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七荤八素 于 8-2-2014 23:27 编辑
作者:星辰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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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了润涛阎写的好文“华人科学家的悲哀”,很羡慕他的两个孩子都学了文科。记得一个电视剧里说一个美国建国先父说“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在马上征战建国,我希望我的儿子成为一个哲学家,我的孙子是一个艺术家”。是啊,多少代才能培养一个贵族?大概三代吧。我的父亲对我说,不要学文科,(政治上)很危险。因此,我也就成了一个所谓的科学家,虽然我始终对历史与文化充满了兴趣。现在只好在工作之余在网上抒发一下我对历史、哲学的思考。
怎样给那些像我以前榆木脑袋、只知物质世界的华人科学家开开窍呢?我就聊聊我的一点小小的观察和思考吧。
有一天我对三岁多的女儿说:“快点,抓紧时间,向游乐场出发”,她乐呵呵地伸出小手,一边在空中握紧拳头又伸展开地抓呀抓,一边说“抓紧时间,抓紧时间”。又有一天,我跟她玩扑克牌,说了一句“来,洗洗牌”。她又乐呵呵地用小手搓牌,仿佛在洗手绢。可见,她对“抓”和“洗”的理解还在最直接“物质”阶段。我们成年人说抓紧时间的“抓紧”的时候,已经跨过了手的动作的阶段,进入更加抽象的象征阶段。
小的时候我听到有人说毛主席是红太阳。尚未上学的我,就在家门口抬头看太阳,希望看到毛主席那张慈祥的脸,直看到眼泪流出来。再后来,读到毛老人家的文章,“人的思想是从哪里来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吗?”小学二三年级的我大吃一惊,石头里能蹦出什么东西吗?我天天在工厂的石头堆中玩耍,从没看见石头中蹦出什么东西。
初中语文课读到伏尼契的一篇文章,起头就是“从门到窗户是七步,从窗户到门也是七步”。习惯于物理性思维的我又郁闷了半天。在什么情况下,门到窗户与窗户到门不一样长呢?
从科学的角度看,“从门到窗户是七步,从窗户到门也是七步”说明伏尼契居住的牢房是在一个欧几里德空间里,而且他的步伐来回十分均匀,测量精确。当然我们知道伏尼契并不乐意天天无数次测量门到窗户的距离,他要表达的决不是监狱房间的几何尺寸,而是他狱中单调和苦闷的生活。用物理性思维去理解他的话无疑是不恰当的。
再举一个例子。如果你看到一个母亲眼中的眼泪,只想到泪水的盐分和蛋白质含量,你就是一个榆木脑袋的“华人科学家”;如果你还看出了泪水中的悲伤和爱,你才算一个完整的人。人啊,不只是一个物质交换的肉体人,还是一个需要群体交流的信息人和具有敬拜上帝功能的宗教人。
如果你看到一个纪念碑,只注意到它的质地、尺寸和形状,你就是一个毫无情趣的人;你还要阅读上面的碑文,思考历史事件的意义,这样你才是一个思想者。再进一步,你被先人的事迹感动,仿佛置身于历史的洪流,你的眼角也流淌出眼泪,那你才是一个完整的人。你的肉体和灵魂都真切地生活着,体验着,思考着,敬拜着,这样才是一个有趣的人。
记得读过一个小说,男女两人在月光下散步。女人对男人说,你看今晚的月亮多圆啊。男人回答说,是啊,像个大烧饼。这两个人就是在两个不同层次上沟通,一个在心上,一个在胃上。这样的通信模式显然会产生沟通障碍。
因此,我们看待世界的视野存在不同的层次,采用不同的模型。我们中国人常常采用的就是物质利益的模型,专注在肉体的层次,只看重今生的所谓“成功”,缺乏了超越现实世界永恒界的视角。看看我们中国人的人生四大快事就知道我们是多么世俗化,物质化。
这样文化熏陶出的科学家只能是邯郸学步、亦步亦趋的工匠而不是伟大思想的独创者,甚至不能被伟大的思想所感染,听到一个绝妙的思想,本能反应就是“有什么用呢?”。
“华人科学家”朋友们,你们要学会采用不同的模型,用不同的视野来诠释世界上的事务,这样才是智慧人。你们谁用望远镜观察细胞的生长,用显微镜研究太阳系的运行?同样的,你也不能用牛顿力学来分析唐诗,用粒子运动来解释你对孩子的爱。
如何理解一篇文章或者一本书,依赖于读者的视野角度或者理解层次。如果读者不能体会、理解和同情作者的视野角度,就很难真正理解作者为什么那么想,为什么那么说。如果你已经试图站在作者的视野角度去理解他或她的意图和感受,然后你说:“不对,这个问题应该这么这么看,你那么看是因为你没有考虑某某因素”等等。如果真是这样,你的不同意或者反驳是值得尊敬的,也是富有建设性的。不幸的是,没有多少人愿意下功夫去站在作者的立场去理解作者的原意,这多半出于人的思维懒惰。
