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夏天之朋友

卡图什 · 发表于 19-9-2004 22:17:19|来自：新加坡

花谢无声、水伤无痕、月落无影……我抬头，却见皓月当空。淡然一笑，拿起手机，却不知该打向哪里，于是给一个朋友发短信，告诉他看看那轮圆月，朦胧的影挂在云梢，垂柳随风而舞，映在夜色中如妖精般纵情，耳畔是知了的鸣声，收在心底却是落寞。低下头的功夫，看哥们回给我的话：“看月亮干吗？闲的？”
 闲看天下笑风云，醉的时候呢？
 醉的时候，我与杜姐躺在于函的房子里，大声地唱歌，大声地笑。然后讲小时候的故事，笑着哭，哭着笑……杜姐回长春了。回到那家报社的广告部门继续她的生活。而我也消失了，我在奥运会特刊的工作中夜夜忙碌，然后看于函在我的MSN留言，骂我是个顾忙不顾命的傻丫头。
 而我，对着电脑吐舌头的时候想到了某个夜晚，六个年龄相仿的孩子在长春的文化广场游荡，然后在渡口酒吧里，坐着秋千，喝着扎啤，看眼神里的顾盼和为事业的踌躇与不安。看各色的人群和游戏的放纵。渡口酒吧的灯影是灰色的，如同落叶一样珍藏在季节的某个角落，只有属于自己的时候才会刻意的翻出，仔细斟酌的时候又哑然失笑，笑年少时的天真，与生活的庸人自扰。如今，六个孩子已经各奔东西，甚至各为其主。他们会以不同的声调对我说：“你还以为他是曾经的他吗？”然后，看我慌张的眼神里的悲伤，和我无奈的挂在唇边的笑。或许吧，六个孩子，有六颗心，早忘了那夜的约定与曾经的故事。
 可能，还有没忘的，所以，我在和杜姐、于函喝酒的时候还咬着牙说：“咱们人齐了，是不是还是当年的六把剑？要策划、要客户、要设计、要公关、要法律审核……小夕工作室，还能不能重新亮出来？”于函眯着眼睛，看我的时候眼神突然变更出几许坚定。他说的是：“能！”
 于是我知道，还有人没忘当初的约定。虽然三年的故事让大家觉得物是人非，虽然他们都生气我离开了广告部而投奔了体育，可是，他们，还是我最好的兄弟。在我落魄到无家可归的时候，我还可以吃着于函煮的面，在早上喝他放在厨房里的酸奶。然后看杜姐给我留的早餐和纸条，上面叮嘱我外面很热，别穿太厚的衣服。
 于是，我茫然地看着这所陌生的城市。想着一个曾经我当成最好朋友的女孩的话。她说：“你在我背后说我很多难听的话。我想，我们还是断交吧。”
 我在那天感觉到生命的嘲讽，似乎是为了告诉我，不是你想成为朋友的人就能成为你的朋友。于是，我答应了这个要求。告诉她说：“这件事的结局就是我们不再是朋友，而旁人暗自发笑。”
 或许文字才是我最真实的知己，所以我才会在夜的角落里书写，看指针指在午夜，写自己真实的生活。我把她当成朋友，所以，在肥熊哥哥问我与她是不是同事的时候我轻描淡写地说：“是啊。我跟她是同室。她现在住在我那里。”我甚至把自己的哥哥介绍给她认识，然后在她不开心的时候帮哥哥哄她笑。她不知道，我是个不低头的女孩，我在那夜哄她开心的时候为自己难过。这样一个陌生的城市，她觉得孤独或寂寞可以跟我的哥哥吼，我呢？却要充演一个小丑的角色在那里和颜悦色。直到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我还央求着她：“求你了，别和我哥哥生气了，好不好？”
 她说我在和她比，我无法辩解。因为我清楚自己，我没有翅膀，无法飞翔，看到她拥有大雁的翅膀在天空骄傲鸣叫的时候，只能躲在角落里无奈的嘶鸣。然后鼓励自己说：“南海有鹤，三年不鸣。”三年，我等了三年，等来了本科的毕业证书，等来了汽车的驾照，等来了父母的团聚，等到了哥哥的婚礼，也等来了委屈和那很多很多的不得已。我甚至在写完一篇文章不如意的时候喉咙沙哑，因为，我在意。
 我在意我的生活，也在意我的朋友的目光。我在意身边每一个人，我希望自己能帮助所有的人，不求回报，但也不要伤害。
 北京的夏天没有风花雪月。我在这里依然默默地工作。那个帮助过我的人在某日向我道歉的时候，无奈地问我为什么把他的Q拖入黑名单。我摇摇头，拒绝回答。
 所谓坎坷，不是你跌了多少跟头，而是你能在爬起来的时候依然有向前走的勇气。不是你苟且偷生，而是你敢于把尊严摆在现实中，向龌龊说不。
 这些话，在与澍哥聊天的时候，我坚定地说了出来。因为他说：那个女孩的经历比你坎坷。
 就在8月3日，一个大学时的姐姐给我打来电话说：“姐姐要结婚了。宝儿，你给姐姐写点东西吧。就写大学的生活。就写我们这些几乎被大学丢到角落的孩子那许多的无奈的生活。”是的，那许多的无奈的生活。连学生票的半价待遇都不享受的生活，连给大学生专栏投稿都说没资格发表的生活。于是，我写着，并在她结婚的前一天，8月7日那天以我曾经的身份亲自读给她听。读到一半的时候，声音已经抖了，这在自己的播音史上都不曾出现。可是，我还是坚持读，不肯擦去眼泪。读完的时候，媛姐的哭声传进了耳麦。她说：“我就是想在结婚前一天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明天，我要当全世界最幸福的新娘。”媛姐去美国度蜜月去了。稿子在她的信箱里。或许她在某天打开的时候会想起来，一个女孩，在告别播音台五年后再一次为她写了诗歌，并读给她，成为她最难忘的礼物。或者说，是她最伤心的礼物。。
 朋友，是在你最困难的一刻所想起来的吗？是在你最高兴的时候所想起来的吗？是在你最想笑或者想哭的时候想起来的吗？
 我不知道。。
 只知道，某年某月某日的夜晚，我在最无助的时候，发觉自己不知道该把电话打给谁。那天，我把自己的茫然发给新疆的哥们的时候。他甚至怀疑短信不是我发的，他告诉我，认识我这么久，从没有见过我这么不自信。
 于是，我说，我只知道自己在人生的大雾中寻找生命的坐标。我不清楚，哪里才是方向。我希望自己干得漂亮，但我缺少一双翅膀……
 滑过腮边的泪水是不坚强的表现。可是，我真的是在用一百二十分的努力来选择坚强。。。

[狮城随笔] 北京夏天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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