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不渝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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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年不渝的微笑
                     黎秋山
               
   我来到柬埔寨的暹粒市，走进吴哥通王城，登上巴戎寺，瞻仰那蜚声世界的高棉的微笑。
   微笑荡漾在石像面容上。石像雕镌在高大参差的锥塔上。锥塔用砂岩叠垒堆砌，塔的四面均雕镌一幅高棉人的面孔：轩昂的眉宇，垂敛的眼睛，宽圆的鼻梁，丰润的嘴唇，微微翘扬的嘴角，流露着仁慈、宽厚而又安详的微笑。
   有人说，这是四面佛，是高棉小乘佛教的佛祖。也有人说，这是国王，是建造巴戎寺的吴哥国王阇耶跋摩七世。还有人说，这是慈、悲、喜、舍，四种无量之心的化身。
   我愿意相信前者，尊称这些石像为四面佛，因为它们就尊奉在佛家的土地——巴戎寺上。巴戎寺有四面佛54尊，216张佛面惟妙惟肖，如峰如林，参差错落，一律慈眉善目，含笑俯视。穿行众佛之中，抬头回首，举目环顾，都会瞻仰到佛像那双深邃的慧眼，以及那神秘莫测的笑容，令人不禁诚惶诚恐，不由心生敬畏，而又由衷地赞叹。
   然而，仔细端详，在不同高度、不同角度以及强弱不同光线的作用下，这216张面容却又似乎表情微妙，神态各异，无一雷同。有的扬眉，有的敛眼，有的凝神，有的颜开，变幻多端。那翘扬的嘴角所流露的微笑，除了仁慈、除了宽厚，除了安详，似乎还有苦涩，还有悲悯，还有嘲讽，还有喜悦，还有热情，还有期盼。
   这就是高棉的微笑，与达芬奇的蒙娜丽莎微笑一样环宇闻名的微笑，令柬埔寨人民崇拜、让全世界游客痴迷的微笑。
   巴戎寺的四面佛温文尔雅、无声无息地高据56座佛塔，沉静、安谧地微笑着，俯瞰人生与大地。据说，位于最高层的四面佛，目光能看到柬埔寨的边疆与国界。它们已然矗立千年，岁月的沧桑与风雨的侵蚀在每一尊佛像的面孔上都印上了斑驳的痕迹。有的佛面青苔幽黝，有的佛面裂纹纵横，有的佛面破损不堪，有的佛面甚至长出了青草绿树。但无论如何苍颜，无论如何残缺，所有佛像都统统保持着微笑，保持着那种从容不迫、不卑不亢、温和庄严的微笑，那种令人感动、令人震撼，而又令人始终琢磨不透的微笑。
   微笑的四面佛，如同米洛斯的维纳斯，以其独特的艺术魅力，散发着超越时空的神圣、庄严、纯洁和美丽。那千年不渝的微笑，无限的永恒，而又无比的伟大。
   我在林立的佛塔中穿行，瞻仰每一尊佛像的风采，揣摩高棉微笑深奥的千年未解之谜。
   我问佛，伟大的婆罗贺摩天，您有四面、八耳、八目，大智大慧，有不正而使其正义之能。能觉察到一切事物的真相，能觉悟到宇宙人生的真理，知三聚，具三觉。为众生除无利益，与众生无量利乐，于众生心生欢喜，自舍己乐施与人。法力无边，有求必应。佛啊，请告诉我，您看到了什么，您在思索什么，您为何总在微笑？
   群佛环顾，216张笑脸俱皆粲然，苍穹冥冥，梵音恍然。
   佛曰：我看到高棉大地古木参天，绿意盎然，江河阡陌，五谷丰登。我看到吴哥王朝民富国盛，商贾兴旺，建筑繁华，百姓安康。我看到柬埔寨边境烽火连绵，外寇频侵，内乱不已，生灵涂炭。我看到高棉人民实现了民族和解，社会和谐，正在和平发展，努力振兴。
   佛曰：我在想怎样避免红色高棉悲剧的重演，我在想怎样让柬埔寨人民昌盛，我在想怎样让柬埔寨的文盲率归零，我在想怎样让柬埔寨的和平永恒，我在想怎样消除柬埔寨人民的贫困，我在想怎样让柬埔寨人民幸福。我在想，当众生来我面前祈求财源广进、事业兴隆、姻缘美满、平安健康时，我怎样才能公正不阿，有求必应。
   佛曰：我微笑，是因为我从高棉民族的历史看到了人民的智慧和力量。我微笑，是因为我从高棉民族的苦难看到了人民的坚强和善良。我微笑，是因为我从高棉民族的和平看到了人民的憧憬和梦想。我在微笑，高棉人民也在微笑。我们嘴角上扬，笑意盎然，笑对人生，笑看世界。微笑着创造辉煌，微笑着战胜创伤，微笑着拥抱希望。微笑地生活，在生活中微笑，永远都在微笑。这就是高棉微笑的特点，这就是高棉微笑的魅力，这就是高棉微笑的奥妙。时间、苦难、贫穷，都泯灭不了我们的微笑。就像乌云，永远遮掩不住从森林上空天天升起的太阳。微笑吧，相信我，微笑者得到的，将是全世界更加真诚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