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发表于 19-3-2012 13:33:25|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下篇出来了。Rigas最先转载,他的链接 http://bbs.sgchinese.net/thread-5354658-1-1.html
转自联合早报
萧许/文
在机场的“禁闭室”,我遇到了我的一群“狱友”。
有一家来自台湾的游客,在这里已经是第二天,老妈妈已经60多岁了,絮絮说着他们的遭遇:台湾来新加坡原本不需要签证,去年的这个时候她就来过。但是这一次入境的时候就突然说不可以,“不行,犯了法”,一家6口人包括她的女儿女婿一起全都被扣在这里。她说自己活了这一辈子从来没像这样难过,60多岁的人了,一向奉公守法的。一边说一边哭,我也不知如何安慰。老妈妈一家订了之后第三天离开新加坡的机票,因为重新买机票太贵,就在这里呆了下去。但是心中不畅快,这20多个小时老妈妈就从来没睡着过。
有两个来自广州的小妹,与我年纪相仿,托人担保办了旅游签证过来,但是帮忙办签证的是他们朋友的朋友。到新加坡的时候机场工作人员说要担保人过来接。因为之前没有和朋友确认好,他们朋友的电话没有打通,打给那个朋友的朋友的时候那个人说:“我不认识他们。”于是就悲剧了,前一天上午被带到这个地方来,也没有办法再同其他人联系,等着办机票回国。在家乡帮人剥核桃一个小时也就够几块钱人民币,攒了好久才攒下来的钱,本想好好旅行一番,现在计划全毁了。
有一个越南的小妹,英文不会说,中文会那么一两句,跟我说她肚子好痛,痛得很厉害。于是我说我去帮她问问有没有办法叫个医生来,她却说不用了,很怕麻烦的样子。我觉得不妥还是去找了坐在监控室里的姐姐,姐姐因为我之前也为那两个不会说英文的广州小妹当翻译,找她问东问西嫌我麻烦:“你怎么老是跑来跑去?回去睡觉!”我看着她,很无奈地说那个不会说英文的越南小妹肚子疼。我认为自己给一个痛苦的人帮忙没做错什么,就一直看着姐姐,直到她眼神软化下去,化作同情。几番对白之后,我拿到了止疼片,用自己讨来的宝贵的第二个杯子,倒茶给小妹喝了。之后偶尔再去找姐姐帮忙的时候,姐姐也不再说我麻烦。
归程
下午大概4点的时候,有人来通知我机票定好了,要550新币。我知道是那个面善的auntie给我讨来的特价票。5点多钟的时候,我得以拿到我的随身行李跟着一个健谈的一路不断宽慰我的马来族大哥一路离开禁闭室上了飞机,我的护照被交给机上乘务员,交待只有我到达上海下飞机的时候才可以拿到。到了飞机上我才获准可以打电话给我的朋友和家人报告我的状况。我的新加坡律师朋友说:“你没看过电视么?遇到这种情况第一个电话要打给你的律师!”当初觉得印度不安全反对我去的朋友说:“你看你现在想见我却见不到了吧?知道你平安就好,回国之后赶紧想办法回来!”我上海的朋友说:“没问题,晚上来我这里住。”
回到中国之后,我知道了我的学生签证被取消的原因。因为之前想自由一点,方便在世界各地找工作也打打零工,我向学校申请转成部分时间,这种情况下学生准证是会被取消的。学校注册处曾发过一封电邮通知我转换身份,其中有一条提到准证会取消,但我的邮箱里有太多从学校各个单位发出来的邮件,大多数都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结果我疏漏了这封电邮。出境的时候自己也没有留意到准证会失效。最后,我还是通过学校帮助重新申请了学生准证,回到了新加坡。事后学校老师告诉我,当初转part-time其实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可以向学校申请不带薪的假期,能够达到同样的效果。
我是十分幸运的。我知道那些萍水相逢的“狱友”们,在那“禁闭室”呆了远比我长许多的时间;我损失的可能只是一小部分的奖学金,而对于他们,这可能就是半年的积蓄。
遣返过程中,我很感怀遇到的人的同情与善良。移民局官员和机场职员的态度是不错的,都在尝试帮忙。帮我买飞机票的阿姨、带我出机场的马来族大哥、在看守所给我们解释政策变动的叔叔,都很和善。制度是冷的,它在你不明所以的时候不许你多打一个电话,限制你的活动空间。但无论在哪个国度,是关爱让生命有了暖热的温度。而自由,则在被禁制的那一刹那放射出比钻石更为璀璨的光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