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记

teokk · 发表于 5-10-2012 15:34:13|来自：广东广州

失踪记

冷风细雨

大地上的一切都被白色所覆盖。看不到其它的颜色。就连志的身上也被白爬满。看不到衣服或皮肤的颜色。风如刀般刮着志惨白的脸庞。积雪厚及膝，每迈开一步都是如此的艰难。得费力的把脚从雪里拔出来，再重重的又沉入雪海里。他已经这样走了一天一夜。平常不过的的饭后户外散步，却不知不觉的走失在茫茫的白雪里。

志来到一大石，在这么凄冷的天里居然有个长须老者在抽烟。此老者黑发黑眼黄皮肤。老者看到志就咧开嘴微笑，还怡然的点点头。志拱手先向老者道自己的处境，再问这里是什么地方。还好他们两人语言都还能相通。老者笑而不答，只是指着南边，让志去向村办事处求助。志向老者道谢后就循着他的指示走向村办事处。

村办事处不远，可是却耗了很长的时间才抵达。主要是路上遇到的人不管是老是少是男是女都对他很有兴趣。有些过来和他攀谈，想了解志从哪来往哪去。有些人，主要是小孩，扯或拉或捏。大概想知道志是不是真实的。还是想知道志和他们有什么不同。有个小孩突然从人群里跳出来，抓着志的肩旁再往上爬。志忙着应付其他人，无暇兼顾小孩。只能任由小孩骑在肩旁上，两脚垂在志的胸前恣意晃动。志后周围跟了一大班的人。喧闹不已，打扰了这里的一派平静。

当志靠近村办事处时，所有的人都突然惊慌的四处逃窜。在志肩膀的小孩也啼哭不止。弄得志没办法，只好把小孩抱下来。一着地，小孩就飞奔向围在周围看热闹的人群。

进入办事就看到一个戴眼镜的二十多岁年轻人立在柜台前微笑。年轻人穿着十分体面，一副绅士的模样。志还没有开口，这年轻人就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志听不懂的话。志摇摇头说自己听不懂。年轻人一脸错愕。从鼻梁拿下眼镜，一面拿纸巾擦眼镜一面摇头。年轻人嘴巴欲发出些话语，但很困难以致颤抖痉挛。好不容易才生硬的说出志听得懂的你一等会。年轻人就拿起电话打给某人，又对着电话咕噜了好一阵。

不一会来了个秃头老者，也和年轻人咕噜了一通。老者对志说由他来当翻译，方便年轻人和志沟通。老者向志介绍了这是地方。大概是说这里的人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为了躲避社会动荡而来到此处。从此就没有再和外面的人接触。志是这么多年来的第一人。不外是问志外面的世界现的变化。志业大略了说说了这几年的繁荣和兴盛。志叙述的荣景让中年人不胜唏嘘，感叹世事的变化。年轻人却觉得很高兴，因为外面不再纷乱正好是他们走出去的好契机。

志实在是太饿了，肚子发出颇大的响声。年轻人还不断地问关于外面的一切。志早已昏昏沉沉，饥饿难当。实在忍不住，只好厚着脸皮问能不能给点吃的。老者听到志的要求颇为为难。老者面有难色的把志的要求转达给年轻人。年轻人说他们这里资源丰沛。各种事物资从不缺乏，从来就没有饿过人的情况。大家基本上都能吃得饱也吃的好。不过在这里一切都有个程序。他希望志能谅解。

首先年轻人要志证明在此处没有任何的亲戚朋友之类的。如果有就应该先由亲戚朋友救济，而不该窥觊村子的公共财产。这下可把志搞糊涂了。刚才不是说志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从外面来的人。志怎么会有亲戚朋友在此。更让志不解的是不过就要求让他吃点东西解当下的饥饿。年轻人看出志的疑惑。不断的说抱歉，希望志能谅解这是村办事处的规矩程序。不能坏了程序，更不能有例外。还得由志自己来搜集证明。志又饿又渴，被搞得头昏脑胀，不知如何是好。

老者倒是愿意帮志搜集证明。老者走开了会。回来的时候拎了个纸板还有笔，让志把大名写上。再让志把纸版挂在颈项悬在胸前。然后领着志在大街上游行。还一路叫喊姓陈名志，谁认识他啊！

寒冷在折磨着志的身躯，饥饿的火焰在肚子里烧。还得忍受看热闹的人们的指指点点。刚才那个小孩又出现，一蹦一跳的又骑在志的肩上。志拖着虚弱的身体负着重担，每步都跌跌撞撞。

