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怨新加坡“无情” 只因动了真情

资深马甲 · 发表于 9-1-2012 14:05:17|来自：新加坡

　抱怨新加坡“无情” 只因动了真情

报道·摄影／李叶明（特约）　(2012-01-09) 　

毕业于英语专科的晓煜（化名），三年前从安徽来新，持S准证受聘于本地一家大医院，担任医生助理。
　　两年合约到期后，她与同批来新的另外三名中国同事，一起得到医院续约，也顺利更新了一年的S准证。
　　去年10月，就在她们的工作和生活已上轨道的时候，四人的S准证却遭人力部拒签，医院人事部上诉也无效。
　　上个月圣诞节前夕，晓煜不得不离开她熟悉的城市、热爱的工作和最要好的本地朋友，含泪告别……
　　圣诞节前夕，来新加坡已三年的晓煜（化名）不得不离开她熟悉的城市、热爱的工作，和最要好的朋友……樟宜机场离境大厅的圣诞装饰，没有为她带来任何欢愉；皑皑白雪的布景对她来说，却仿佛透着真实的寒意。朋友们的送行让她感到温暖，话别时她红着眼眶，含泪说：真的有点舍不得……
　　晓煜来自中国安徽，曾就读于合肥师范、安徽大学，英语专业本科毕业。三年前，她受聘于本地一家大医院，担任医生助理，日常工作包括：协助医生处理或整理文件、表格、病人报告等，协助医生与病患及家属交流，比如提供中英文翻译，以及接听热线，安排就诊时间，解释相关流程等。
　　刚来时，这份工作对她来说颇有压力。一是她没有医院工作的经验，很多医药方面的专用名词，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尽快记熟；二是工作中要使用电脑系统，所有步骤和程序都必须掌握自如，才能正式上岗。为此，她在培训和见习期间，密密麻麻记了三大本笔记，无论上班下班都时常拿出来翻看。
　　除此之外，她还面对语言障碍。尽管晓煜是英语专业的毕业生，但到新加坡之后，她感觉“自己的英语几乎是白学了”——她说的别人听不懂，别人说的她也不明白。后来才知道这是所谓的“新加坡式英语”，无论从发音、语法还是习惯用语，都跟她在大学里学的美式英语有所不同，尤其是中间还会搀杂马来语和福建话，更是让她这个北方人摸不着头脑。
S准证意外被拒
　　经过一番努力，她终于克服所有困难，开始得心应手起来。一年后，她不仅能够独当一面，甚至负起带新人见习的责任，还为她们写评估报告。工作中，她与同事关系融洽；工作之外，她也交了不少本地朋友。两年合约到期后，她与同批来新的另外三名中国同事，一起得到医院续约。
　　她们四人拿的S准证，起初是为期两年，续约后按规定须每年更新。去年10月，又到了更新S准证的时候，结果申请提交到人力部后很快遭拒签。这不仅令她感到意外，连医院人事部也没有想到。

　　当时，医院的人事经理还以为是哪里搞错了。他们极少碰到整批申请都被拒的情况，何况她们四人，无论从学历、薪金和资历来看，都完全符合S准证的申请条件。她们第一次申请得到批准，上一次更新也没有问题，她们对工作已经非常熟悉，对本地也慢慢有了感情，在这种情况下，这次更新有什么理由不批准呢？
　　在疑惑中，医院人事部门一边安抚她们的情绪，让她们安心工作，一边向人力部提出上诉。可上诉很快被驳回。这时，所有人才开始紧张起来。大家纷纷猜测，这或许是大选后政府有意收紧移民和外劳政策所致。如果是这样，那医院也是无能为力了。
　　虽然医院人事部还是决定再次提出上诉，但似乎已经没有多少信心，他们开始向受影响的员工和她们所在的部门交底：如果这次上诉不成功，她们四人就只能回国了。而上诉结果很快揭晓，果然，四个人再次全部被拒。

