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嗜吃蛇的蛇雕
闻雪思
撩云旋风,纹羽不惊,它宽长的双翼在蓝天下舒展,飞翔得如此平稳悠然,从容安宁。棕褐的羽翎,灰白的羽绒,它矫健的身影在苍穹里盘旋,又显得如此阳刚清雅,威而不狰。它就像一只无线的风筝,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地在空中轻松自如地翱翔,只有那在澄黄瞳孔中神采奕奕旋转的黑眼珠,以及那不时于云霄苍凉凄厉缭绕的鸣唳,表明它无时无刻的警惕,它始终在警觉地俯瞰监视着茫茫的大地。
它叫蛇雕,也叫蛇鹰、大冠鹫,中国古人称之为鸩,一种嗜吃蛇的猛禽。显然,蛇雕发现了猎物。它一个鹞子翻身,敛翅收翼,如流星般从高空俯冲而下,接近地面时,又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转体,张膀舞翼,悄然而落,伸出弯钩的尖爪,迅速地往草丛狠狠一击。
蛇雕这一击形如蜻蜓点水,一触即起,然而却非常稳、准、狠,猛而有力,恰恰嵌入蛇的七寸处,往往一招便能制胜。但这次似乎没能奏效,鹰爪落处,草丛中“嗖”的一声,忽然冒出了一条长长的蛇身,昂然挺立,足足有一米多高。饭铲头般的脑袋,血红的大嘴,森森的白牙,“哧哧”地嘶鸣着,蛇信伸缩,如同飞镖般向蛇雕袭击。
这是一条眼镜王蛇,毒蛇中的王者。全身布满黑环褐纹,灵活、敏捷而又凶猛、霸道,受刺激时颈背会呈现如眼镜般的黑白斑纹。被其咬伤者会呼吸麻痹,迅速昏迷,其毒液甚至能将一头大象致于死地。它们活动的领域鼠鸟消踪,蛇兽绝迹。这条眼镜王蛇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有生物胆敢闯入领地攻击它。它颈部膨扁,“呼呼”地吹气,毫不犹豫地进行反击。
蛇雕也没料到自己招惹了这么一个穷凶极恶的猎物。它立即腾空而起,避开了蛇的正面攻击,从侧面掠过蛇的上首,翅膀一扑,来了个拨海撩月,双凤贯耳,将一股强劲的气流向眼镜王蛇搧去。
蛇躲避不及,被雕的翼尖狠狠搧了一个耳光,竖起的上半身在气旋中哧溜溜转了几圈,恍惚扭成麻花。它定了定神,瞬间恢复了常态,龇咧血盆大嘴,晃动扁平脑袋,脖颈粗胀,狰狞地注视着在头顶低旋的雕。
雕双翼轻扬,缓缓地盘旋,寻找攻击的最佳角度。蛇昂头挺身,警惕地随之转动,伺机进行反扑。双方都小心翼翼地盯着对手的举动,警戒着安全距离,对峙相持,谁也不敢大意。因为一着不慎,丧命的将是自己。
雕忽然一个饿虎扑食,张喙舞爪朝蛇抓来。蛇如乌龙翻江,一缩一窜,避开爪锋,顺势扶摇而上,攀龙附柱,欲缠绕雕。雕闪身退爪,甩开圈套,然而脚脖却被尖利的蛇牙咬了一口,刺痛泌髓,不由凄唳一声,退出圈外,飞临树枝,闭目呆立。
原来,毒蛇的威力在于其嘴腔两侧的毒腺,毒腺分泌的毒液通过蛇的毒牙进入被咬者的伤口阻断神经传导,从而造成麻痹窒息死亡。蛇雕对蛇毒并无免疫力,但其脚脖覆盖着密密麻麻的网状鳞片,如同面面坚硬的盾甲,尖细的蛇牙难以咬穿,形不成伤口,毒液也无法渗入,因而并没有中毒。但蛇颚强劲的咬噬剧烈压迫脚脖骨髓,仍令雕感受到难以忍受的疼痛,不得不稍事调整。眼镜王蛇忽然失去对手踪影,以为已将来敌击退,不死也活不长,遂扭捏摇摆蹿行。蛇雕休憩片刻,便恢复正常。扬翼展翅,一声厉鸣,飞到蛇行上空,伸出十爪,如泰山压顶,霹雳盖世,刷地扎了下去,擒控住了蛇首七寸处。趾趾钳肉,钩钩嵌肌。眼镜王蛇被拿住了要害,便失去了灵活与敏捷,却不甘心俯首就擒,闭目待毙。它倒转潜龙,翻身吐信,龇牙咧嘴,企图反咬雕。雕一个鹞子钻林,迎面下喙,狠狠地咬住蛇头。蛇反身海底偷月,滑溜溜的躯体如疾风卷帘,疯狂翻滚扭动,企图缠绕雕身。雕不慌不惶,爪趾牢牢抓住蛇颈;两幅翅膀犹如铁扇关门,金钟罩体,不断搧击蛇躯;尖锐的嘴喙则如金刚捣碓,使劲地啄剁蛇头,几乎将蛇头碾斩成肉饼。失去蛇头的蛇身依然垂死挣扎,越来越无力,渐渐不支,软绵绵地瘫痪。
蛇雕没有牙齿,吃蛇时大都整条囫囵吞食,首先吞噬蛇的头部,接着是蛇的身体,最后是蛇的尾巴。长长的蛇体沿着雕的嗉囊、食管、胃肠道蠕动,往往会噎得雕喘不过气来。雕经常不得不仰面朝天,不断地挺胸扬脖,冠羽竖撑,闭目凝神,仿佛中了魔法似的。民间传说,蛇是邪恶的化身,而雕则是善良、正义和力量的象征。这是威猛非凡、英勇善战的斗士之雕获得了除恶镇邪的胜利,正在向太阳神进行顶礼膜拜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