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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老牛卧残阳

[狮城水库] 【原创】长篇小说《观音山传奇》连载——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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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9-10-2014 20:06:27|来自:山东济南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染指寂寞和laoqiang1986朋友的关注,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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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0-10-2014 12:53:53|来自:山东济南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小狮租房
lz不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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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10-2014 21:52:56|来自:山东济南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小黄花妞的关注!继续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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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10-2014 21:54:40|来自:山东济南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半夜“鬼”嚎


  观音山虽说是在清原县辖区,但由于清原县与平山县搭界,且观音山又临近两县的交界,所以从平山县城出发,到达观音山的直线距离也就是不足二百华里的路程。从地域上说,平山县依旧是属于绵延不绝的观音山脉。
  人的视觉是由人的心境决定的,不同的心态所看到的景物是不同的。在常人的眼里,观音山是那样的郁郁葱葱,风景是那样的秀丽迷人,但在痛失亲人的王歆格的家人眼里,观音山竟然是那样的迷茫、沉闷、压抑,甚至还带有可憎。
  “歆格——你在哪里——爸爸妈妈找你来了——”
  “观音山——你告诉我——我的姐姐在哪里——”
  事隔几天之后,迷雾笼罩下的观音山中,再次响起了寻找亲人的凄厉的呼唤声……
  心有不甘的王歆格的家人,终于来到了观音山。因为他们不相信自己的亲人就这样的消失了,他们要尽自己的最大努力来找回自己的亲人。
  出于对王歆格家人的同情,也是因为自己对王歆格的内疚,与王歆格同游观音山的郝丽娟、贺秀、庞淼、葛翠翠四人也一同再次来到了观音山。同来的还有王歆格的几个要好的室友,以及王歆格的班主任、辅导员和孙殿秋。王歆格的父母弟妹、亲戚、要好的街坊以及歆利两个要好的哥们儿亦同时来到观音山。
  虽说几天前这里曾经过了翻天覆地的搜寻,但寻女心切的忧伤思念之情,却始终驱散不了王歆格父母心中那一丝丝的侥幸与幻想。在他们的心目中,他们一直不相信歆格已经离去,总存有“孩子还活着”的心理感应。歆利与歆影亦与父母持有相同的感觉。
  又是一天“地毯式”的搜索,依旧没有结果。天已经黑了。同学们不能耽误太多的课程,几个年轻人亦要上班。歆格的父母费尽了口舌才说服了这些年轻的后生们当晚即返回了各自的岗位和学校。
  歆格的父母由于思女心切,执意要留在观音山中“陪伴”歆格。可这阴冷潮湿的山中夜里如何能安得了身?还是孙殿秋想出了主意:求助宝丰村的乡亲们为王歆格的父母安排了一处栖身之所。歆利与歆影由于不放心父母也执意要留下来被父母拒绝。滕鲁生由于工作性质相对比较松散,耽误个一天半日的不打紧,就自告奋勇的留下来陪伴王玉清夫妇。
  在孙殿秋的提议下,几个年轻人以及大学的老师们在离开观音山前,齐齐的站在王歆格最后落脚的地方,庄严肃穆的向着迷茫的观音山鞠了三个躬。与王歆格一同来观音山游玩的四姐妹,亦带着满腔的内疚,流着泪与王歆格做了最后的诀别:“格格姐——我们对不起你——我们想你——我们以后还会来看你的——格格姐——你一路走好——”
  观音山的上空再次响起了王歆格的亲人、同学、以及好友们的哭声……
  第二天一早,在前几天参与搜寻的村民兵连长宋长锁、村团支部书记小姚的陪同下,王玉清夫妇和滕鲁生再次来到了观音山中,在王歆格最后失踪的地方搭起了临时的简易祭奠平台,开始对王歆格的“亡魂”进行祭奠。
  经过昨天自己亲身参与的一天的搜寻,再加上昨夜又详细听取了宋长锁、小姚二人对前几天那场大范围的“立体式”的搜救情况的介绍,王玉清、纪美英夫妇不得不痛苦的接受了歆格已经“遇难”的现实,并意识到若再自欺欺人的固执己见,就会将更多的人拉入一场徒劳的、毫无意义的“折腾”之中。本来昨晚宋长锁和小姚是准备今天再次陪同王玉清、纪美英夫妇到观音山中进行搜寻,以慰籍他们那颗失去爱女的悲伤之心,但今天一早王玉清、纪美英夫妇改变了主意:接受现实,不再搜寻,现场祭奠,告慰“亡灵”。老两口还在离开宝丰村之前向在场的村党支部成员鞠躬致谢。
  现场的祭奠很是简单:用几块石头临时搭起一处简易的祭奠台,祭奠用的碗筷是宋长锁从家里带来的,只有用于焚烧的纸和香是王玉清夫妇从宝丰村的小卖部里买来的。
  站在闺女失踪前最后落脚的地方,老两口早已经是泣不成声:“闺女——今天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爸爸对不起你——爸爸……爸爸让你在农村受……受苦了——爸爸……心疼啊——”
  “闺女呀——你怎么就这样的悄无声息的就走了呢——你让妈妈以后可……可怎么活呀——”
  “大妹子——我是你的邻居滕鲁生——今天我也送你来了——希望你一路走好——”
  寂静的观音山里回响着痛彻心扉的哭声;一缕缭绕的烟雾还未升腾到观音山的上空即已消散;几天前五姐妹携手游览观音山时嬉笑打闹的余音还未消尽即已被这悲伤、凄凉的哭声所代替。观音山呀观音山,你既是被上天点化而成的仙山,那你为何就不能敞开你的心扉,来告知这一对可怜的老夫妻他们爱女的真实情况呢?
  观音山,依旧是保持着其固有的沉默……
  地上,王歆格的亲朋好友正在撕心裂肺的悲伤;地下,一个身陷绝境的生命依然在抗争。
  一周过去了,王歆格仍然没有想出任何逃生的办法。好在庞淼和葛翠翠留有相对充足的水和食物,王歆格的生存暂时还没有问题。不过王歆格也意识到了形势的严峻,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从坠入险境的那一天起,她就意识到保存体力和节省食物的重要性。王歆格现在每天只进食能保存生命的一点点食物和水,同时还尽可能的减少活动,以保存体内那点宝贵的能量。
  求生是人的本能。实际上在地上面所进行的几次大搜救中,有两次几乎已搜寻到了洞口,王歆格都依稀听到了喊声,有一次王歆格甚至还似乎听到了贺秀的声音,遗憾的是王歆格在洞内又喊又叫又用手电照的努力都没有引起搜救人员的注意。这也难怪,因为这个地洞的形状是“肚子”大洞口小,王歆格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只在肚子里回旋,根本就出不去,外面根本就听不到。而从外面看,洞口周围杂草荆棘丛生,再加上洞口又小,不是临近洞口边上你根本就发现不了这隐蔽的陷阱。
  借着洞口渗进来的可怜而又微弱的光线,王歆格再次环视了一下洞体,王歆格那不甘心的倔强性格又再次促使她寻找逃生的路径及办法。王歆格虽说有能够用于逃生的铲子和剪刀,但面对二十多米深的洞体,以及洞体下半部那两米多的跨径,别说一个姑娘,即便是一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恐怕也会是无计可施。
  经过这若干天来的一系列“折腾”,面对着这无法逾越的严峻现实,王歆格失望了,王歆格颓废了,王歆格的自信心已经降落到了极点。王歆格悲观的认识到自己逃生的可能性非常之渺茫,王歆格认为自己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延长自己的生存时间,以等待着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有朝一日的降临。......
  朦胧中,王歆格看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大学......
  那是自己到学校报到的第一天,那种兴高采烈、心花怒放的心情难以言表,几代人的梦想和追求终于在自己身上实现了。经历了艰难环境磨砺后的心境,就如同暴风骤雨后的彩虹一般五彩缤纷、绚丽恢宏。王歆格踏着快乐的心情,目视着充满希望的前方正走着,一不小心被校园内的台阶绊倒了,膝盖也磕到了台阶上被磕破了。
  王歆格正疼痛的用手捂着膝盖坐在那里,突然,一双手抓住了王歆格的胳膊:“摔坏了吗?疼吗?”
  多么温柔的声音呀!王歆格忍着疼痛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对方:和自己的年龄相仿;同样背着一个背包;很漂亮的一个姑娘。不用说,和自己一样,是一个新入学的大学生。
  “没……没事儿,不疼,谢谢你!”王歆格强忍着疼痛,面带着微笑,在对方的帮助下站了起来。
  “你也是来报到的?”王歆格在对方的搀扶下,一拐一拐的走着。出于对对方出手相助的感谢,王歆格强忍着膝盖的疼痛,主动和对方搭讪。
  “嗯。”
  “哪个系的?”