这村子不大，但要在厚雪里走一上圈还是得耗上一两个钟头。志终于又回到了村办事处。志心想终于可以给我点吃了吧。可到了办事处却发现空无一人。连老者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只见到柜台上搁了个小牌子，写着下午茶时间，回头再来。志大字型的躺在柜台前。嘴里咒骂着这简直是草菅人命。

昏睡过去的志被老者弄醒。老者恭喜志的无亲戚朋友在此的证明已经为村办事处所接受。志觉得脑子沉重。胃酸因没有食物消化，转而攻击胃壁，让志觉得胃部疼痛难忍。还是忍着痛站起来，双手撑着柜台睁大眼瞪着刚吃了下午茶的年轻人。

当老者转达年轻人的话后，志觉得晴天霹雳。他以为已经证明了，应该就能赏口救命饭。什么都好。一块面包或饼干也好。年轻人居然要求志证明他没有自足的能力。有了这个证明，村办事处才能救济志。志愤怒难当。他想这个吃了下午茶，肚子饱饱的人是太闲了。他很肯定自己的脸色很难看，而且快晕了。年轻人还要为难他。年轻人又重复这是既定的程序，希望志见谅。

愤怒也没有用。志又脖子挂着那个纸牌。还是老者领着，喊着姓陈名志，谁要请他工作。黄昏的斜阳把所有的的东西的影子都拉得很长。让志倍觉街道也变成了倍长。志来到人群前，跪了下来求好心人给他点吃的。他真的是快饿死了。一个老妇人红了眼眶，小心翼翼的递给志一块饼干。志的眼里没有泪水。他的身体没有多余的水分了。他眼见饼干就要落在手里，却被老者夺了过去。老者严厉的警告老妇人，志的个案现在正由村办事处处理。其他人不能插手。老妇人低着头，不发一语。

这是志着辈子听过最荒谬的事。他现在居然变成了村办事处所拥有。

志不知是怎么又回到村办事处。他大概是被扛回来。他就躺在村办事处门口。天色已黑了。四处寂静无人。他大概昏睡了好一阵。志看到旁边有个纸条，上面写着。

“恭喜您已经证明在此无亲朋戚友和无能力自足。您的材料呈交上来时已过了办公时间。务必请您明天在的办公时段再来办理。如有不便，在此致歉。”

志躺在地上眼睛闭起来。风在冷冷的吹着。肚子还是在咕噜咕噜的叫着。好像是煮开的水在肚子里翻腾，非得闹到穿过肚皮不休。

难熬的夜晚终于过去了。志居然顶了过去。萎缩在村办事处外，耐心的等待负责人来上班。

志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年轻人告诉志，当然还是由老者翻译，给他的配额还没有决定。非得做个检测，再由专家来确定志需要维持生命的的配额量。志无可奈何只能配合。他们把志绑在铁床上。还邀来为数不少的村民来见证。不少的村民还带上零食和热腾腾的咖啡来见证。老者拿了根管子慢慢的从志嘴巴推到胃里。老者闭目很专注的感应管子。志觉得很难受，恶心想吐的感觉涌上胸口。

老者霎时睁开眼，厉声叫到了。观众都起站来鼓掌，也有吹口哨，也有尖叫的。志满嘴都是从胃反出来的腥臊胃汁。老者在喧闹声中一鼓作气把管子扯出来。然后一群专家马上围来仔细的端详管子。志的脑子一片模糊。只听到有人宣布，无法当场决定。得让专家吃完中饭后再开会讨论。

志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老者搀扶着志来到柜台前。年轻人还是那副富有朝气的样子。左边嘴角还有应该是中饭遗留下来一颗饭粒。志死盯着这颗饭粒猛吞口水。怪异表情让年轻人浑身不自在。年轻人通知志的测量结果已确定下来，所有的材料都已经呈上去。志只需要耐心等待上级的批准。应该需要一天才能完成整个批准的程序。

志还是紧盯着那颗饭粒。脑子里只有那颗饭粒。听不到其它的。

他突跃起跳过柜台，朝年轻人扑去。他咬着年轻人的那颗饭粒，还有他嘴边的皮肉。

漆暗的囚室对志来说不是太糟。最少比较暖和，而且还有被褥。志躺在冰凉的地上，让胃慢慢的消化那颗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