科学主义者是我知道的最自信也最傲慢的思维懒惰者,三十岁之前的我曾经是他们的一员,因此也同样愚蠢地自信和傲慢过。他们顽固地拿一种眼镜看世界,而且坚持只有那个眼镜才能窥见真理。在一个纯粹的科学主义者看来,一个社会群体现象可以从个人的行为模式得到解释,而一个人的社会行为应该由他的心理决定;心理现象的本质是生理原因;生理变化可以被还原为生物化学反应;所有的化学反应最终依赖于物理粒子的运动。因此物理规律是一个科学主义者的最终依靠,是他们的唯一真理,他们的上帝。中国不缺乏这样的科学主义者,虽然他们大多数并不知道他们秉持的是这种简单的还原论,即将复杂的事物尽量用简单的事物的组合去解释。这种还原论在微积分和原子论上取得了辉煌的成就,却被他们滥用所有的知识领域。虽然科学主义者可以不怎么懂科学和科学史,却是一味迷信科学,看不见科学的真之外,还有艺术的美和宗教的善。
这样的科学工匠非说从一滴眼泪中只能观察到水和盐,他们看不到泪水中的爱,就否认爱的存在。这样的教育熏陶出来的人会说“我实在无法理解受过很好科学技术训练的人怎么能相信喇嘛教”(江泽民语),也要提出一个什么“科学发展观”,似乎离开了科学,他们就不知道怎样活了。
“圣经是不科学的”是最常见的科学主义者拒绝了解圣经的理由。可是,圣经是一本关于科学的书吗?基督教可从来没有标榜圣经是一本科学书,因为基督徒大都认为圣经对于人的价值是远远高于任何科学著作的。圣经是由四十几个作者在一千四百多年的历史时间中写成的,而基督教认为在这些作者背后是感动他们的上帝之灵。因此圣经的真正作者是上帝,是上帝对人讲话。在这本最奇特的书中,上帝启示了人类灵魂的来源、堕落及其拯救,以及上帝希望人应该具有的价值观念。上帝从不讳言什么是善,什么是恶。而大家都知道,科学最大的长处是它的客观性和价值中立。如果有人要用科学来立定善恶的标准,是非的曲直,那就大大违反了科学的本意,从而使科学僭越成为一种信仰。作为人,可以没有或不懂科学而生存,却不可能没有自己的善恶标准而生活,虽然我们的是非观念来源于父母或者社会环境的潜移默化而不自知。然而,在一个纯粹的科学主义者视野中,科学可以也应该涵盖人类的所有生活领域。最近,他们不是因为中医不能达到他们眼中的科学标准而声嘶力竭地要取消之吗?
其实,对科学和非科学分界问题的讨论,一直是科学哲学首当其冲的问题。我十分赞成著名科学哲学家波普尔的观点,即一个科学理论是可以被证伪的问题而不仅仅是可证实的问题。科学的研究范围局限于可重复和可预测的问题。显然,圣经讲述的不是科学的问题。因此指责圣经不科学就像指责老虎不产牛奶一样毫无道理。另一方面,基督徒们也无须用科学来为圣经辩护,因为圣经中上帝的启示真理对于人之为人是高于科学理论的。如果进化论被科学主义者认为是一种不可更改的科学理论,那它就立刻失去了攻击圣经的依据。因为科学与信仰针对的是人的不同层次的需要,完全没有冲突的空间,除非像许多科学主义者那样把科学高举到上帝的地步。作一个科学教徒还是作一个基督的门徒是个人的事,只是科学教徒并不比基督徒更具有科学精神。比如,很多华人科学家就公开说上帝显现给他看,能被他探测,他才相信。而基督徒认为我们肉体眼睛看到的一切,仪器测量的一切都是物质而不是神,因为“神是个灵,你要用心灵和诚实去敬拜他”。可见,肤浅的科学教徒是迷信的,并不如他们自认的具有科学精神。
圣经不是一本科学著作,也不标榜自己的科学性。但是,不科学不代表没有价值和意义。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东西是不可重复的与不可预测的。我们每个人的人生是不可重复和预测的,难道没有价值和意义?再比如历史,谁能将唐朝的历史重复一下作个科学实验,好让我们重新观察和理解“贞观之治”?达尔文的进化论不是科学,因为它的论述对象是古生物史。古生物史也是历史,有谁能让生物再进化一次来证实或者证伪进化论呢?我们没法做实验来检测进化论,接受进化论就需要信心而成为一种信仰。达尔文的进化论不是作为科学的理论而成为基督教的对手,而是作为一种唯物主义信仰对生命的物质化诠释成为圣经的竞争者。当然,唯物论与圣经孰是孰非,那是另一个问题,这里恕不讨论。
我曾经设想一个科学主义者和一个基督徒在草原上看日出的情景。他们经过一夜的睡眠,走出帐篷。此时,红彤彤的朝阳缓缓跃出地平线,普照一望无际绿油油的草原。鲜花在盛开,鸟儿在歌唱,空气是那么清新。科学主义者说:“太阳表面上是从东方升起,其实是地球自西向东旋转。空气清新是因为充满负粒子,而潮湿来源于晚上冷空气的凝结作用”。而那个基督徒可能说:“伟大的创造天地的主,我感谢你。感谢你赐给我一夜的安眠,又赐给我这么美好的清晨。你使太阳又一次升起,让万物蓬勃生长。美丽的大自然述说着你对我的爱,是你赐给我生命。我要怀着感恩而生活,善待自己和他人。求你加增我力量,洁净我的心灵,保守我一天的平安。”这两种语言形式不是都有各自的意义吗?人类需要科学,但更需要哲学、宗教信仰和艺术。
我不想贬低科学的地位,只是反对科学迷信。科学与信仰针对的是不同的人类精神层次。科学仅仅是看待世界的一种视野角度而已。如果说科学的最终目的是满足人类的生理需要,那宗教要提升的是人类的心灵。存在了许许多多的时代,是宗教信仰给人以希望、勇气和爱,支撑他们走过苦难和忧伤。无论科学多么昌明,在每个有限个人的内心深处,都可以感到对无限上帝的渴望。
愿每个中国人都学会多层次、多视角地观察世界,成为一个有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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