  “法律系。”
  “呀!我也是法律系的!我叫王歆格!”
  听说是自己的同系同学,兴奋的神情顿时跃然脸上,膝盖的疼痛也瞬时减轻了不少。
  “我叫郝丽娟。”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大学校园里,能够认识同样是新人的同学,对于她们两个紧张而又陌生的心理多少是些安慰。两个人如同他乡遇故知般的手拉着手向校务处走去。
  巧得很,王歆格和郝丽娟不仅分到了一个班,还分到了一个宿舍。
  这是一栋四层楼的女生宿舍,宿舍分为南北两排,中间是东西走向的通道。王歆格她们的宿舍位于二层偏西一点的北屋。每个房间共有上下两层八个床铺。王歆格与郝丽娟进入宿舍时,靠窗部位的上下四个床铺已经铺上了被褥,只有靠门口的上下四个床铺空闲。王歆格先进入,很自然的将自己的背包放在了左边的下铺。为了方便,也为了能和王歆格近一点,郝丽娟进入后,也很自然的将自己的背包放到了右边的下铺,但右边的下铺铺板上放着一个挎包,郝丽娟误认为是别人临时放在那里的,便将那挎包顺手扔到了上铺。
  就在两人准备打开背包铺床的时候,一个二十左右岁的姑娘拎着行李箱走了进来。当看到自己的挎包被扔到了上铺,脸色立时沉了下来:“这是我的铺位,我先来的!”那姑娘指着右下铺不高兴的看着郝丽娟。
  “哦,对不起,我还以为这个床铺没人呢!”郝丽娟不好意思的转过身来看着那姑娘。
  “我的挎包放在上面你没看见?”
  “看见了,但我没看见有人!”郝丽娟对对方的咄咄逼人有些反感。
  看到双方不愉快的脸色,王歆格赶忙走上前来劝解:“好了好了,都是误会。”同时又转向那姑娘,“这样吧!”王歆格指了指自己的左下铺,“你在我这里。”又指了一下郝丽娟的上铺:“我在她上边,可以吗?”
  “行啊行啊!以后大家都是室友了,互相谦让一下吧!”其他的同学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
  最终在大家的劝说下,那姑娘将被褥铺在了左下铺,王歆格搬到了郝丽娟的上面。
  本来郝丽娟是要到上铺的,但王歆格没同意。
  几个人正在各自整理收拾床铺,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葛翠翠,楼下有人找。”
  “唉!知道了!”
  只见刚才“占铺位”的那姑娘背起自己的挎包就一阵风似的跑下了楼。
  “原来她叫葛翠翠!”王歆格与郝丽娟相互会意的笑了笑。......
  教学楼是一栋五层高的集教学、办公为一体的综合楼。一层为教学实验区,二层为学校工作人员办公区,三至五层为教学区。王歆格所在的班级位于五层的中间区域,全班共有近五十人。
  王歆格的同桌居然就是那个叫葛翠翠的女孩儿。开始两个人还有些尴尬,但王歆格是一个大度且富有爱心之人,很快她们俩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郝丽娟与一个男生同桌,紧挨在王歆格的右边。由于几个姐妹都是熟人,所以相处在一起会感到比较舒畅,这对于缓解她们初来乍到而产生的陌生和紧张很有帮助。
  到开午饭的时间了。排队买饭的人很多。
  好不容易轮到了王歆格,很遗憾,由于是第一天,人生地不熟,且又是“手忙脚乱”,王歆格提前没有购买“饭票”,所以无法买饭。
  正在为难之时,身后响起了一个女孩儿的声音:“我这儿有,你先拿去用吧!”
  顺着声音的方向,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捏着两元钱的饭票,从身后伸到了王歆格的面前。王歆格用感激的目光回头扫视了一下身后那善良且漂亮的女孩儿的脸,并礼貌的点了一下头。
  “谢谢!”
  “别客气!”
  那女孩儿也微笑着回点了一下头。
  王歆格顺利的买上了饭,并找了一个空闲的饭桌坐了下来。
  为王歆格解“燃眉之急”的女孩儿买上饭后并未尾随王歆格一起过来,而是很随意的在距离王歆格有四五个桌子远的一个空位子上坐了下来。
  看到那女孩儿并未跟来,王歆格急忙起身并端起饭碗,径直走到那女孩儿的对面坐了下来。
  “谢谢你刚才对我的帮助。吃完饭我就去买饭票还你。”
  “没事儿,别挂在心上,同学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那女孩儿边吃饭边抬起了头,微笑着看着王歆格。
  “不,帮助归帮助,借东西还是要还的。”
  “没事儿,刚才说了,别老挂在心上!”
  说这话时,那女孩儿显得很豪爽。王歆格打心眼儿里很喜欢这姑娘的性格。
  “我叫王歆格,住在219室。你呢?”
  “哎呀!咱俩住隔壁,我在221室,我叫庞淼!”
  “是嘛!那太好了,那咱以后就是好朋友了?”
  “是呀是呀!以后就是好朋友、好姐妹儿了!”
  两只纤细漂亮的手握在了一起......
  这是入学后的第一个周末,且阳光明媚、空气清新。王歆格、郝丽娟、葛翠翠、庞淼几个要好的同学结伴一起在大学的校园里闲逛了起来,她们是想利用这个周末充分熟悉一下校园里的环境,观赏一下自己做梦都想不到能够进入的高等学府的美丽风景。
  “咦,那里坐着的那个女生像是在擦眼泪。”还是葛翠翠岁数小,比较活泼机敏,率先看到了坐在校园假山处的那个女学生。
  “不会吧!能上大学高兴还来不及呢!干嘛要哭呢?”庞淼怀疑的眼光转向了不远处的那个女生。
  “还真是的,刚才好像又擦了一下。”郝丽娟也发现了那个在伤心的女生。
  “怎么回事呢?她干嘛哭呢?”葛翠翠那“好事儿”的小脑袋瓜在急速的搜寻着答案。
  “她肯定是遇到难事了……我们过去看看她、安慰安慰她吧!”
  在王歆格的建议下,几个姑娘来到了那个伤心女生的身边。
  这是一个年龄约二十六七岁的姑娘,中等身材,体形偏瘦,面容虽姣好却略显憔悴。见几个姑娘站在了自己的跟前,那女生便抬起了头,用陌生的眼睛看着她们,眼角还余有尚未擦干净的泪痕。
  “怎么了妹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王歆格很和善的弯下了腰,并很慈爱的伸出了左手拍了拍坐在僻静石块上的这位女生。王歆格之所以称呼其为妹妹而不是同学,原因就是为了拉近与这位同学的距离,使其产生亲切感,进而使其乐于接受别人的帮助。
  看到一张亲切而和善的面孔低到了自己的面前,那女生的感情闸门顿时被打开,眼泪顺着眼角喷涌而出。与此同时,当那女生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些陌生的面孔时,又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并将头扭向了一边。
  “说吧!这位同学,众人拾柴火焰高,只要我们大家共同努力,就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郝丽娟见此情景也在一边劝解。
  “就是就是,我们大家都愿意帮助你。”庞淼和葛翠翠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
  看到该女生如此的伤心,王歆格有些于心不忍,便顺势坐在了该女生的身边,并象长辈一样的用手捋了捋该女生那凌乱了的头发,擦了擦该女生脸上的泪水:“有什么事情就说吧!别窝在心里,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好吗?”
  听了王歆格这语重心长的话,那女生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扑到了王歆格的怀里便大哭了起来,王歆格也疼爱的抚摸着该女生的背部予以慰籍。
  经过短暂的情感宣泄,那女生逐渐的恢复了平缓,并擦干了眼泪,坐直了身子,开始了她的娓娓讲述。
  原来,这女生的名字叫贺秀,也是今年刚入学的新生,就住在王歆格她们斜对门左边隔两间的宿舍。贺秀的老家是外省份的一个偏僻农村,家里的孩子多,贺秀是老大,弟弟妹妹们有的上学有的尚幼,家里还有年迈的爷爷奶奶,经济条件相当的困苦。本来贺秀的父母是不同意贺秀考大学的,父母希望贺秀能早一点成家,找一个条件好一点的女婿来帮助缓解一下家里的困苦,以便于能让弟弟妹妹们上得起学。但贺秀委实是太想上大学了,为了这一梦想,贺秀瞒着爸爸妈妈报了名,而且还就考上了。看着闺女拿回家的录取通知书,父母作了难:不让闺女上吧,家里上溯几代人都没出个大学生,这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更是关乎闺女命运前途的大事;可如果让闺女去,这往后一家老小的生活可咋办呢?
