。 ??“喜欢什么？” ??“喜欢我今晚的表现” ??“我只是很奇怪你今晚为什么会来，你以前对这类活动可没这么大的兴趣” ???他微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并不是公司的米虫，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在商场上有所作为。” ???我淡淡地道：“你并没有必要这样做，你无须向我证明你的能力，因为那和我没有关系。“ ??“不，很有必要，你会是我的女人，我要让你知道，我有能力给你幸福的生活，给你让所有别的女人都羡慕的生活。” ???我哈哈一笑“霍游云先生，你搞错了吧？你的女人或许很多，可我绝不是其中一个。” ???他的表情忽然变的很严肃：“沈冰，我爱你。” ???……………… ?我低下头沉默着 ??“我知道你一直很不快乐，也知道你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我不在乎这些，只想好好爱你，我不要求你付出自己的感情，你只要把我当做一座山，这座山就在你的背后，你累了就可以靠一靠，好吗？“ ???我一时没有话可说，好象失去了反应的能力，霍游云，这个从来都没有正经的男人，说出这样的话，很让我震撼。我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但直觉告诉我前面是危险，我应该果断地拒绝他。 ???我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说：“我不需要可以依靠的山，我只爱温暖和煦的风。可惜你不是，而且，相对于山来说，我觉得你更像是一团火，会把我烧得不剩一点儿灰烬。”说完，我打开门下车，他下车追上我，猛然从背后抱住了我。我只感到他沉重的呼吸在我的耳边，他的怀抱是如此温暖坚定，一瞬间我有些恍惚，想要永沉迷在这样的怀抱里。可是下一秒，我的反忽然间清醒过来，挣脱，然后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他没有出现在公司。我松了一口气，但生活里却少了重要的一部分，让我感觉有点昏沉，我对生活原本就不那么积极，少了他，好象少了强心剂一般。 ???忽然有一天，我接到一个电话，是霍游云的妹妹，想和我好好谈谈，我没有答应她。我知道这样做是有点不合情理，可我实在是不想和一个不相干的女子谈论我的功过得失。放下电话，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想去看看他，至少知道他过得怎么样。敲响他公寓的大门，很长时间都没有人来应门，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我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门开了。只穿着牛仔裤的霍游云一脸胡渣地站在门后，满脸的惊愕和措手不及。我没有进门，只是在门口和他说了几句不干痛痒的话，然后准备离开。他突然抓住我的手，嘶哑疲惫的嗓音在我的身后响起：“冰，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走！”说完，从背后抱住了我。这一次的拥抱不像上一次那么温柔，而是充满了坚定和霸道的力量。我在他的怀里没有挣扎，任他的手臂紧紧地环住我。今天我出现在他的面前，对他而言，可能就像一场梦境，我不忍心这样轻易地打破他的美梦。慢慢地，我转过身，温柔地吻住了他。他用战栗的嘴唇小心翼翼地回吻着我。多好啊，这种被人疼爱的感受！我沉溺在他的温柔和紧张的笨拙中了。 ???那晚，我没有回家。 ???枕着他的手臂，看着他疲惫地沉沉睡去，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我忽然有一种做错事的后悔，我几乎要不认识我自己了，也几乎把握不住自己了。今晚的一切完全不在我的预料之内，可是面对他，这一切却成为了事实。我们之间的战役注定要以我失败而告终。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又恢复了每天中午的约会，只是看我时的目光更温柔了，像水一样，连梦里都缠绕着我 ???那天，霍游云神秘地说要送我一份惊喜，开车载我到一家法国菜馆。席间，他总是看着我微笑，最后一道菜上来的时候。我的耳边适时地响起了悠扬的小提琴，我放下刀叉，想看看他到底又玩什么花样。他离开座位，走到我的面前，忽然单膝下跪，从口袋里掏出粉色的小盒，在我的面前打开。那是一枚钻戒。他看着我的眼睛，微笑着说：“小冰，嫁给我好吗？”我一下子愣在那里了，慢慢地泪水就盈满了眼眶，我曾经也暗暗地希望棠峻能对我说出这句话，让我几年来的牺牲换来开花结果，，却始终未能如愿。他太执着于完美和纯洁，所以不愿给我一个功德圆满的结局。今天，这句只在梦中的话却被另一个男人说出了口，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该高兴还是该悲哀，只有些感动，像他这样的浪子肯为我安定下来大概也是一种荣幸。 ???我不能给他任何答案，我不能拿自己开玩笑。可是，在对他说不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自己很残忍。我听说，像他这样的浪子，一旦认真起来就会是最专一的情人，可是我没有想到，我会是那个令他专一的女人。看着他黯淡下来的眼神，我有些罪恶感，大概是察觉到我的内疚，他故做无所谓地和我开起了玩笑。 ???