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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爆笑]修车之古龙版
</b>大年初一,早晨。
天上还飘着大雪,地面上已然是厚厚的一层。屋檐下的冰锥如狼牙交错,仿佛正等待着择人而噬。
可是街上却没有人,家家户户的门窗都紧紧地关着。密云低压,天地间竟似充满了一种足以冻结一切生命的杀气。
<P> 没有风,连风都似被冻死。 </P>
<P> 杨坏终于看见他,一个自己寻找了很久的人。
那个人宽肩,细腰,一双眼睛看起来就好像是碧绿色的,仿佛是翡翠沉入海底时的那种颜色,一张脸却苍白如雪。 </P>
<P> 他坐在街角一个无风的地方,懒洋洋地把玩着手里的一把刀,一把真正的螺丝刀。他低着头,眼皮低垂,似是对一切毫不关心,好象他手中的螺丝刀才是天地间唯一存在的东西。
杨坏慢慢地走了过去,积雪在他脚下“咯吱”着响。
“你终于还是来了。”那个人的声音很低沉,很沧桑,却有着一种可以让任何人放心的磁性。
杨坏道:“我找了你很久。”
那个人轻叹:“我也等了你很久。”
杨坏道:“你为什么离开了那里?”
那个人的眼睛忽然闪过一丝悲哀:“因为那里发生了很多事,已经不现适合我这样的人居住在那里。” </P>
<P> 杨坏冷笑道:“那么你这样的人适合住在什么地方?” </P>
<P> 那个人的声音忽然又渗出一丝疲倦:“像我这样的修车人,本就是无根的萍,只不过四处流浪,混一口饭吃而已。也许你明天再来时,我已不在此处了。”
杨坏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问那个人。
“现在的你还修车吗?”
那个人淡淡的说:“像我这样的人,除了修车还能做什么?除了修车还有什么值得我花费心思去做?” </P>
<P> 杨坏笑了,笑得如同阳光拨开了乌云:“那么我总算没有找错人,你我是老主顾了,这一桩生意,还由你来做。” </P>
<P> “什么生意?”
“交给你的生意,自然是修车,修我的车。”
“天下修车的人那么多,为什么走那么远的路来找我?”
杨坏的眼睛里立刻充满了敬意,那一种尊敬,简直有点接近一个少年武林中人,对一个誉满天下传奇中人物的眼神。
他站得笔直,恭谨地道:“因为你就一代修车宗师,天下独一无二的‘七巧手’韦竹盐!也只有你,才配得上修我这一辆绝世的山地车!”
那个人听到了这个名字,似乎有些激动。他放下了手中的螺丝刀,忽然抬起了头,一股逼人的傲气竟令杨坏不禁后退一步。
韦竹盐朗声笑道:“许久没有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几乎已将它淡忘了。”
杨坏也笑了,他听出了这个昔日横扫城西十三条街巷无人敢摄其锋头的修车大师的自信已如冬日般处复苏。 </P>
<P> 东方已有阳光照射,现在雪已将溶,雪已停。
然而风却比刚才冷,雪溶的时候总比下雪时还冷的。
韦竹盐盯着杨坏,沉声道:“车呢?”
杨坏淡淡笑道:“像我这样的人,岂会将一辆已破损的山地车随身携带?”
韦竹盐不理会他,接着又问道:“车在哪里?”
杨坏道:“车在心里。” </P>
<P> 韦竹盐的瞳孔开始收缩:“心又在哪里?” </P>
<P> 杨坏向身后一指,头也不回,道:“心在那里。”
韦竹盐顺着他的手指向后看,街口已出现一个人。
一个铁塔般的巨人,赤着上身,穿着条黑色的扎脚裤,腰上系着一条比巴掌还宽的红腰带,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狠狠地瞪着韦竹盐,看来活活像个刚脱樊笼的妖魔恶怪。
偏偏韦竹盐没有被他吓住,一个可以为宗师级人物的高手,绝不会轻易被人吓住的。
韦竹盐冷冷地盯着赤膊大汉,道:“车在哪里?”
赤膊大汉不答反问:“你想修车?”