  最终,在街坊邻居、亲戚朋友的劝说下,父母终于咬紧了牙关开放了绿灯。
  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全家人高高兴兴的为贺秀上大学做准备的时候,贺秀的母亲不幸病倒了。
  其实母亲的身体早就有症状:近一两年来,母亲的上腹部一直在隐隐作痛,且有逐渐加剧的趋势,尤其是最近这半年多来,母亲时常会被病痛折磨的大汗淋漓,但为了全家人的生计,母亲一直在咬牙坚持。眼见得自己就要离开家去上大学,贺秀实在放心不下母亲的身体,便在自己离家前带母亲到医院进行了检查,结果让全家人大吃一惊:母亲患的是肝腹水,必须及时进行治疗,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看到母亲日益恶化的身体,孝顺的贺秀产生了放弃上大学的念头。母亲终归是母亲。看到贺秀每天都在捧着录取通知书掉眼泪,母亲终于痛下决心,放出了狠话:你如果不去上大学,你就不是我的女儿!......贺秀几乎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家,离开了自己牵肠挂肚的母亲。
  进入大学以后,贺秀更是茶不思、饭不想的牵挂着母亲。由于村里没有电话,贺秀只能不停地往家里去信询问。这不昨日刚接到家里的来信,母亲的病情又有所加重,医生提醒必须抓紧到大医院做手术,否则后悔都来不及。由于家里贫困,自己更是一没有钱二不认识人,如何能医得了母亲的病痛?想到此,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且满怀心事的贺秀,只能一个人找个僻静的地方孤独的落泪......
  “这有什么可难的?我哥哥的一个朋友就在本市的一家大医院当大夫。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你就尽管放心好了!”家庭地位相对高一些且又豪爽的庞淼率先自告奋勇的表了态。
  “真的?哎哟,真是太好了!”
  尽管脸上还挂着泪水,但听到庞淼这样一说,贺秀的愁眉不展立时被惊喜所代替。但这种表情只在贺秀的面部停留了片刻,很快,贺秀那刚刚扬起的头又耷拉了下来。
  还是王歆格年龄大一些,相对要成熟一些。王歆格看出了贺秀的隐忧:“放心吧!钱不够我们大家可以先凑一凑。我们几个的经济条件比你要好一些,我们会想办法帮助你的。”
  “就是就是,我们大家都是好姐妹了,我们不会坐视不管的!”郝丽娟、庞淼、葛翠翠也都赞同的伸出了友谊之手。
  几天之后,贺秀的母亲在其妹妹的陪同下,顺利的住进了东城市人民医院并进行了手术,效果相当的不错。好在当时的医疗费用不高,几个要好的姐妹想尽了各种办法终于帮助贺秀度过了难关,贺秀的脸上也从此挂满了灿烂的笑容......
  ............
  几个亲如姐妹的小妮子们,你们知道你们的格格姐还活着吗?你们为什么不来救我?你们知道你们的格格姐有多想你们吗?如果你们的格格姐死去了,你们能想她吗?你们能为她烧纸祭奠吗?娟娟、秀秀、淼淼、翠翠,我想你们哪......
  泪水将王歆格从回忆中冲刷了回来。想到自己目前所陷入的生命绝境,王歆格不仅又浑身打了一个冷颤。毕竟是女人,即使王歆格经历的再多,再怎么的有抗击打力,其还是一个女人,免不了有女人柔弱、脆弱的一面。面对着囚禁了自己二十多天而自己又无论如何也逃脱不出其困束的隐秘洞穴,王歆格绝望了——食物和水已经越来越少,死亡正在日益逼近。在经过若干次、若干种的逃生试图失败以后,王歆格已经放弃了求生的念头。更何况这所剩无几的食物和水,以及日渐衰弱的气力也不允许她再折腾了。王歆格颓废了,王歆格屈服了。王歆格闭上了双眼,那凄惨绝望的泪水,再次将王歆格带入了朦朦胧胧的昏沉之中......
  “啊——啊——啊——”
  昏昏沉沉之中,王歆格好像听到了远处传来的人的喊声,这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的凄惨、那样的悲凉、那样的毛骨悚然。而且这声音还发闷,就像是从一个密闭的容器里面发出来的一样,听起来是那样的令人不寒而栗!王歆格急忙睁开眼睛,并顺势将耳朵朝洞口的方向侧了侧,以试图测试一下是否有人濒临洞口,以便寻找获救的机会。但很遗憾,二十分钟过去了,那声音便再也没有出现,整个洞穴里依旧是沉寂的几乎能让人窒息。
  哦,可能是我刚才做的梦!这荒郊野外的,又深更半夜的,哪儿来的人哟!王歆格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再次的闭上了双眼......
  光线透过洞口的荆棘杂草,且绕过上方的凸出部分,又再次悄悄的、婉转的进入了洞穴。尽管这冲过重重艰难险阻所透进来的光亮比较暗淡,但王歆格的第六感官神经已经在催促她说:你该醒来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在洞穴里呆的时间久了,王歆格的眼睛已经适应了这里的黑暗环境。在常人看来是伸手不见五指,但在王歆格的眼里,却还是能够分辨得出不同的景物。
  其实在这里王歆格并不孤单,在距离王歆格四五十公分远的一个低洼处有一只落难的青蛙陪着她。起初这只青蛙还蹦来蹦去的四处躲避王歆格这个“入侵者”,但久而久之,这只青蛙似乎明白了自己的生存环境已经发生了无法躲避的变化,从而学会了与王歆格的和平相处。现在,除非受到王歆格大的举动的干扰,否则的话,那只温顺而又可爱的“小伙伴”会一直默默的陪伴在王歆格的身边。
  偶尔也会有蚂蚱、毛毛虫之类的小昆虫落入洞中,每每遇到这样的事情,王歆格都会像过年一样的兴奋,会不失时机的将与自己一样不幸的“落难者”捧在手中,与它们说上半天的悄悄话。其实,在寻常的时候,王歆格是惧怕这些昆虫和小动物的,每每遇及,必会躲之甚远。但在这暗无天日、令人窒息的死亡地狱里,只要是有生命的物种,王歆格都会将其视为亲人一般的喜爱,这也许只有濒临过死亡的人才能感受得到。
  洞口的光亮又渐渐遁去,又一个垂死挣扎的白日过去了。屈指算来,王歆格已经在这暗无天日的洞穴里面度过了四十八天。在这身陷绝境的四十八天里,王歆格无时无刻不在深深的思念着自己的亲人、朋友、师长、同学。但王歆格已经不流泪了,王歆格也无泪可流了,因为她每天只能喝一小口水,她不能无谓的浪费能量。她甚至都很少活动,只保持着活着需要的呼吸。但王歆格依旧保持着日醒夜眠的习惯,以防打乱自己的生物钟,影响自己的体内循环规律。
  从时间上推测,此时已是夜里十点多钟,王歆格意识到自己该休息了。
  当王歆格闭上了眼睛,并逐渐进入到似睡非睡之时,突然,那声音又来了:“啊——啊——啊——”
  再次听到此声,王歆格竟触电般的睁开了眼:“有鬼!有鬼!有鬼!”
  王歆格被这声音吓得急剧蜷缩起来并瑟瑟发抖......
  小时候常听老人们说这荒郊野外的夜里常常会闹鬼,古书里也说过地狱里常常会在深更半夜里审鬼、判鬼、和用油锅炸鬼。我现在不就在荒郊野外吗?我现在不就在地狱里吗?莫非我真的进了“鬼窟”?想到这里,王歆格更是觉得毛骨悚然。
  可沉下心来转念又一想:不对呀,咱是经历过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战斗洗礼的知识青年,是无神论者。这清平世界、朗朗乾坤的哪儿来的鬼呢?再说“文革”时都已经批判剖析过了,所谓的鬼神论那都是别有用心的人编排出来吓唬人和误导人的,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如果真的遇上了鬼,那也十有八九是人为的,所谓的鬼神论那都是封建迷信在作祟。想到此,王歆格坐直了身子,清理了一下心境,竖起了耳朵,以图能辨别出声音的出处。
  这是一个男人发出的声音,且声音凄厉、断断续续、时有时无。听起来距离还很远,象发自一个闷缸里一般。
  为了辨别出声音的方位,王歆格又进一步的屏住呼吸,仔细的甄别……王歆格终于有了自己的结论:这个声音距离并不远,好像就来自自己右边的这面相对平整一些洞壁的隔壁。
  王歆格的心里再次燃起了求生的欲望:莫非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狱里还真的有人?
  王歆格急忙从挎包里取出了庞淼留下来的小铲子,对着相对平整一点的洞壁就用力敲了两下,没想到这铁铲敲击的声音居然令这毛骨悚然的嚎叫声戛然而止。王歆格既振奋又恐惧:这到底是人还是鬼?停了一会儿,待那声音再次出现时,王歆格又再次敲击,那声音又再次的戛然而止。王歆格顿感欣喜万分。当王歆格举起铁铲想待那声音再次出现时再行敲击的时候,反倒是隔壁的那一边先行传来了“咚、咚、咚”的回击声。王歆格顿感欣喜若狂,并再次的敲击,对方也在不停的回击。
  “有人,真的有人!”
