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联合早报>言论版 张云霞</P>
<P><FONT size=4>我这陪读妈妈做了按摩女</FONT></P>
<P>“陪读妈妈”是新加坡的特产, 2004年12月,我以陪读妈妈的身份来到狮城。做为中国大都市人,我没有什么新奇感,见到同样是黄皮肤、黑头发的新加坡人,也没有异国他乡的陌生感,言语能通,使我倍感亲切。 </P>
<P> 一切按中介的安排(花多少钱等,在此不赘述),孩子总算入学了,接下来就是我找工作。
<P> 新加坡政府有了新规定,来新未满一年的陪读妈妈不允许工作,这是我始料不及的。与我同来的几位陪读妈妈约我同去按摩院应聘。我在国内是会计师,来新前刚刚辞去财务经理的职务,怎肯委屈自己?所以我清高地拒绝了按摩。
<P> 我找到了一份办公室工作,月薪700元。因为没有工作准证,我不敢计较薪水。虽然收入不多,却满足了我的虚荣和自尊。我的孩子也荣耀地告诉同学:妈妈在某某公司做职员。
<P> 现实是残酷的,屋租、学费、生活费、车费……700元收入远远不足。我是个单亲妈妈,没有人接济我,入不敷出,捉襟见肘,根本没有钱给孩子补习英文。半年过去了,次年7月我所在的公司撑不下去了,700元的收入也没有了。
<P> 想过做按摩,但几经挣扎,我决定去抹地。第一次抹地,那个主妇见我“鸭手鸭脚”,楼上楼下抹了六个小时,只付我30元。尽管这样,我还是留下电话,期待她再找我。她没有找我。
<P> 又有人帮忙介绍了两份抹地的工作,慢慢地也学会抹地了,这样做了约百天左右,汗珠掉在地上摔八瓣,不仅收入不够,这种卑微低下的地位,也让我的心天天滴血,我瘦了许多……
<P> 一天我见报上有免费培训按摩的广告,我决定去报名。就这样,我来新加坡一年后,开始做按摩。孩子不知道。
<P> 刚入行,一天,一个老先生来按摩,准备好后,一名陪读妈妈却拒绝给他按摩。事后,她告诉我说:“那位先生没有穿内裤。”这名陪读妈妈的形象在我眼前霎时高大起来,我也对这家店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很正规。
<P> 一日,来了个拄双拐带假肢的老先生,我热情地迎了上去,扶他进来,帮他脱鞋、换衣,开始为他按摩。见他残肢断臂的,心生怜悯。这时他问我想帮助他吗?我非常热情地说:“很想帮你!”结果他提出非份的、大大超越了我想帮他的界限。
<P> 他没有得到满足,只做了半个小时按摩就离开。尽管我没有赚到钱,我还是帮他穿戴整齐,送他出门,但我的心被深深地刺了一刀。
<P> 我电话通知一些原来认识的朋友,告诉他们我在做按摩,有人来店里为我捧场,我很欣慰。其中有一个一直让我另眼相待的老板,约我为他做按摩,因为是老朋友,腰酸背痛的,推拿几下,我是不收费的(情义大过金钱)。结果他不仅要享受免费按摩,还想入非非……。想想以往他风度翩翩,冠冕堂皇的仪表,我几乎昏厥。
<P> 这三件事,对我的刺激非同小可,我毅然决定离开这一行。
<P> 我终于明白这淌浑水是怎么搅浑的。一切服务都是应市场的需求产生,没有市场就没有服务。做为妈妈、做为女人,在孩子学业上没有退路,没有饭吃,没有房住的危急时刻,可能会铤而走险。
<P> 尽管如此,新加坡人给我留下的印象是良好的,社会文明程度是较高的。新加坡男人,只要你拒绝他,他不会乱来。
<P> 新加坡人有好行乐施的美德,我买菜的巴刹都知道我是陪读妈妈,省吃俭用的,所卖给我的价格都是最低的,我买1元的猪肝比我屋主买3元的还多。尽管我与那位卖肉的“安哥”只有简单的道谢,但内心的感激无法用语言形容。
<P> 一个陪读妈妈电话中问我在做什么?我说:“在做华文补习,虽然收入不多,但能找回尊严!”。她惊讶地说:“你来新加坡一年多了,吃了这么多苦,就为了找尊严?”我想哭,但似乎眼泪已经流干。
<P> 是啊!有相当一部分陪读妈妈受过高等教育,为了让孩子继续接受双语教育,她们需要做工。我呼吁社会各方,让已来新加坡的陪读妈妈安顿下来,不要让陪读妈妈背着骂名,委屈做人;我也要唤起不良中介们的良知,不要欺骗妈妈来新加坡“陪读”。</P>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8-6 22:15:22编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