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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说:“那么晚啊,要不就别回来了。每年回来,孩子大人都会轮流感冒一番,再说我们也没啥事,体都很好。”说这话时,我明明听到了父亲的咳嗽声和亲因感冒而沙哑的嗓音。我的心忽然就揪了起来,泪悄然滑落。
俗话说“父在,不远行”。可是父辛辛苦苦养育了我们兄五人,结果都飞得远远的,已经记不清有几年大家没能同时聚到一起了。大二十八岁的时候因病而去,一去不返,远得无法触及,永远离开了我们。每次吃饭,父都悄悄多放一副碗筷,二十多年,顿顿不忘,餐餐如此。
亲今年七十二岁,前几年,不小心被木扎伤了眼睛,怕影响我们工作没及时告诉我们,结果耽误了最佳治疗时机而引发了青光眼,在北京先后做了四次手术也没能保住那只眼睛。
其实,在亲刚刚伤到眼睛的时候,我曾给通过电话,她轻描淡写的说没啥大事,让我放心。我竟然因为工作忙,孩子小为借而轻易就相信了她所谓的“没事”。结果居然导致如此后果。几年来,我一直无法原谅自己,在悄无旁人之时,我总是会用手捂住一只眼睛,来体会亲的痛苦。可以说,亲的眼睛已为我永远的痛楚和难以言说的愧疚。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昨能够重现,亲的亲,我愿意抛弃工作,放弃孩子,我一定会第一时间陪你去医院。只希望能挽回那只眼睛,那只失意时给我鼓励,伤痛时给我暖,疲惫时给我存,苦恼时对我微笑的眼睛。可是一切都已来不及,都已来不及了啊。从此,我亲的亲只能用一只眼睛看书,看路,看电视,看他亲的孩子们。为我们打点行囊,为我们做饭忙碌,为我们铺叠被。
有一次,儿子说“你看,姥姥摘得韭菜里还有草呢。”我忽然就哭了,如果当时我能像亲呵护我一样来呵护她,她的眼睛绝对是能保住的。
那时候我六岁,被邻居家的狗围攻,是亲奋不顾的把我从狗里拉出来。结果,我毫发无损,亲却鲜淋漓。
八岁的时候,一天里忽然发高烧,外面下着倾盆大雨,父亲背我,亲给我打着伞,不知摔了多少跤才满泥泞的来到十多里以外的乡镇医院,幸亏抢救及时才得以保住命。可是我呢,在亲需要我的时候,我们竟以孩子小为借,以工作忙为理由,让亲失去了一只眼睛。
亲的亲,让我拿什么弥补你?让我拿什么回报你?让我拿什么抚慰你孤苦的心?
父亲今年七十六岁,耳聋了,眼花了,腰弯了,背驼了,有一只胳膊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已经伸不直,举不起了,连脖子都摸不到了。再也不是那个把我顶到,把我扛到肩,把我驮到背的挺拔魁梧的躯了。
记得十几岁的时候,每到秋天我都要跟父亲跑十几里山路,给驴割下一冬天的草料。每次回来的时候,父亲背都要背一捆青青的,重重的草。有时还让我背一小捆。有几次,明明割的草不如以前得多,心想,这次父亲肯定不会自己再背一捆了吧,都放驴是足够可以的啊。可是父亲却还是雷打不动的自己背一大捆,让我背一小捆,或者只是一点点。自此后,我的肩膀都落下了病根,一劳累过度就会隐隐作痛。至今,亲还会问我肩膀还痛不痛,还会时不时想起来埋怨父亲。其实,我的肩痛早好了,可是亲却一直惦记着。
为此,我也曾对父亲耿耿于怀,一直不解为何他从来不将草料都放在驴背,而非要我们自己扛一些。后来忍不住去问,父亲说,“驴年纪大了,怕担不了如此重担,无论多少,我们都要分担一些。”
时隔多年,想起父亲这段话,我幡然醒悟。我的父亲,我渐衰老的父亲,在风雨沧桑几十年的艰难历程中,有谁为他分担过重担?有谁为他分解过忧愁?除了亲,还有谁呢?
“父在,不远行”。也许我们有太多的无奈,太多的艰难,太多的重担,使得我们不由己。亲的父,请原谅我无法时时陪伴在你的边,在你病痛时无法为你端送;在你疲惫时,无法给你端茶送饭;在你孤独时,无法陪你解闷聊天。
“父在,不远行”。亲的父,其实,我不想离你们太远。如果不能改变,如果无法相伴,如果注定远离,那么,请让我在节假回到你的边。听听你的唠叨,看看你的笑脸,摸摸你的皱纹,数数你的白发。吃你亲手烧的饭,喝你亲手煲的汤。只请你们永远展露笑颜。
“父在,不远行”。这是多么美好而又奢侈的愿望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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