  王歆格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急忙从挎包里取出了食物和水,以弥补自己多日来因节食省水所造成的体力不支。稍后,王歆格便再次举起了铁铲,并且边击打边发疯般的呼喊:“有人吗——有人吗——”
  与此同时,对方那边除了传来击打声,还同时传来了“啊——啊——”的呼嚎声。
  至此,王歆格已确认,自己的隔壁确实有人。
  随着双方的不断敲打,王歆格隐隐觉得洞壁上似乎有渣土在不断的脱落。王歆格急忙从包里取出手电,发现洞壁上的确有渣土掉落。尤其在距离洞穴底部约四五十厘米高的地方渣土掉落的尤甚,而且对方敲击的越厉害这里的渣土就掉落的越多。王歆格断定这里一定是能够被打通的薄弱环节。
  事不宜迟,王歆格赶忙取来铁铲向外挖去……大约向外挖出去约有十五厘米的光景,眼前居然出现了水泥墙:哦,原来这地下还有建筑!王歆格丝毫不敢怠慢,赶紧的用铁铲向周边扩展,呵!居然水泥墙上还有裂缝!王歆格又顺着裂缝继续挖,发现这裂缝是一条横向的、斜坡式走势的缝隙,缝隙的最宽处约有五六厘米宽,差不多能伸进去一个小一点个头的拳头。王歆格赶忙用手电向这最宽处的墙洞中照去,在手电光的反射下,只见墙洞中有两只象狼一样的眼睛在瞪着自己,吓得王歆格当场便魂飞魄散,“啊”的一声就昏倒在了洞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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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4-10-2014 21:45:25|来自:山东济南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原创】长篇小说《观音山传奇》连载





  第六章  地狱中的奇遇


  朦朦胧胧中,王歆格再次被“啊——啊——啊——”的嚎叫声惊醒。王歆格起初以为是自己做得梦,但那声音明明就在自己的身边。王歆格下意识地猛地睁开了双眼并侧耳细听——洞中并无异声存在,依旧是寂静的要死。哦,可能是我的幻觉吧!王歆格再次颓废的闭上了眼睛。
  嗳,不对,方才我明明看到了两只像狼一样的眼睛,且那眼睛还冲着我嚎叫,然后我便给吓晕了:王歆格的记忆瞬间便显示出了刚才的场景。
  不对,这肯定不是幻觉,更不是梦,一定是发生了状况。那两只反光的眼睛要么是人,要么是鬼,要么就是野兽。
  想到此,王歆格坐起了身,摸索着寻找刚才昏厥时遗失的手电,想再次探个究竟。不想,恰在此时,那声音又出现了:“啊——啊——啊——”
  这声音明明就是从刚才自己用手电照的那个墙洞中传出的。王歆格被吓的大气不敢出,本能的再次蜷缩了起来。
  片刻,那墙洞中再次传出了那个声音。不同的是,这次不是嚎叫,好像是在说话。但这个说话不是连贯的,而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且还口齿不清,非常的模糊,你几乎就听不出这是在说话。王歆格是在生死线上挣扎的人,求生的欲望让她不得不仔细关注每一个细节。王歆格仅隐隐的听出了对方说出的几个字:“我......告......x......x......x......男。”
  虽然对方在说这几个字时显得既吃力又模糊,但至少已经让王歆格判断出这不是鬼,也不是野兽,而是人!
  尽管王歆格已经确信对方是人,但想到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两只眼睛,王歆格依旧是没有勇气去直面相对。然而,为了求生,王歆格又不能放过任何的机会。
  王歆格终于鼓足了勇气:“你是人还是鬼呀?”
  “轮。”
  “什么?你是说你是人?”
  “啊!”
  稍停,又:“我......告......岑......三......顿......男。”
  “什么什么?你慢点说,我听不清楚!”
  那人的口齿实在是太不清楚了,说话太费劲了,王歆格根本就听不出来其说的是什么!
  那人似乎是非常迫切的想与人交流。虽然说得非常吃力,且说这几个字几乎得用好几分钟的时间,但听得出其急切的语气和急促的气息,以及急不可耐的心情。
  “我......告......”
  “等等!”
  还不等那人说完,王歆格立即打断了他:“你慢着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啊!”
  那人似乎听懂了王歆格的话,开始了一个字一个字的蹦:“我……”
  “你!”
  “啊!”
  那人确认并继续:“告……”
  “告!”
  王歆格开始跟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猜。
  “嗳……”那人似乎在摇头否定。
  王歆格继续猜:“靠?”
  “嗳……”
  “炮?”
  “嗳……”那人似乎更加着急。
  “叫?”
  “啊!”那人高兴的语气。
  “哦,你是想告诉我你是谁是吗?”
  “啊!”那人更加的高兴欣喜。
  “那你叫什么?”
  “岑……三……”
  “岑?”
  “嗳……”
  “森?”
  “嗳……岑……”
  “孙?”
  “嗳……”
  “村?”
  “啊!”
  “后面是三?”
  “嗳……”
  “酸?”
  “嗳……”
  “山?”
  “啊!”
  “哦,你叫村山?”
  “啊!”
  “后面好像还有字。”
  “顿……男……”
  “顿?”
  “嗳……”
  “困?”
  “嗳……”
  “笨?”
  “嗳……”
  “棍?”
  “嗳……”
  “混?”
  “嗳……顿……”
  猜了这么多都不是,那人显得非常的焦躁和焦急。
  王歆格想出了办法:我何不a、o、e、y的排着来呢?
  “甚?”
  “嗳……”
  “俊?”
  “啊!”
  “最后一个是男?”
  “啊!”
  “你叫村山俊男?”
  “啊!”那人显得更加的兴奋。
  紧接着,那人又:我……乐……巴……轮。”
  “你?”
  “啊!”
  “乐?”
  “嗳……”
  “热?”
  “嗳……”
  “日?”
  “啊!”
  “日巴?”
  “嗳……”
  “日波?”
  “嗳......”
  “日北?”
  “嗳……”
  “日本?”
  “啊!”
  “啊?你是日本人?”
  “啊!”
  “我的天呀!怎么可能呢?”
  王歆格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一切:这暗无天日的地狱里哪来的日本人呢?可这明明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嘛!
  莫非他精神有问题?莫非他是在胡言乱语?王歆格又开始了新的猜测。
  可转念一想:管他呢!毕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出现在自己面临死亡的关键时候。这是自己一次逃生的机会,也许还会是唯一的一次。他既然能进来,就一定能出去,我必须把握住这唯一的一次逃生的机会。无论他是日本人,还是精神病人,我都必须试上一试!
  想到此,王歆格立即坐起了身,靠到了那个墙洞跟前。但由于没找着手电,王歆格看不见对方,害怕对方万一伤害了自己,所以王歆格与那墙洞还是保留了一定的距离。
  “麻烦你赶紧出去喊人来救我,我被困在这个地洞里了。麻烦你快点!快点!”王歆格急切的催促对方。
  “嗳……”村山俊男再次摇头,“我……朱……不……具。”
  “你出不去?”
  “啊!”
  经过这往复几次的交流对话,对方的语言功能似乎有所改善,王歆格也已习惯了这种连猜带琢磨的语境,对对方那吃力而又模糊的发音多少能听出点眉目了。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四……最……待(在)……一(一)......”
  “你四最……”
  “嗳......四......最......
  “四岁?”
  “啊!”
  “你是说你四岁就在这里了?”
  “啊!”
  “那你现在几岁了?”
  “嗳......”
  “你是说你不知道自己现在几岁了?
  “啊!”
  “那你是什么时候进入这里的?”
  “报......大......”
  “报大?”
  “嗳......报......大......”稍停,“嘭!”那人学着爆炸的声音。
  “啊?你是说爆炸?你是说这里发生了爆炸?”
  “啊!”
  “为什么会爆炸?”
  “都......将......”
  “都将?”
  “嗳......”
  “欧将?”
  “嗳......”
  “哦,你是说投蒋,你是说投靠了蒋介石!”
  “嗳......”村山俊男见王歆格一时猜不出似乎有些着急,“投......将......”
  “投......降?”王歆格试探的节奏。
  “啊!”
  王歆格一头迷雾的:“谁投降?是你?还是我?
  “乐......本......”
  “哦......我明白了,你是说日本战败投降的时候这里发生了爆炸,从那时你就在这里了,是吗?”
  “啊!”
  “我的天呀!”