另三同事对被拒释然
　　四个人当中，最难过、最受伤的，恰恰是晓煜。其他三名同事在得知结果后，都表露出一丝释然，因为她们有的是小孩在国内需要照顾，有的是父母催促其回家，所以在去留之间，原本就处于“纠结”状态。准证被拒，显然帮她们做了一个决定。在她们而言，并不见得是坏事。
　　但晓煜就完全不同。一来，她非常喜欢新加坡。记得刚来时，古文根底不错的她曾模仿《陋室铭》“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写下一篇《狮城铭》，文章写道：“国不在大，有能则名。人不在多，有才则灵。斯是岛国，唯我独钟……南洋独秀，鱼尾狮跃，曰：何小之有？”
　　这篇仿作的古文琅琅上口，从自然风光、多元文化、招纳贤士、政府清廉等多个方面，阐述了作者眼中狮城的可爱之处。可惜这篇文章从来没有发表过。晓煜说，她从来没想过要发表，包括上传到互联网，“这篇文章不是写给别人看的，纯粹是想自我表达，说一说自己对新加坡的看法与好感”。
　　在再三请求下，晓煜找出《狮城铭》的原稿。而现在读来，一些字句却似乎充满讽刺——比如她对岛国欢迎外来人才的赞美，让即将被“赶出”新加坡的晓煜，情何以堪？
　　难怪，她如此不情愿再提起这篇文章。

业余进修计划也泡汤
　　除此之外，晓煜还在新跃大学报读了一个三年的学位课程，希望利用业余时间提升自己。这个课程刚刚学了一年，如果准证无法获得更新，那就得半途而废了。因为新跃大学的这类学位课程，是提供给在职者就读的，学校不会为外国学生申请学生准证
　　在医院人事部提出第二次上诉时，晓煜曾把目前业余就读新跃大学作为一个陈情的理由，但最终并没有改变被拒的命运。晓煜的同学对此表示非常可惜，她认为，晓煜是一个读书、做事都很认真，既有天分又有热忱，也非常重感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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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好友前往送行
　　在晓煜离开新加坡的那天晚上，她的这位同学兼好友也专程赶到机场送行。有意思的是，当晚去机场为晓煜送行的全是新加坡人。她们了解准证被拒对晓煜的影响，和满怀期待却不得不离开时的心情。作为新加坡人，她们明白甚至赞同新加坡人反对放任外来人口大量涌入的态度，但为什么是晓煜这样的成了“牺牲品”？这一点让她们觉得很困惑。
　　晓煜最后一次去医院人事部听结果，被告知上诉再次被驳回，自己不得不在限定时间内离开新加坡时，心情非常糟糕。满腹的委屈与伤感，让她不禁感慨道：新加坡为什么这么“无情”？！

　　当时，她的这位同学兼好友就陪在她身边。看到晓煜失魂落魄的样子，她觉得很难过，但除了言语上的安慰，也实在不知能做什么。那晚专程去送机，也是希望晓煜在离开时，不至于太伤感、太冷清、太孤独。
　　晓煜很感激这几位新加坡朋友的送行。她说，自己已经好很多了，已不像当初那么受伤，也没有太多委屈与怨恨。当初之所以抱怨新加坡“无情”，是因为自己动了真感情。好朋友们的送行，确实让她感受到了温暖，而临别时的伤感，主要是因为“舍不得”。
　　但不管有多少“舍不得”，晓煜也只能不得已地离开。
无缘出席征文比赛颁奖典礼
　　晓煜对本地的感情，其实也体现在她对本地社会问题的关注，以及对本地文化活动的参与。在工作稳定之后，她曾拿起自己喜爱的文学之笔——她的散文曾在早报副刊《现在》发表；也写过关注华文教育和有关流浪猫的文章，刊于早报言论版。
　　去年中，她开始积极参与一些文化活动，包括和网友参加“国庆周末系列游”等，与大家一起通过走访与听讲，来增加对本地历史的了解。去年，她还参加了由南洋孔教会举办的“孝道征文”。而就在她离开新加坡的当儿，她被告知在这一征文比赛中得奖，可惜她已无缘出席颁奖典礼了。
　　对晓煜所在的医院来说，同时失去四个有经验的员工，也是一种不大不小的损失。根据四人的意愿和情况，医院提出要为晓煜再次申请S准证。这次人事部决定提升晓煜的工资和职务，以便让有关当局重新考虑她的申请，成全他们留住这位优秀员工。
　　而晓煜是不是还能回到新加坡？这至少要等两个月之后才能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