韦竹盐道:“是车需要我来修。” </P>
<P> 赤膊大汉笑道:“你凭什么来修杨少爷的这辆车?” </P>
<P> 韦竹盐傲然道:“因为我是韦竹盐,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七巧手’!”他的这一句话,显示了他在这一行的绝对权威和绝对自信。
赤膊大汉似也有些为他的气势所迫,扫帚般的乱眉一翻,又冷笑道:“听说你可以在五秒中以内检查出任何自行车的毛病并修好它,是不是?” </P>
<P> 韦竹盐微微一笑,道:“不是五秒,是三秒。”
他的笑容上没有骄傲之色,也没有自夸的意思。他说这句话,只不过要改正别人的一点错误而已。
赤膊大汉一怔,旋即大笑道:“吹牛皮说大话,谁也能来上几口!”
韦竹盐悠悠道:“你试一试便知。”说着他双肩一沉,螺丝刀和铁锤已经到他手中。他的手指干燥修长而稳定,螺丝刀到了他手里,就好像剑到了昔年天下无敌的一代剑术大师西门吹雪手里。 </P>
<P> 在修车这一行,韦竹盐的确不愧为一代宗匠大师。
赤膊大汉狂笑不已,突然暴喝道:“好!”
突然间,蓝光一闪,赤膊大汉双手一抡,一辆山地车从他身后闪电般飞向韦竹盐。车未到,恶风已至,掀起韦竹盐耳鬓花白的头发。
韦竹盐冷笑,后退两步,突然长啸一声,冲天飞起,螺丝刀竟已化做了一道雪亮的长虹,径自迎向了飞过来的山地车。
他的人与螺丝刀竟似已合而为一。
这正是“七巧手”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绝招,几乎已接近无坚不摧。
只听“叮”的一响,螺丝刀已触上山地车,韦竹盐长啸不绝,凌空倒翻,长虹般的一刀已化作无数点光彩,看业犹如满天大雨,顿时笼罩了整辆山地车。
山地车向前飞落,韦竹盐竟也如附骨之蛆随着山地车向前飞掠,手中的螺丝刀与铁锤上下翻飞,手法自然优雅而又无比娴熟,只听得“叮叮叮叮”连响,他一刀快过一刀,气贯丹田快而不失稳准,刀刀相连,刀锤交击,响成极其亮丽的音乐一串,叮咚不绝。
韦竹盐双手展开,刀锤破空又作“呜呜”之声,如行云流水般干净利索并无半点拖泥带水之处,也不知对山地地车作了多少回接触。 </P>
<P> 就在这时,啸声空绝,音乐顿收,韦竹盐身形落下时,刀锤已归入匣中。
赤膊大汉整个人都似已呆住了,强横凶恶的脸上,汗已如大雨而下。
韦竹盐脸上有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车已修好。”
赤膊大汉咬了咬牙,道:“多少钱?” </P>
<P> 韦竹盐凝视着他,但眼睛里却带着种很奇怪的表情,过了很久,方徐徐道:“一块钱,这种毛病在我手下只值一块钱。”
赤膊大汉忽然一笑,道:“任务结束了。”
说完,赤膊大汉伸出一张蒲扇般大的手,手掌中有一种东西。
一样可以制韦竹盐于死地的东西——工商检查证! </P>
<P> 韦竹盐的眼神里忽然出现了一种既厌倦又专注的气质,叹了一口气道:“原来是你们。” </P>
<P> 杨坏合上了手中的DV机,轻轻叹息道:“是我们,我们已注意你很久了。”
韦竹盐又道:“你们是谁?”在这个时候,他问了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
杨坏道:“市里面的工商检查人员,应县工商局的请求来取你无证修车的证据。”
韦竹盐又笑了,笑容里有说不尽,道不完的讥俏与疲倦,像厌极了这尘世。
他缓缓道:“我早已听到了风声,却没有想到那人居然会是你。”
杨坏笑得很不自然:“没有办法,我这是为了工作。” </P>
<P> 韦竹盐陡然间似衰老了许久,他喃喃道:“天道不公,我一代修车匠师居然不可以修车……”
山地车停在雪地里,人却已远去。 </P>
<P> 古老的城市,古老的街道,三个人……</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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