  王歆格听到这里,又再次的瘫倒在了地上:完了,没希望了。连他都出不去了,我还想什么呀!
  王歆格再次失望了,情绪也再次的跌落了下来......
  大约“衰落”了一刻钟的功夫,王歆格突然又兴奋了起来:对呀!都三十多年了他居然还活着,这说明他在这里有自己生存的办法和途径。我何不求助于他?那样的话我至少暂时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想到这里,王歆格又再次的坐直了身子,靠近了墙洞:“那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你那里有食物和水吗?你能分给我一些吗?我都好多天没有进食了。”
  听到王歆格的这些话,只听那个叫村山俊男的日本人“啊”了一声,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停了一会儿,见对方没有了声音,王歆格有些纳闷儿:“喂!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了?”
  还是没有回音。
  王歆格更纳闷儿了:“喂!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在听我说话吗?”
  依然是没有回音。王歆格顿感有些失落,更感到有些害怕:好不容易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狱了遇到了生命,可千万别就这样的失去了。
  王歆格倍感焦急的:“喂!喂!喂!”
  还是没有声音。王歆格又再次颓废的耷拉下了头:也许自己天生就是这样的命,自己命该如此的短......
  就在王歆格认为自己已经失去了刚刚遇到的这个村山俊男,更失去了由此带来的生的希望,并再次跌入绝望的深渊的时候,突然,一道光束从那墙洞中射了出来,王歆格欣喜若狂的赶紧趴到那墙洞口:哇!一个堆满了各种货物的地下仓库呈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但由于墙洞口太小,所能看到的景物有限。不过从这有限的视野中已经能够推测出这是一个宽阔的大型地下仓储场。
  再仔细观察:这个大型的地下仓库约有五、六米高的高度,至于长度和宽度由于视野无法触及而无法猜测。且这个大型地下仓库还与自己所在的位置上下错落,也就是说地下仓库的位置低,自己所在的洞穴的底部高,大约处于仓库高度的二分之一处,估摸着那个村山俊男要想看到自己,脚下还必须垫着东西才行。仓库里的物品挤挤满满,且是一行一行的排列有序,至于是什么物品由于光线太暗看不清楚。仓库里已经燃烧起两根蜡烛,那昏暗的烛光下一个人影正来回的忙活着,估计是在准备继续点燃第三根蜡烛。当那人影走近烛光的时候,王歆格看清了那人的大体外形:中等偏上身材,腰有点弯;头发蓬乱,且头发的长度虽没有“齐腰”却也是“披肩”;穿着一身暂新的、从电影上才能看到的日本军服。
  呀!他还真是一个日本人!
  王歆格吃惊的再次坐到了地上。与此同时,自己从墙洞中所看到的场面也令王歆格那颗因绝望而悬吊着的心增加了一丝的安慰:那些林林总总的物品里难道说有吃的?要不他怎么能活到现在?
  就再王歆格的脑子里再次翻江倒海的思考着问题的时候,那个就如同还在襁褓里的婴儿发出的声音再次从那墙洞中传出,只不过是节奏变快了:“啊!啊!啊!”
  王歆格赶紧附到洞口看,只见墙那边的那个村山俊男再次来到了墙洞口,手里还捧着些东西像是要递过来给王歆格。
  “这些是吃的吗?”王歆格非常渴望的语气。
  “啊!”
  可面对着这过于狭小的墙洞,村山俊男似乎也是无计可施,似乎是在等待着王歆格这边能有办法将食物接过来。
  女人的手相对男人的手要小,稍微紧缩一点王歆格还是比较容易将手伸到墙洞那边的。但对于在死亡的地狱里偶然碰到的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外星人”,王歆格还是有些胆怯,担心自己受到伤害,所以王歆格并没有贸然的伸手过去。
  王歆格突然想到了小铁铲。王歆格赶忙将小铁铲伸了过去:“你将食物放到小铲上吧!”
  “啊!”
  由于小铁铲过宽,只能顺着横缝隙的方向伸进去,所以浪费的空间较大,而能利用的空间较小,故每次只能运过来很少的食物。
  “哇!是饼干和罐头呀!”
  王歆格欣喜若狂,饿狼扑食般的吞嚼了起来......
  一会儿:“你那里有水吗?”
  “啊!”
  只见村山俊男鬼影一般的就闪没了。
  停了一大会儿,只见一个头盔出现在墙洞的那边。
  “这里面盛的是水?”王歆格欣喜地问。
  “啊!”
  “这弄不过来没法喝呀!”王歆格面对着偌大的头盔有些为难。
  “啊!”
  村山俊男又没了。
  片刻,便听到墙洞那边传来了“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一会儿,一个被敲击的缩小了体积的罐头盒子被推了过来——里面盛的是水。王歆格二话没说,端起罐头盒子就一饮而尽!
  “哇!这里的水真甜呀!”
  是呀!这么长的时间没有真正的喝到水了,仅仅是在实在渴得受不了的时候才能用那剩下的一点点水润润嗓子,嗓子都快冒烟了,能不甜嘛!
  王歆格在村山俊男的帮助下,也吃饱了,也喝足了,力气有了恢复,精神状态也有了极大的改观,也不象原来那样的绝望和颓废了。
  王歆格感到很庆幸:没想到在自己即将面临死亡的危急关头,上天却给我派来了救星,使我死而复生。王歆格双手合适的暗暗在心里祈祷:感谢上天的救助!谢谢上天对我的不弃!
  转而,王歆格又想到了那个“外星人”——村山俊男。王歆格急忙再次附到墙洞口:“谢谢你村山俊男!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啊!啊!啊!”
  这连续的几个“啊”,既像是村山俊男不好意思的嘿嘿傻笑,又像是村山俊男对王歆格表示谢意的回复。他可能是想说“不用谢”吧!
  突然,那个村山俊男的身影在那边一晃又没了。就在王歆格纳闷儿的时候,从墙洞中远远地看到村山俊男在仓库里又是拉桌子,又是搬货物架和木板什么的......不一会儿的功夫,村山俊男便在靠近墙洞的下方搭起了一个平台,这样,村山俊男就不用像原来那样费劲的踮着脚尖与王歆格交流了。
  搭起了平台之后,村山俊男又从仓库里的货物架上取来了被褥,铺在了平台上,使这个平台已然成为了一个舒适的床铺。
  “你那里还有被褥?”王歆格羡慕的眼光看着村山俊男。
  “啊!”
  “哦,那你太幸福了......我这里除了出来的时候穿的衣服以外便什么也没有了......这个地洞里面阴森的很!”
  对面的村山俊男没有出声。
  停了一会儿,突然听到村山俊男又“啊”了一声,便又不见了......一会儿,便看到村山俊男怀里抱着一大堆日本军装出现在墙洞对面。不用说,这是村山俊男要送给王歆格的。
  由于墙洞太小,被褥塞不过来,村山俊男想到了体积小、又柔软的衣裤。村山俊男先将衣服拉成一个条状,然后将一端的头塞进洞内,这边王歆格伸进手去,抓住衣物便顺势将衣服拉了过来。这样反反复复的从洞那边拉过来了一堆的衣裤。王歆格不但身上穿的厚实了,还在洞穴中铺了一个既暖和又舒适的“小窝”。王歆格很激动,也很感谢这个异域他乡的村山俊男。王歆格流出了感动的泪水......
  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洞那边又传来了村山俊男那既生硬、又吃力的声音:“你......四......随......”
  “哦,你是想问我我是谁吗?”
  “啊!”
  “我叫王歆格,是一个在校就读的女大学生。这不五一节放假我和几个女同学一同来观音山游玩儿,一不小心掉进这个洞穴里了。同学们和家里人都还不知道我掉在这里了......”
  “啊!”
  稍停,王歆格又冲着村山俊男:“哎,你等等!”
  王歆格突然想起了手电。王歆格赶忙摸索着找手电......王歆格将手电打开并将手电光束照到了墙洞的那边:“同志,能让我看看你的脸吗?我们认识一下!”
  当时是改革开放的初期,人们相互之间还不习惯于称呼朋友或先生等,依旧是沿袭着文革时期的称呼——同志。
  那个村山俊男虽还不十分明白同志的涵义,但也大体理解了王歆格想干什么。村山俊男赶紧的靠近了洞口。
  “麻烦你将你的头发向两边分开。”
  由于村山俊男的头发比较蓬乱,遮住了面部,王歆格看不清。村山俊男也非常配合的将自己的头发从面部扒开,将自己的真实面目呈现在了王歆格的眼前。
  “哇!你很英俊的嘛!”
  王歆格没想到自己在“地狱”里遇到的这个原来一直以为是脏兮兮的“野人”,其面部轮廓竟会是如此的棱角分明、端庄俊秀。从面部上看,根本就看不出村山俊男比自己的年龄大来。
  就在王歆格正目不转睛的审视着村山俊男的容貌的时候,那边的村山俊男也迫不及待的发出了声音:“你......”
