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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逃杀》:让我用暴力来关怀你 我一开始是带着看血腥暴力片的心情看《大逃杀》的。当然带着这样的心理预期你完全不会失望。电影一开始就是令人惊心的暴力景像,电视里,卡通少女像讲游戏一样讲解“大逃杀”实施细节,电视前,是惊恐不安的年轻人像困兽一样在房间内奔走。第一具尸体突然产生,从北野武突然掷出插在学生额头上的那把小刀开始,这部电影就开始不间断地向你输出暴力血腥的影像。而你也从倒抽一口冷气开始,在整个看电影的过程中始终不能松开手指,喘息不已,不能把汗涔涔的脊背从紧紧贴住的座位后背拉开。 但是深作欣二还是让两个互相爱护的少年活了下来,画面暖和起来,就像前面处于杀与被杀的阴影中的少年们回忆时的画面,临死的人微笑着在死前说出爱的箴言,活下来的人带着决然的表情上路,他们说:要走下去……这暖和的画面,这用力的言词,与暴力的预期完全不符,我仿佛看到一个怀着殷殷希望的老人通过那年轻的嘴巴在述说,我感觉到那颗苍老的心因为疼痛而紧缩起来。霎时我明白了深作欣二——这个已经70岁的导演的苦心,他拍了这样一部暴力血腥的电影,以致于电影竟在日本国会激起争议,最终被裁定为R-15级(15岁以下禁看),真正的目的却是为了对着这些即将进入成人社会的年轻人说那个被说腻了的字眼:爱。 就像杨德昌的《麻将》里,小红鱼突然拔出枪,伴着枪声连连追问。深作欣二在《大逃杀》里把他想要说话的年轻人从虚拟的电脑游戏带到了真实的血腥的杀人场。杨德昌的急切使他甚至把艺术放在一边,让说教与枪声同步(网上比较活跃的影评人绿妖曾以《让我拿枪来关怀你》为题写过这一点)。深作欣二的急切使他制造了暴力的影像,让血腥与关怀同步。我们的世界似乎处于一种深刻的麻木之中,追问和诉说不以极端的方式出现,竟然没有谁会在意。杨德昌和深作欣二们希望,当死亡带着尖锐的痛苦一寸寸地沿着你的神经抵达时,当恐惧沿着尖叫的鲜血带着慌乱的脚步迫近时,也许人们会幡然醒悟,痛下决心。 深作欣二说他15岁就想拍这部电影,“因为从小父母教我要为国捐躯,但没有人告诉为何15岁的我要这样做。”他又说,就是因为青少年犯罪事件多才使他想拍这部影片,内容也包含一部份他在中学三年级经历战争的体验。15岁时,他作为一个年轻人希望对成年人说一些话,70岁时,他作为一个老年人对年轻人充满了诉说的渴望。现在,深作欣二把这些话全都放在这部电影里。《大逃杀》中,将年轻人逼入绝境的是成年人,主人公说,成年人想死就死想杀就杀,根本没有负起责任。这种对成年人世界深刻的绝望,我想是15岁的深作欣二想对成年人表达的吧。而人类来到困境的核心地带,只有通过爱才可以生存下来,才可以走下去。这又是70岁的深作欣二想对年轻人表达的殷切希望。 然而,也许一切仍然是白费心机,当世界已经堕入午夜。《大逃杀》在日本里被限定只有15岁以上的观众可以观看,在香港放映时更被限定到18岁以上,深作欣二最希望倾诉的对象却无法倾听他的诉说。而一位香港的影评人在电影院里听到的是观众的暴笑,在深作欣二用暴力传达他的急切关怀时,他们却只想收获刺激和笑料。据说杨德昌的《麻将》在台湾上映时备受冷落,只两天便落画。急切的诉说还没有到达人们的耳朵就摔落了,这是深作欣二和杨德昌的寂寞,却也是我们的悲哀。(钭江明) http://www.uitv.com/IPortal/MovieDetail.aspx?PageTitle=惊悚&DetailNodeID=25f04cf4-6e33-46bf-8473-22e6e5bf5f9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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