晚上，他送我回家，我一口气跑上楼去，用最快的速度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我必须让自己清醒，不能让他给我的感动冲昏了头脑，站在落地窗前，冰凉的夜风吹拂着我的头发，微微晃动手中的高脚杯，醺红的液体不安地左右摆荡，就像我的心。想从纠结不清的旋涡中找一个出口，却不知道究竟该忘哪个方向走。我爱棠峻，尽管他从来没有给过我一个安稳的承诺。我不爱霍游云，可他却是我目前最想依靠的。两个人的身影在我的心里紧紧纠缠，我渐渐分辨不出哪个才是我该坚持的人了 ???半夜，我仍没有睡着，拨通了他的电话。他睡意朦胧的声音在彼端响起。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他仍有些浓重的呼吸声，他喂了两声，然后忽然用很清醒的声音问：“小冰？是你吗小冰？”我轻声说是，然后，也不知为什么，我忽然哭了出来，眼泪无声地淌在枕头上，这是我离开棠峻后第一次哭，原以为我能很坚强地面对没有他的生活，没想到我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坚强。我也需要别人爱我，让我觉得自己是被疼爱着的。每一个女人都大抵如此，为自己爱的人做出了再多的牺牲也不会觉得疼，可是，往往会为了陌生的一些温暖就忽然觉得寒冷。这是彻骨的寒冷，是我们隐藏已久的寒冷，早就被我们埋到了骨头里，再被人唤醒，从骨头里往外渗透的寒冷。 ???听到我的哭泣，他慌乱起来，我说没事我真的没事，明天再见吧。放下电话，我的心平静了一些，仿佛终于看透了一些东西。哭着哭着，竟然睡着了。不一会，我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打开门，只见他一脸紧张地站在门口，看到我平安无事地站着，他忽然搂住我，在我耳边喃喃地说着：“小冰你把我吓坏了你知道吗？以后不要再这么吓我了，你这个坏东西，你真的把我吓坏了，以后只能在我的身边哭，不许再一个人哭了！” ???伏在他的肩头，还我有些恍惚，却觉得有一种温暖从胸口一直传达到指尖。他的怀抱有些冰冷，我仔细一看，发现他竟然只穿了件棉衫，在深秋的冷风里一路跑来。 ???他把我牵到卧室，在灯光下仔细地端详我，把我睡前的泪痕小心地拭去。我枕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有一种安定下来的感觉。仰起头，我向他伸出手，眨着眼睛对他水：“拿来。” ???他有些疑惑：“你要什么？” ??“你今天要送给我的东西啊。” ???他有些惊喜又不敢相信地说：“小冰，你是说那枚戒指吗？你真的答应我了？可不许骗我啊。” ??“傻瓜，你不送我就算了，那我不要了。” ??“我是要送给你，不过不是现在，明天我们就订婚，好吗？到时候，我亲手为你戴上它。” ???我笑了，他那么真诚地许了我一个未来，我想，我不能让他失望。 事情就这样顺理成章地继续了，我成了整个公司最令人嫉妒的女人，就连总裁也出席了我们的订婚仪式。我想，世界上最幸福是事莫过于此了吧，可是，为什么我没有我想象中应有的快乐呢？ ???????????????????????????两个月后 ???游云离开我已经一个月了。一闭眼，我仿佛还能看见他微笑的眼，他的手仿佛还放在我的肩上。我还清楚地记得他给我的最后一个电话 ??“小冰，你在做什么？我好想你。” ??“我也在想你啊，你猜我今天去了什么地方。” ??“小冰，你记住，无论我在哪里，都会一直爱着你。” ??“你说什么傻话啊游云！告诉你哦，我今天去了…………” ???我还在兴奋地说着，然而，回答我的却是盲音，我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再拨打他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直到航空公司打来电话，证实了我的预感。游云，在那次空难中离开了我。那班载着我唯一的亲人的飞机，坠毁在法兰克福机场。游云，是在最后的时刻打通了我的电话，从容地向我做了最后的告别。 ???此刻，我正站在陵园里，仰起脸，让阳光刺痛了我的眼，我轻轻地抚摩着墓碑上游云的名字，落款是妻：沈冰，尽管我们还不是法律上的夫妻，可是在心里，他是我的丈夫。 ???头顶，一架银色的飞机正划空而过，在蔚蓝的天空留下一条白色的线。恍惚中，我仿佛看见游云的背影，他回过头来，向我温柔一笑，手上的戒指闪烁着点点光芒。我大声叫他的名字，我要告诉他，那天我去了医院，医生说我们有孩子了。他正在我的身体里成长着，还有8个月就能出世了。可是游云似乎没有听到我的呼喊。他离开了，消失在空气里。我泣不成声，他来不及知道，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还是来不及不知道，我们有了孩子了。而我，也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我开始已经决定要好好爱他。 ???八个月后，我们的孩子降生在这个世界上，是两个女孩，啼声响亮。我给她们起名叫做思游和思云。每每总能从她们清朗的眉目间看到游云的影子。他走了，却留下了两个天使给我，代替他好好爱我。 ???2005年8月，画家棠峻的个展在这个江南的城市里举行了。我正带着女儿去公园，开车经过展馆，远远地看见他的大幅广告，是他的一幅得意作品：《再见之前说再见》，一个穿着套头毛衣的女孩正端坐窗前，微笑。那依稀是我的眉眼…………

UcDing · 发表于 28-11-2005 14:05:00|来自：新加坡

好长...

[狮城随笔] [转帖]再见以前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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