  听到村山俊男的话音,王歆格便立即明白了村山俊男的意思:
  “哦,你是想也认识认识我是吗?”
  “啊!”
  王歆格随即将手电光照到了自己的脸上,没想到却立即得到了村山俊男那激动不已的反馈。王歆格听到了村山俊男那激动的、急促的声音:“美!美!美!美!美!美!”
  村山俊男一口气说出了六个美,这与他先前那吃力、结巴、很长时间才吐出一个字的说话方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停了一会儿,突然又听到村山俊男那不流利的话语:“你......等......等......”
  旋即,又不见了村山俊男的身影。一会儿,村山俊男从墙洞中塞过来了五根蜡烛和一盒火柴。
  哦!王歆格明白了,村山俊男这是要王歆格点上蜡烛,以便于他能时时的看到王歆格那美丽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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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5-10-2014 11:05:49|来自:山东济南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哇....绝地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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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5-10-2014 19:38:13|来自:山东济南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这食品质量就是好,哪像现在的没过期就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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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5-10-2014 21:22:48|来自:山东济南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俊男美女相逢了,期待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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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10-2014 21:07:35|来自:山东济南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上述三位朋友的关注和鼓励,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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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10-2014 21:10:03|来自:山东济南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那可恶的战争


  “喂!你醒了吗?”
  望着地洞口渐渐亮起来的暗淡的光线,王歆格意识到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醒了。你呢?起来了吗?”
  “起来了。”
  其实,村山俊男早就醒了,因为担心影响王歆格的休息,所以便没有出声。
  经过一段时间的语言交流,村山俊男的语言功能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恢复。虽说交流起来还不是那样的流畅,语速也还是有点慢,但基本的交流还是没有问题的。
  也许各位看官看到这里会感到纳闷儿:他不是说自己是一个日本人吗?那他怎么会说中国话呢?
  要想弄清楚这个问题,还要从村山俊男的身世开始说起。
  村山俊男虽说是一个日本人,但却是在中国出生。他的父母都是日本人,但很早就来到了中国。由于久而久之与中国生活的融入,他们身上所表现出的生活点滴,都常常带有中国的痕迹。由于父母都是“反战派”,对中国老百姓很和善,常常会力所能及的为中国的老百姓提供一些庇护和帮助,因此,他们一家无论走到中国的任何地方,都能得到中国人的接纳,与周围的中国人相处的也很好。村山俊男出生的时候,他妈妈难产,而恰好此时身为医学专家的爸爸又不在身边,是附近村庄的中国老中医挽救了他们母子的生命,因此他们一家一直对中国的老百姓抱有感恩的心。村山俊男从会说话那天起,就从没间断过与中国孩子的来往,有事没事的就常常往附近老乡家里跑,久而久之,便练就了一口流利的中国话,与中国的农家孩子没有什么两样。他的父母也都由于经常和中国人打交道而早就熟知了中国的语言和文字。但他们毕竟是日本人,迟早还要回到日本生活。为了教育孩子能够应对将来的生活环境,父母对幼小的村山俊男实行了双语教育,即在家里以说日语为主,出门和中国人打交道时则以说汉语为主。这样,村山俊男打小就对中国语言和日本语言操纵的游刃有余......
  “喂!妹子,你那儿还有水吗?用不用我再给你弄些过去?”
  “不用了俊男大哥,我这儿的罐头盒子里还有水,你就别再为我准备了。”
  “嗯。”
  什么?妹子?俊男大哥?这么亲近?
  别误会,这是她们俩为了交流方便,而依据中国的习俗,自己定制的相互之间的称呼。
  还不止这些呢!由于村山俊男现在是在中国,也是为了交流方便,村山俊男便强烈要求自己也要有一个中国名字,因此,他便随了王歆格的姓,而保留了自己的日本名,为自己取了一个再普通不过了的中国名字——王俊男。
  经过与村山俊男的交谈了解,王歆格大致了解了村山俊男被囚禁在的这个大型地下仓储场的历史背景:这里其实是抗日战争时期日本军队在华北地区的一个后勤军需给养供给基地,里面主要是以供应日本军队的日常生活用品为主,内容涉及到生活必须的方方面面。在这里,你根本就用不着为生存发愁,那一排一排、琳琅满目的货物架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别说一个村山俊男,即使再多的人,在这里生活个五六十年也没有问题。本来这个大型地下仓储场的设计非常的科学,这是由日本军方最顶级的专业技术人员设计建造的。但由于当年的那次飞机轰炸所导致的坑道口坍塌,以及后来因部分地段塌陷所导致的破损裂缝,因而引起了坑道内部的部分环境发生了改变,从而使得一些物品出现了霉变,有些密封不是很好的食物便出现了腐败。
  那村山俊男——一个当时还是四岁的孩子,他怎么会一个人被囚禁在了这里?
  随着王歆格与村山俊男的逐渐熟悉,两个人的交流也日趋流利了以后,王歆格也曾向村山俊男提出了这个问题。
  出乎意料的是,村山俊男在听到王歆格的这句问话后,突然俯下身去,嚎啕的大哭了起来,从墙洞这边还能看到村山俊男那随着痛苦地抽泣而一起一伏的背部。见此情景,王歆格赶忙的劝慰了起来:“哦对不起,我又勾起了你痛苦的往事......好了,别伤心了,都过去了。从今以后,我们俩患难与共,生死相依,你就不孤单了......好了好了,不伤心了,不伤心了。......”
  停了一会,那边停止了哭声。
  村山俊男坐直了身子,擦干了眼泪,冲着墙洞:“哦,对不起,我不该在你面前哭。我已经有记不得多长时间没哭过了,在这黑暗的地狱里我已经无泪可掉了......也不知怎的,今天当着你的面,我却止不住的流了眼泪。......”
  是呀!从心理学角度看,一个年仅四岁的幼儿,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狱里,孤苦伶仃的、苦苦的煎熬了三十多年,那心理,不刚强也得刚强!那毅力,不坚毅也得坚毅!他还能掉眼泪嘛!
  刚强是相对的:在没有外来依靠的情况下,他只能忍,只能将内心的困苦积聚成能保障生存的耐力和能量;而一旦遇到能够宣泄压力的诱因,自然就会自行的排解压力、舒缓郁闷。在这想尽千方百计也无法走出去的地狱里遇到了王歆格,对于村山俊男来说,那是没有什么比这再高兴的事了。而对于能在这孤独的死亡地狱里见到王歆格,那是比见到亲人还要亲上百倍的呀!而当王歆格问到触及自己压抑了三十多年的伤痛时,村山俊男能不触景生情吗?可以说王歆格才是这一瞬间致使村山俊男刚强变脆弱的诱因。
  “算了,不想说就别说了,免得引起你的伤心。”
  “不,我已经平静下来了,我可以说给你听。”
  停了一会儿,村山俊男继续义愤填膺的说道:“都怪那场战争!是那场可恶的战争毁了我哟!”
  从语气上判断,村山俊男的心里既有对那场侵略战争咬牙切齿的恨,又有对受到那场战争祸害的无奈和悲伤。
  村山俊男还依稀记得:那天,我正在家里与爸爸、妈妈玩耍,突然,外面响起了警报,只一会儿的时间,就听到头顶上出现了“嗡嗡”的飞机轰鸣声,随之,四周就响起了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的爆炸。爸爸由于是基地仓储管理员,平时一般都在坑道里上班,且坑道距离我们家也不是很远,当意识到这是敌方的飞机前来空袭轰炸时,爸爸首先想到了坑道:“快!快跟着我到外面去找地方躲躲!”
  爸爸边提醒着惊慌失措的妈妈,边抱起我冲出了屋外......
  当时,爸爸之所以没有告诉妈妈是去坑道,是因为这个后勤给养供给基地是一个高度的机密。对外,日本军方一直声称这里是一个军队“车辆修复基地”,进出货物也都是打着“车辆保养”的名义在夜间进行。至于这个基地的真相,也只有驻扎在这个日本军营里的相关军人和相关的管理人员知道,家属是肯定不能告诉的。所以,包括中国的军队和当地的老百姓在内,全都被日本军方制造的假象所迷惑。
  再说爸爸当时抱着我冲出时,若妈妈能紧跟着一起冲出来也就没事了。但由于那天姐姐到附近的村庄上学去了,而且也快到了放学的时间,妈妈担心姐姐回到家里见不到人而到处乱跑遇到危险,所以想在家里等等姐姐。岂知正是因为妈妈当时的这一犹豫,就使得我从此便彻底的失去了妈妈。
  爸爸抱着我本来已经冲到了外面,谁知回头却没看到妈妈跟来,爸爸急忙对着屋子里大喊:“快点加代!快出来加代!”
