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小飞猪 于 12-8-2014 10:40 编辑
英儿死了。无论如何,写过几本书的她总还是一个文青。但在她离世之前,一个时代其实早已结束,文青们的黄金时代。
“一个曾引起轩然大波的女人,今年初悄然去世。” ——这几天的微信上,忽然流传一个帖子:《英儿悄然已逝,顾城也应安息》。这消息带来的冲击,虽然没有当年顾城在新西兰激流岛杀妻自缢那么强烈,还是让人震惊。顾城虚妄“女儿国”的幸存者,绝笔之作《英儿》的女主角,在躲避舆论和世人多年后又写书复出,努力走出阴影的李英,因鼻咽癌今年1月8日病逝。 帖子里包含三篇文章和一个访谈录,自述与顾城、谢烨、李英,以及李英情人刘湛秋都算熟悉的文友何怀远写道:“……刚过五十岁,去世了,在悉尼一间医院,一个人,静静地,轻轻地,没有几个人知道。她的骨灰葬在悉尼东面近海的陵园,墓碑上刻着如下文字: “ LI YING 麦琪,中国诗人、作家刘湛秋的爱妻,一个美丽、快乐的心灵之旅已经结束。一个带着所有的理解和认知飞向来世的自由的灵魂。你是如此地为人所爱。于2014年1月8日幸福地平静地离世,享年五十岁。” 这个墓志铭是李英生前拟好,还是出自刘湛秋之手?
英儿死了!有人感叹:“她才50岁,三个人(顾城、谢烨、李英)都好惨!”恍惚里我想的是:英儿,竟也有50岁了吗? 去年是激流岛事件20周年,见到了王安忆、舒婷、顾晓阳等为此而写的文字。日前闻知英儿死讯,连夜将顾城姐姐,事发时也在激流岛的顾乡作于1994年的《我面对的顾城的最后14天》读了一遍。不愧出生文学之家,顾乡也很会写,14天的追记,细腻而有质感,但那文字让人感觉一切十分遥远。是的,这分明是属于上个时代,很难想象会发生在今天的故事。 不会有谢烨这样的女子了。说她天真、盲目崇拜天才也好,恋慕诗人光环、“虚荣得很有深度”也好,“眼睛又大又美,深深地像是幻梦的鱼群”的女文青,和“童话诗人”在火车上一见钟情,就跟了一无所有的他,过着拮据却快乐的日子;又为了诗人的田园梦,迢迢去到异国只有两千居民的小岛,做他的保姆、管家、秘书、翻译、司机。住陋屋,养鸡卖蛋,包春卷赶集赚取微薄生活费。就如顾乡问弟弟的:除了谢烨,谁会跟你过这样的日子?
后来谢烨终于因为“太累太累了”而厌倦。在德国,当衣着时尚、家居优雅、生活井井有条的流体力学博士——与顾城完全相反的一个男人大鱼爱上她,向她展示了生活的另种可能,她动摇了。男人为她离婚,舍弃了工作、房子和一切,激发了她压抑已久对正常生活的渴望。但即便已决定离开顾城,在岛上的最后几天,她还时而陶醉于与顾城一起写东西的美好氛围——顾城口述她打字,有时一天可创作1万字;还在骄傲地向顾乡描述只有中学学历的顾城,如何在美国大学的教授们面前演讲他自创的“自然哲学”,以三天里滔滔口授的演讲稿“镇住了”一批专家;她仍然在慨叹:“顾城的形而上太漂亮了,这是大鱼没有的!”
也不会再有李英这样的女子了。一个朋友说李英不过是“初级版邓文迪”。都是为钱为物,但邓文迪路子清爽,苦读了学位,踏过了几个垫背的,直奔目标;而英儿还要搞搞文艺,并且倒霉地成为千夫所指。
对于李英,人们说了许多难听的话:轻薄多变,情欲旺盛,不择手段,“用完年轻的用老的,用完老人用洋人。”“一路踏着顾城和谢烨尸骨到了悉尼”…… 不是要为英儿辩护,读顾乡所写,有个细节让人心里格登一动: 出国之前,英儿隐瞒了与年长她28岁老诗人的情人关系,与顾城眉目传情。当顾城夫妇准备前往新西兰,她完全忘了谢烨似的在她面前对顾城说,从第一眼看见就知道他是自己“命中的爱,一辈子的死劫”,哭得梨花带雨。顾城夫妇出钱费力将她弄到了新西兰,圆了她的出国梦。但上岛第三天,她就觉着了生存的艰难,要到城里去找工作。谢烨知道李英走了顾城会发疯,对她说了一段话——这段话,后来顾城也觉得说得特别好:“本来嘛,出国都是奔钱奔身份来的,我还就看不起这样的。” 这样的话在那个年代是有分量的,它镇住了李英。北京女孩于是在荒岛住了下来,与顾城夫妇“三人行”了一年又八个月,才在他们一趟长时间出国时,跟一个英国气功师老头“私奔”去了悉尼。
搞影视的朋友说,倒是一个绝好的电影题材呢,要啥有啥,浪漫、凶杀、四角畸恋、复杂人性、跨国背景、海岛风情…… 问题是如何诠释这一切,演绎者要说什么? 不过20年,诗人和文学都已被社会边缘化。那些以文学为信仰,少女迷恋诗人和穷艺术家的故事已成了真正的童话。如今人们议论的是郭美美的“坏名声也是名声”,好奇长相不过如此的她为何一晚卖淫可得数十万元。 英儿死了。无论如何,写过几本书的她总还是一个文青。但在她离世之前,一个时代其实早已结束,文青们的黄金时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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