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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城随笔] [转帖]公路·面具·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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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10-2005 19:23:24|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公路·面具·纹身
  写给存在

                 
  戴上那面具,我们是否就丢失了世界,还是世界丢失了我们?
  还有,那我们的灵魂呢?
                 
                 
  我戴着面具,走在午夜的环形公路上。
  如今的城市里,封闭的道路有很多,它们看似没有尽头,两旁的风景也周而复始。但我们却依然可以选择停滞,或者离开。
  过往车辆的呼啸声,有些漠然。
  过客们那透过减速玻璃或反光镜折射而来的目光,也有些漠然。
  或许只因为我戴着那毫无特征的面具,而他们也与我一样。
                 
  面具有一条银色的边缘,那是肉体与面具的界限。
  一边,是呆板的表情。一边,是机械化的新陈代谢。它们的区别在于,一边是自我选择的结果,而另一边则是自然的选择。
  在面具上,某个不起眼角落,还有着统一编号的烙印。
                 
  拥有梦想的时候,我会在公路上飞奔。失落沮丧的片段,我则步履维艰。
  然而,这种种一切却都因为面具而变得抽象,无论是对旁人,还是自我。
                 
  心理学中有一个术语,叫做“置换”。
  这个词的影响力,犹如“引力”之于经典物理学那般深远。著名的弗洛依德医生,就曾用此现象来诠释他的解梦理论。
  我们可以把它理解成现实与虚幻的连接,但事实上,它更多地表现为现实与现实的连接。
  我们的行为往往会向我们的意识隐瞒许多,我们的感官也同样如此,这一切就像戴上了面具:一个孤独的人会近乎疯狂地宠爱某种动物。
  一个贫穷的人会成为某种廉价物品的热心收集狂。
  一个老兵会为保全一块染有他旗帜颜色的布条而挥洒热血。
  陷于爱情中的男女会因为握手稍久一点而无比兴奋……
  莎士比亚笔下的奥赛罗只因掉了一块手帕而大发雷霆。
  从另一个角度,我们或许还可以推测,之前的那段日子里,莎翁恰好错过了一次重要的约会。
                 
  “置换”亦无所不在。正如我们不知不觉所戴上的那些镶着银边,烙有编号的面具,笼罩着我们的视野,我们的生活。
  旁人所看到的,是戴着面具的“我”。
  而我们也因为戴上面具,而渐渐忘却了那个真实的自我。
  我们正在远离我们的心灵。心中的种种梦想,种种烦恼,种种信仰,种种失落,都在被简单的感官信号,所置换。
  简单地说,我们依然拥有爱恨情仇,但却忘却了它们的理由,我们依然有所追求,却迷失了我们的信仰。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些面具,因为那些面具而变得莫名,变得抽象。
                 
  其实,这称不上一种悲哀。
  如果大多数人喜欢这样一个趋势,那么它便会成为民主选择的正方向。人类是充满好奇心的,往往在深刻地体验过后,才会有惊喜。就像压迫,苦难,死亡精神笼罩的中世纪欧洲故去后,便成就了文艺复兴的辉煌。
                 
  于是,我们时而疯跑,时而停滞,时而蹒跚,时而趔趄……在这条人生的环形公路上。
  无论是加速,还是超越,没有尽头,待到精疲力竭,便无追求;无论是摔倒,还是被赶超,不会出局,也不会有羞耻。
  这便是面具之下的生活态度。
  没人告诉我们为何前进,我们只是顺着公路上的箭头而向前,向前。
  巨大的公路上,浩荡的队伍,因为那相似的面具,而归为抽象的一类。
                 
  长久以来,我们依然前进,始终前进。
  那周而复始的人生环形公路,那乏味而漫长的路途,我们却依然收获颇丰。至少,岁月就是一笔巨大而公平的财富。其次还有那沿路的风景,因为各人的视角不同,也不尽相同,但愿我们还能将它们忆起。
                 
  偶尔,有人也会怀想起我们原本真实的面容,然而我们却只找到自己面具上的编号,和路上属于自己的,零星的,模糊的脚印。
  偶尔,有人会突然渴望表达,可是,面具里却藏有一面极具反射力的镜子,一切表演都被反射回来,自己是那个唯一的观众。
  偶尔,有人的面具碎了,于是他们只能提前退场,那是泪水和血水浸泡的结果。
  偶尔,也有人想要摘下那个面具,然而,他却在害怕,害怕那面具之后,是一个空洞的自我。
                 
  这些抽象而荒诞的表象,并不是我们的宿命。
  神的伟大在于,他的创造,属于这个世界的一切,皆截然不同。
  所以,那些被编号和形式化的,必然是人类自己自以为是的产物。
  “置换”正源于人类自身的放纵和逃避。我们的感官在残酷世界给予的无情的洗礼中,渐渐地麻木,渐渐地抽象化,于是,“面具”便拥有了存在的意义。
  记得在历史上,有一个时代,人们终于懂得抛开教会刻板而教条的枷锁,要求以《圣经》和良知为准则,重塑文明与信仰。
  而在这个时代,面具是如此的沉重,我们又该如何来唤醒我们的勇气?找回那遗失已久的真切而真实的自我?
  在那个时代,人们把注意力从天上回到了人间。而我们,是否也该把注意力从世界,回归于自我?我们该如何逃离那个环形的人生,除了岁月以外,我们应该还可以积累更多,更多……
                 
  于是,我们偷偷地,在各自的耳根,纹上了喜爱的图案。
  那一块渺小的皮肤,也许正是我们回归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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