  “你们先走吧!我在家里等等惠子!”
  “不行!太危险了!你快点出......”
  话音未落,就听到头顶上响起了刺耳的“哨鸣”声。爸爸是经历过战场的老兵,对各种枪、炮、炸弹声非常的熟悉。当听到这近在眼前的哨鸣声时,爸爸立即意识到炸弹就在我们的头上方。随着爸爸一声“快躲起来”的对妈妈的喊叫,爸爸也快速的趴到了地上,并顺势把我压在了身下,然后就是一声天崩地裂的爆炸声,把爸爸和我震得瞬间便失去了知觉......
  当我们再次抬起头来寻找妈妈的时候,我们家的屋子那里已经成了一个大坑......
  此时,四周的爆炸声依旧是此起彼伏。面对此情此景,爸爸丝毫不敢怠慢,抱起我就飞一般的冲向了坑道所在地。
  坑道所在地的情况依然是惨不忍睹:炸弹把这里的设施全都炸毁,士兵的胳膊腿儿飞的到处都是。然而,此时的爸爸哪里还能顾及其他,赶忙上前打开了厚重的坑道门。爸爸原本是想让我先进入到坑道内躲避,他自己则想回去看看姐姐回没回来。不想爸爸刚一到坑道口,就又被炸弹爆炸的气浪推了回来......
  我当时因为小,听到爆炸声不放心爸爸,害怕失去了爸爸,所以就悄悄的探出头来想看看爸爸还在不在,不想这竟成了我看到外面世界的最后一眼。
  爸爸当时站在坑道口内本想待爆炸稍一减缓就再次冲出去寻找姐姐,可就在这欲出不能的时候,一颗炸弹不偏不倚正好在坑道口炸响,然后就是一阵天塌地陷的轰隆声,随后,这坑道里就变成了漆黑一片。再以后,我们就一直的被埋葬在了这暗无天日的地狱中......
  “怎么?你是说当时你是和你爸爸一起躲进这坑道里的?”听到这里,王歆格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是的。”
  “那你爸爸呢?”
  “早就去世了。”
  “在这坑道里去世的?”
  “是的。”
  “当时你多大?”
  “不知道,只记得那时我才到爸爸的腰间那么高。”
  “唉!太可怜了,那么小就......真是太可怜了......”王歆格哽咽着发出了抽泣声......
  停了一会儿,王歆格继续好奇的问:“那以后呢?以后你们就没有想办法逃出去吗?”
  村山俊男由于受到王歆格情绪的感染,此时也伤心的落泪了。而当听到王歆格的继续询问,村山俊男便擦了把眼泪,重新振作了起来,继续着他的回忆:
  起初,爸爸也想掘开坑道口被炸塌的乱石逃出去,但由于一是这个基地储藏的都是衣食给养,根本就没有能用得上的得力工具;二是被炸塌的石块儿委实太大,且又相互压得死死的,别说一个人,就是一百个人也休想撬动得了。
  经过不计其数的尝试和努力,最终爸爸不得不放弃,不得不听天由命的被困在这里。好在这个地狱里不缺吃的和穿的。
  开始这坑道里没有水,爸爸和我只能通过进食罐头来补充一点水分。后来发现在被炸塌的岩石缝隙里居然有水分渗出,并由开始的渗出发展到后来的流淌。再后来发现,既然水能流淌出去,那空气也一定能进来,所以对我们父子来说,能够保障人存活的三大要素——食物、水、空气的存在,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为了避免幼小的我语言功能的退化和丧失,爸爸每天都在不停地与我进行语言交流,同时还在不厌其烦的给我授课,教授我中文课和日文课,教授我写字、算术等。
  由于爸爸是这个基地的仓储管理员,平时一般都在这里上班,所以爸爸在这里的办公桌以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当然,这个笔主要是指钢笔,纸也不是书本之类,而是这里的进库、出库单之类。还由于爸爸喜欢中国的京剧,尤其喜欢《玉堂春》唱段,所以爸爸特地在这里备了一部留声机,以备空闲时娱乐欣赏之用。当然了,也免不了准备一些日本的歌曲唱片。爸爸尤其对能够反映思念家乡的曲目格外偏爱,时不时的会独自坐在那里默默的边欣赏边思念遥远的家乡。由于受爸爸的感染,爸爸去世后,我也会时常的像爸爸一样,坐在留声机旁,边听歌曲边独自流泪。
  也多亏了这部留声机,每当我感到孤寂难耐或是思亲心切之时,我就会打开留声机,以宽解自己的心胸,驱走自己心头那令人难以忍受的死寂;还是因为有了这部留声机,在没有了爸爸以后的孤独地狱里,为了不让我自己的语言功能丧失,我会经常的跟着留声机学说、学唱,以锻炼自己的口舌和思维功能。否则的话,在初次遇到妹子你的时候,我甚至连那“咿咿呀呀”吐字不清的语言功能,可能也会早已丧失殆尽。
  由于坑道出现了渗水,带来了坑道里的潮湿,从而破坏了坑道里货物储存的环境。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密封不好的物品,以及距离潮湿源较近的物品开始出现腐烂变质。开始还好,这些物品包括食品没有太大问题,但在爸爸去世了较长一段时间之后,由于有些食品密封不好、抗腐力差、再加上时间过长而开始变质。由于我一直没上过学,对食品变质的知识不是很明白,脑子里缺少这个概念,所以有些食品即使变质了我也不知道,依旧是在食用。后来经过了多次的拉肚子、呕吐,才引起了我的警觉,引起了我对进食的谨慎。从此,每当进食时,我都会先闻一闻,有异味儿的就扔掉,没有异味儿的我才敢进食。
  随着时间的越来越久,没有变质的、能够食用的食物也是越来越少,我开始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面对着这无法逃出的人间地狱,我必须做好被判“无期”的打算。我开始了节食:从一天三次进食改成了两次,后来又改成了一次。与此同时,我还想到了能够延长食物以及其他物品不变质的办法,这就是把食物及其他物品都移存到相对干燥一点的地方。对有些食物,我甚至还会轮番的揣到怀里进行体温干燥。但即使是这样,能够进食的食物依旧是越来越少。
  后来,我逐渐的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前面说了,每次进食前,我都会先将食物闻一闻,有异味儿的就扔掉,没有异味儿的才敢进食。有趣的是那些久而久之被我扔弃的变质食物,居然招来了大批的老鼠,且那些老鼠的个头越来越大,体型也越来越肥。
  人在陷入到绝望的境地时是无所顾忌的。看着眼前这些肥头大耳的老鼠,想到自己所陷入的死亡绝境,我的脑子里立即浮现出一个想法:这些老鼠不正是我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狱里的食物吗?它们可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呀!所以从此以后,我便一方面坚持不懈的用那些变质的食物喂养老鼠,一方面又用“诱敌深入”的办法捕捉老鼠用以食用,就像一些老百姓家里养猪一样。捕捉老鼠的方法是:先将一个脸盆口朝下的扣下去,再找一个支撑杆将脸盆的一边撑起来,支撑杆上系上长长的拉绳,再在盆的下面放置好少量的变质食物来吸引老鼠,当老鼠抵不住诱惑而进入到脸盆下面偷吃变质的食物时,那边的拉绳一拉,这边的支撑杆一倒,脸盆立即就会扣下,从而将老鼠扣在了脸盆里面......
  开始,我是学着家里做饭时炒菜那样,先将脸盆支起来,下面点上坑道里存有的固定酒精燃料,再将老鼠肉放在脸盆里烤着吃,后来燃料越来越少,我便改用照明用的蜡烛,再后来蜡烛也不多了,我才不得已干脆就直接将老鼠肉晾干生着吃。......
  看到这里也许有人会问,刚开始遇到王歆格时,村山俊男不是还给过王歆格那么多饼干、罐头、衣物、蜡烛等物品吗?村山俊男不是有的是吗?干嘛还要食用老鼠肉呢?
