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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来,虽然刚工作的时候傻乎乎地一心求成又没找对门法,吃了亏受了委屈也不知如何应对,那一段时间却还是很值得怀念的。当时,公司好像很有钱,大概又一心要留住员工,动辄找名目组织活动:新项目要开始了吗,庆祝一下,找个地方吃海鲜;刚刚达到一个里程目标吗,庆祝一下,全部门一起看球赛;夏天到了吗,庆祝一下,到海边烧烤,公司报销一切费用外加汽油;秋天到了吗,庆祝一下,去葡萄酒园品酒,加州的葡萄酒久负盛名,品完了每人带一瓶回家;项目结束了吗,而且居然还提前了两天,了不起,每人发一张礼品卡;圣诞节吗,废话,一年一度,不好好开个酒会怎么对得大家?
伴随着物质而来的是精神上的优越感,人们都好像很乐观,很多中流砥柱级的人义无反顾地从大公司跳到小公司,怀着“只要公司股票一上市我就能赚个满钵”的信念;留在大公司里的人,年纪大的想着熬到退休拿公司丰厚的福利,年纪轻的想着“稳定中求发展,在这里混上一两年,等有点资本再跳出去,身价更高” ,上班时大家忙里偷闲瞄着自己买的股票看是不是又往上涨了。每个人都向前看,每个人都觉得有盼头,每个人都相信“明天会更好” 。如果时间也有颜色,那么,那是一个带着点粉红色的、短暂的片段;称之“流金岁月” 并不为过。
一个同事说,“我在公司已经快十年了,从来没有见它这么好。你们现在进来,运气不错。” 然而,花无白日红,任何东西,好到了顶,就自然会走下坡路。
有人说其实2001年才是真正的所谓“千僖年”,我没有考证过,但我宁可它不是,因为,2001年在我的记忆里是严酷的一年,它粉碎了很多东西。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空气竟然真的开始带着“粉红色”了,新闻里、报纸上、杂志上、网上漂浮着一个久违的单词,叫“粉红条”。在英语里,给某人一张“粉红条” 用来比喻通知一个人他丢了饭碗。2001年上半年,公司里第一次飘起了“粉红条”。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公司赋予它一个煞有介事的名词“资源重组”,听上去很有学问,郑滢说那个名词是一堆真正的狗屎,加了奶酪,西红柿镶边、再浇上一朵奶油花,还是一堆狗屎,发明那个词的人应该自己先吃一口,看他说不说“味道好极了”。
说来也奇怪,虽然已经听过好几次,有了一定心理准备,当“粉红条” 真正飘起时,每个人的心里还是像经受了一次大地震。老处女召集我们开会,带着她招牌性的微笑缓缓告诉我们,很遗憾,从今以后,我们部门将“失去” 两名员工,其他人还是各居各位,她真诚地祝愿那两位员工在别处能有更好的机会。当然,这个美好的“祝愿” ,那两个人已经听不见了,因为半个小时前,他们已经在人事部门员工的“陪同” 下,离开了公司。
剩下来的半天谣言四起,有人说这和第一季度业绩有关,裁员是为了把股票拉上去;有人说裁这么些人杯水车薪顶什么用,立刻被人一眼瞪回去“你难道还希望多裁点吗”;有人说裁的主要是年纪将近退休的人;也有人说某个部门新招进公司的某某某和某某某跟着上司一起滚蛋了。听得所有人心里加倍发慌。
我坐在办公桌前越过电脑屏幕看着窗外碧蓝的天空,那天只是一味地蓝,毫不含糊,没有一丝忧伤,也没有一点同情心。我想起就在去年,公司招我进来时还发给郑滢六千块钱的推荐奖金,觉得美国不愧是一个让人“经风雨,见世面”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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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3-4 1:34:34编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