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记的,只是一场从现实引发的幻想罢了。
我妈对我说,你要是下午不去照相,你就没学籍了,只能退学,到时候你要是回来了都不能去孝高读书了。
下午,我独自一个人,蜷缩在家里。细数微弱的光和暗影,就这样熬过漫长的时光。
那些覆盖在我们身上的沧桑就像青苔一样寂寞地生长。抬头看见你不褪色的微笑。你站在城里最高的建筑上,阳光的轨迹四处蔓延在你的身上,你说,没有人有权利把那些我们用灰尘埋葬的秘密再次翻出来,所以我们没必要担心那些不堪的过往再次被提起。
年华的倒影里,我总是喜欢坐在那个最高的建筑上看你的侧脸,在夜色一点点湮没地平线上最后一抹残阳的时候,因为只有这个时候你是最安静的。可是一旦夜色沉浸这座城市,我便在铺天盖地的灯火里失明,看见的是黑色的世界,黑色无边,所有人都在黑暗里挣扎,可对于我们来说,黑色总是无边的。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所有的明媚都总是如此短暂。
为什么呢,为什么总是要这么残忍,既然我无法去孝高读书,为什么还说要给我留余地呢,我抱着我的阿布在沙发里难过。
我总是会犹豫,总是会站在路口慌张得不知所措,总是会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伫立许久,然后回头去找你是否还在,你总是会问,你还在找自己的脚印吗,你还在低头细数泥土上花香的年轮,看见未来的自己,在哪里驻足忧伤吗?你是忘了,这个世界,唯有你才那么累,记得了所有的一切,唯独忘了长大。可是我会和所有人一样,在自己的路上不停地走啊走啊,一点一点丢弃,一点一点忘记,直到走了这么远,那些能听到蚂蚁伊伊呀呀唱歌月儿叮叮咚咚敲门的日子被时光袭卷而去,一去不复返了。
“熟悉的味道,怀念结梗的味道,可她已经没有体温了。”
-----《犬夜叉》
走在这座城市的边缘,整个街道灌满了风声,我会想起一些模糊的名字,路斯特,苏睿亚,洛幕晨,小浅,木棉,弥生,雪婴,苏涿,末子,珞,弥。。。。。我不知这句话可不可以描述我苍凉的心境,可不可以用来悼念我在路上匆匆行走的日子和我失去的人,那些浮光掠影般的影像在我记忆里已经残缺不堪,留下的是这个城市每晚覆盖的寒光。岁月承载不了太多过去,那些该忘记的不该忘记的他都丢了,是不是只有这样我们才会对现在的一切更为刻骨铭心?
想起了《夜莺》,白玫瑰因为夜莺血的灌溉才绽放出红玫瑰,却没人珍惜。或许,我应该深深地愧疚,现在的日子,本是美好的,我却为他如此寂寞而难过,如此麻木的日子。我过了多久了?我在城市最简陋的教堂里,在上帝面前坐下,十指交错在胸口,为我的过去而忏悔,我看着同样忏悔的你苍白的面孔,直到白昼沦为黑夜,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我在阳光微弱的傍晚终于走上了楼顶,不久后我就要离开这里去另外一个更繁华也更寂寥的城市了,我眯着眼睛看这个步入初秋的小城,天空中的太阳黯淡得像是白茫茫的雪地,我一边幻想它破碎的样子,一边静默着,等待时间在我头顶上荒芜。记得你说过,或许时光会因为太阳的离去而忘记稻草人的金黄色,万物皆归于混沌,我们就在在黑与白里重生,那个初生的世界仿佛是更纯粹的。
我所有的记忆,都成了一座空城,随着我的离开,一切都消失不见。现在开始怀疑,你是否存在,那些我在这个城市遗留的那无比真实的回忆,都是否真的存在过。
夜色又一次模糊我的视线,我一旦离开这个属于我的城市,他就不存在了,下午我没去孝高,意味着连回家的路都消失不见。
我无比留恋这个城市,可是它在岁月的尘埃的覆盖一点点衰老,一点点死去,我想留住他,可连你都不在了,谁来帮我守这座我幻想中的城市?你说,这里本来就是一座空城,有没有人都无所谓吧。我转身,想在奔流暗涌的时光洪流中,找个像被风吹得很齐的草垛的缺口,让我平静的流泪。
你问我,一座空城,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我也不知道,或许我注定该离开的。
所有人都很安静却迅速地逃离这个城市,无声无息,这座由我的幻想和记忆构建的城市,终究空了。从此成了一艘破旧的暗暗泛潮的船,等待雨水的侵蚀。终有一天,这个一点一点搭建起来的空城,会破碎,消失不见。
多想有一天我经历无数辗转回来的时候,你站在这座城市最高的建筑上,对我微笑,可是那已经不可能了。
我真的要离开了,从此又是只有我一个人去开拓一座新的城。我想,我应该学会习惯,就算每一座城都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