  各位看官有所不知,村山俊男给王歆格的那些物品,都是村山俊男平时节省下来的为数不多了的物品,村山俊男平时是很舍不得用的。以蜡烛为例:起初是每次都要点燃好几根蜡烛的长明灯(由于是在暗无天日的地狱里,不知道时间,无法计算天数),再后来减少到每次只点燃一根,再后来是何时用何时点燃一根,再后来是隔一段时间才能点燃一根,再后来......总之,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初遇王歆格时,王歆格之所以只听到村山俊男在那边“啊——啊——”的嚎叫,而没有看到村山俊男那边有光亮,就是因为村山俊男正在节约用蜡烛的缘故。刚开始时,村山俊男之所以给了王歆格那么多的衣物、食物和蜡烛,也是因为村山俊男在这濒临死亡的地狱里能够遇到王歆格而感到意外和高兴破例所致。
  虽然看不到王歆格,但村山俊男想象得到近在咫尺的王歆格那正在聚精会神听自己讲身世的神态。
  村山俊男稍停了一会儿,然后便又继续着对王歆格的讲述:
  对衣服和被褥也是一样,为了防止因受到潮湿而发霉糜烂,我除了及时的将其转移到相对干燥一点的地方以外,还不厌其烦的对这些衣服、被褥等进行不断地翻动和凉干。而对于那些已经霉烂的衣服、被褥等,我则会定期的对其进行焚烧取暖。对火柴,除了及时的进行摊开和凉干,我还会轮番的揣着一身的火柴进行体温干燥。
  多亏了爸爸在坑道遭到轰炸前放置了几件简单的小工具,从而使得我们父子俩在日后的地狱生活中能得以方便。比如有了剪刀,我们的头发才不至于长及地面;有了小铅笔刀,才能让我顺利地剥去老鼠皮而吃到老鼠肉;有了螺丝刀,才能便于我们父子顺利的打开罐头盒子而吃到美味......
  “那你爸爸最后是因为什么去世的?事故?还是长病?”王歆格进一步好奇的追问着。
  “确切的说,我爸爸是为我而去世的。”
  “为你?”王歆格显现出非常不解的语气。
  “是的。”
  村山俊男伤心的低下了头,操着非常低沉的口气,继续着他的回忆:
  刚进入坑道时,爸爸还抱有幻想,认为用不了几天就会有人来救我们出去的,因为那时日本已经宣布了无条件投降。在爸爸看来,即使日本军队不能来救我们,中国军队知道了这里的情况也会来的。况且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衣、食物品,我们只管在这里吃不愁、穿不愁的等着获救便是。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希望寄托,才使得我们父子有了刚开始的那段相对轻松的生活。记得在那段时间里,我们没有节约的概念,对这里的物品我们肆意挥霍,总觉得过不了几天我们就一定能够获救出去。那时我很小,无忧无虑,又时时有爸爸在身边陪我玩儿,听爸爸讲故事,看爸爸跟着留声机唱戏、唱歌、扮鬼脸等,那段时间可以说是我自出生以来玩儿的最开心的一段时间。
  随着时间的延续,爸爸开始了唉声叹气。爸爸很困惑:怎们会没有人来救我们呢?
  在那段时间里,爸爸经常会到被炸塌的坑道口哪里去默默的等待,有时还会趴到地上,或是将耳朵贴到墙上去仔细地听外面是否有人。每每听到外面他认为是有希望的“风吹草动”,他都会发疯的喊叫,并用石块儿狠劲的砸墙。但无情的现实总是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记得当时由于无法逃生,爸爸还曾抱着我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后来我才明白当时爸爸的哭不是为别的,而是为我,爸爸是后悔不该把我带进这暗无天日的人间地狱,后悔如果轰炸时不进坑道,而是在外面找个地方躲起来的话说不定还有生的希望。
  又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爸爸开始意识到走出坑道已经无望,爸爸彻底的绝望了,爸爸彻底的放弃了逃生的念头。爸爸开始教给我生存的本领,即如何的穿衣,如何晾被褥,如何的用剪子和刀子,如何的开罐头,如何的取水,如何的使用火柴,如何的写字,如何的使用留声机,如何的记住自己的名字和身世,在坑道里如何的保护自己,将来一旦遇到机会的话该如何的呼救等等。
  随着时间的继续延长,爸爸发现有些物品开始霉变,尤其是一些食物也开始出现腐变。看着我日渐增高的身体,想到这暗无天日的、无穷无尽的地狱生活,爸爸的心里如同刀割。
  爸爸开始了节食,爸爸每次只进食很少的食物。因为爸爸明白,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生腐变的食物会越来越多,能够食用的食物会越来越少。而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起步,爸爸是不忍心我这么小就和他一起被埋葬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狱里,他是想尽可能多的将食物留给我,以便于我能活的长久一些,那样的话,说不定哪一天就能遇到老天开眼,就能让我活着走出这人间地狱。
  由于爸爸进食很少,所以免不了会饥饿难耐,每到这时,爸爸都会避开我去偷偷的吃那些变质的食物。久而久之,本来就严重的营养不良,再加上毒素的侵害,爸爸的身体出现了衰败——爸爸除了骨瘦如柴,还喘不上气来,还经常的便血,还吃不下去饭,吃了就会又吐出来......
  终于有一天爸爸起不来了。
  爸爸让我扶着他坐起来,爸爸两只眼直勾勾地看着我,眼里噙满了泪水:“我当初真不该把你带到这里来......是我害了你啊......”爸爸痛心疾首的边看着我边不停地流泪。
  尽管这时我已经长高,但我依然还是一个儿童,再加上从未接触过外界,脑子里根本就没有生和死的概念。对爸爸的病情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爸爸很受罪,根本就不知道爸爸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更不知道有一天在这个暗无天日、无休无止的地狱里会只剩下了我自己......
  看着爸爸在不停的落泪,我顿时感到很害怕,潜意识中也觉得可能要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就吓得“哇哇”大哭了起来......
  “我走了以后,你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孩子......可怎么......怎么办呀......我......不放心呀!我真的不......放心呀我可......我可怜的小俊男呀!我可......可怜的孩子......呀......”
  “爸爸,你要去哪儿?我跟着你一起去!我要和爸爸在一起!我要和爸爸在一起......”我不停地摇着爸爸的手,不停的晃着爸爸的身子,生怕爸爸一不小心把我丢在了这里。
  “不行啊孩子,不......行啊......”爸爸在我的怀里不停地摇头,“爸爸要去......的地方你......不......不能......去。”
  “为什么呀......爸爸......为什么呀......难道爸爸不喜欢俊男......俊男了吗......难道爸爸不要......不要俊......男了吗......”我也是哭得上句不接下句了。
  “不......我的好......好俊男,你是......你是爸爸......的好......好宝贝儿,爸爸怎么会......会不......要......俊男......俊男......了呢......”爸爸已经越来越没有气力了。
  也许是爸爸看出了我一个小孩子的满腹不解,稍停,爸爸又继续说道:“爸爸......是......要......死了,要......死了明......明白......吗......”
  我依然是不解的摇头。
  爸爸继续解释:“就是爸......爸......没......没了,只......剩下俊......俊男......自......己......了。”
  “不......我要爸爸留......留下来!俊男自己一......个人害......害怕!”
  爸爸再次的拼命摇头,并断断续续的:“孩......子......你不......懂,爸爸没......没时......间......了,你......别哭......听......爸......爸爸......说。”
  说到这里,爸爸故意用眼睛死死地盯住我,似乎是在要求我一定记住他的话。爸爸继续:“我死......以后......你......要......不停......练......说......话,不练......就......成......哑巴......了,这......是在......中......国,得......练......中......国......话,万......一......遇到......中......国人......他们......能......听......听懂,告诉......他......们你......是......是谁......知......道......吗?”
  我满含热泪的向爸爸点了点头:“嗯!”
  停了一会儿,爸爸喘了口粗气,积攒了点力气,又继续地嘱咐我:
  “这里的温......度低,我死后......一时......半......会儿的......腐烂不......不......了,必要......时......你......可以......把......把我......吃......吃了......啊......”
  “不——不——我不吃爸爸!我要爸爸留下来!我要爸爸陪着我玩儿——呜——”
  我边哭边拼命地摇着爸爸,生怕爸爸会离我而去。
  突然,爸爸非常努力的抬起头来瞪大了双眼看着我,并非常艰难的举起了手捧着我的脸:“还......还有......”
  爸爸似乎是在竭尽全力的与我说话:“千......万......别......吃......那......些......变......质......的......食......食......食......”
  爸爸突然不出声了,且头和身子都塌下去了,手也落下去了,只有两只眼还睁着。我不解,急忙摇晃着爸爸:“爸爸!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了?”
  爸爸没有反应。
  我急忙再次的摇动着爸爸:“爸爸!你怎么了?你说话呀!你说话呀......”
  爸爸依旧没有反应,任凭我如何的摇晃爸爸,爸爸也都不再理我了。我顿感害怕,不停地摇着爸爸,试图能将爸爸摇醒:“爸爸——爸爸——你醒醒呀——你醒醒呀——你怎么不理俊男了——俊男要爸爸醒——爸爸——爸爸呀——”......
  在这黑暗、空旷、寂寞、孤独的地狱里,回荡着一个孤苦伶仃、困苦无助的孩子的悲惨、凄凉、令人痛彻心扉、令人心如刀绞的哭声,这哭声,只有天知道,地知道,还有......那可怜的孩子……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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