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论自由的背后，一个中国留学生的反思

uglyslave · 发表于 14-4-2004 09:21:48|来自：新加坡

言论自由的背后
　　 ——一个中国留学生的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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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崇科
　　最近本地英文报章报道在本地领取津贴的中国学生对新加坡作出恶意批评的事件，两家晚间华文报纸头版（甚至头条）也刊出了如下近乎耸人听闻的事件：“中国学生骂狮城学生：笨”“拿津贴来新读书　中国学生竟上网说‘新加坡人吃猪料长大’！”
　　作为普通读者，在读到这些新闻时，我的第一反应是震惊，然后是悲哀。然而，在痛定思痛之后，我觉得有必要对这个人为炒作的事件进行深入的反思。
　　从整个事件看来，我首先想要强调的是言论中包含了某种张力，无论是个人还是集体，在享受言论的自由和权利的同时，必须扪心自问，省思自由发言后应该负的责任。

善待自己的言论权力

　　平心而论，我当然对那个中国学生相当偏激的言论感到遗憾，作为一个已满18岁的成年学生，他似乎缺少更多的责任感和应有的成熟。诚然，新加坡政府的津贴和言论自由并无必然关系，但在礼节上，他对本地极个别学生的不满，不该用如此激烈的言词进行评判。
　　心平气和的交流和必要的尊重是不可或缺的。也就是说，你有你言论的自由，但同时你也要注意自由的度，否则，客观批评可能变成了失去理性和说服力的谩骂，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又贻笑大方，实在是有失有礼仪之邦的子民风范。
　　这固然是令人感到遗憾的事件，然而更令人遗憾的是，有关媒体对自己权限的不理性使用。那个中国留学生的片面和愤激仍然只是局限在新加坡华人的一个内部网站上，可能是由于网络的虚幻性，年轻人难免有着快意恩仇的恣肆和放松。但无论如何，那只是他个人的意见和观点，在极易一闪而过的网络中实在是沧海一粟（在网络上泡过的人就知道什么是翻天覆地的灌水帖子）。
　　令人惊讶的是，本地两家华文报纸，作为在400万人口岛国上有着总发行量20万以上的相对骄人战绩的集体监督者，在这起事件中扮演了并不令人信服的角色。稍微有新闻从业经验的人都知道，报纸其实有着相当大的社会影响力，哪怕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如果经过媒体的连篇累牍的报道，都可能演变成“大件事”。
　　问题在于，编辑必须明了的一个新闻标题原则：精炼准确。前引的两个不无哗众取宠意味的标题就犯了上述的弊病——为追求出位效果而罔顾事实。

夸张报道造成不必要的误解

　　在我看来，上述标题至少引发了如下不必要的误解/误会。
　　一、它以偏概全，将单纯的少数个案泛化成一类人，从而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觉得报纸上那些故作耸人听闻的姿态实在令人遗憾。媒体发表不负责任的言论，让人们觉得不满或者“蒙冤”的话，从大处讲，这很可能会损害到将来的两国关系。
　　二、报纸夸大和加强了外来弱势群体和本地人的交恶状态，从而坚固了人们彼此的偏见。笔者发现，对在本地的中国人产生不满和歧视的小部分民众大多未曾去过中国，对已经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当代中国缺乏起码的认知。他们或许只会骄傲于本国的某些亚洲第一，而对中国的印象大多还停留数十年前的单色记忆里，有些人甚至不知道北京到底有没有金文泰大。
　　可想而知，报纸的夸张报道——中国留学生被描画成负心郎的形象更加印证和加强了他们对中国观念的偏差与偏见。这显然更加不利于两国人民的交流，如果负有传承文化和信息的媒体都不能进行理性的报道的话，我们如何指望必须整日为三餐奔波的人们对中国有平衡的认识？
　　反过来，我们有必要正视这起交恶事件，因为这可能隐喻了某些交流和文化教育的危机。报道中那个18岁的学生在被指责为偏激的背后是否也隐喻了新加坡自身的一些弊端？比如岛国心态和文化的虚浮、对外来人才吸纳的单一趋向等等。
　　依据我近三年来有限的观察发现，留新的相当一部分中国学生似乎缺乏对新加坡的必要认同感，这当然可以简单而且标签式地归结为是他们文化心态的自大。但仔细一想，问题绝非如此肤浅，在这些中国留学生不能本土化的事实以外，也同样有不愿本土化的诉求。耐人寻味的是，留美和留欧的中国人往往会亲美或者对欧洲抱有好感甚至深厚的感情，甚至某些留日的学生也会亲日（考虑到中日关系的浮浮沉沉，这种现象值得反思）。 

双重边缘化危机

　　毋庸讳言，一个开放的国度招徕留学生的目的绝不仅仅是为了眼前利益——对人才的吸纳从而推动本国经济的发展，同时也包含了方方面面的考量：两国之间的长远关系、学术和文化的影响力与传播等等。如果新加坡政府单纯以为物质条件是人才的最重要／唯一选择的话，这显然存在着对开放人才吸纳的误区。我们知道，当世界各地的人才蜂拥美国时，淘金的物质追求以外，显然还包含了对美国多元文化的欣羡和更多可能性尝试的渴望。
　　某种程度上说，新加坡整体的文化氛围是差强人意的，在许多人引以为荣的东西方荟萃的口号底下，我们同样也要看到背后深层的东西方都不着边的双重边缘化（double marginalized）危机。岛国的自大封闭心态和对某些外来者的无原则的看低以及露骨的崇洋媚外，都可能令一些中国学子感到不安。
　　联系到前些年一些中国留学生将新加坡作为赴美留学跳板的古老神话，我们似乎应该对今天的一些文化冲突作更深入的思考。否则，只是互相指责对方只会延续弊端演化成陈疴的悲剧。
　　我真诚希望新中两国人民可以进行更多更深入的交流，从而互相了解和体贴对方。从该事件看来，我们应当珍惜言论的自由，同时也要理性地思考在这背后的责任感。此外，新闻媒体可以发挥更有效和积极的作用，介绍和推广一个更加全面和积极的中国，既能够让外来的莘莘学子有宾至如归感，也让本土人能够了解中国的方方面面，毕竟，双赢局面是彼此最好的选择。

·作者从事学术研究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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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业控股(SPH)还是清醒的, 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