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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5-2004 12:14:09|来自:陕西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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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学校,忽然意识到自己已是一个大四的学生,心里空荡荡的。班上的同学一下子像全都长大了许多,局势也一下子紧张起来。
因为考研的同学大多都搬出去住了,所以教室里已很少能见到同班的同学,全是一些大一的如饥似渴的学弟学妹,劈头盖脸只会问:“请问同学,这个教室能上自习吗?”
我们宿舍也有两个考研的兄弟在外面找了房子,据说不如我们宿舍的厕所大,但价钱却是天文数字。其他两位由于囊中羞涩只能跟我和歪理斯基凑合了,但他俩却大有把我和歪理兄轰出去之势,整天大喊我和歪理斯基吵他们学习和睡觉,其实到底是谁吵谁还不知道,每天早上他们噼里啪啦洗漱时,我和歪理还在床上,晚上我和歪理刚睡着准会被半夜回来的两位大哥吵醒。对此,歪理经常和他们斗嘴,但总是半软不硬的。他俩只和我说过一次,我说:“嫌吵滚出去!”后来他俩老实了许多,早上和晚上也不吵了。
开学没几天,林淼就要参加考试了,现在我俩在一起时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好想你。真不知道我整天在她旁边为什么她老说这句话。现在的我变得很体贴,我每天早上最大的一件事就是早早起床,跑到食堂打好饭,然后等林淼下楼一起吃。对于我反常的做法,林淼没有太大的反应,她只是欣然地接受着一切,一副理所应当、万分习惯的样子。只是吃饭时她爱拉着我的手,特别紧地拉着。
其实,自从暑假回来以后,确切的说是从我半夜跑到北京来看她那次以后,我们忽然意识到我们之间的那份感情是那样的深那样的浓,而那种感觉又真的不知该如何表达才好,仿佛一切的语言都词不达意,我们只好沉默.也许正是因为我们彼此都特别看重这份感情,却使它变得异常沉重伤感。
但我们还是那么义无反顾地爱着,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P><P>最近学校里一阵人心惶惶。因为有传言说为了响应中央什么号召,我们学校要像许多别的学校那样合并,有的说要和清华合并,也有的说可能和北大合并,而有的则传得更玄,说明年我们学校就要关门停业啦。其他年级的学生闹得很凶,据说还有联名上书之事,但这一切好像和我们大四没什么关系,大多数同学采取置之不理的态度,除了歪理斯基整天上窜下跳,和系里老师套近乎,然后晚上回宿舍神侃一通之后满意地钻进被窝。</P><P>小曼像忽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我找了她一个星期都没有找到。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以来一直莫名其妙地担心她,也没有什么原因,只是想看看她好不好。最后,我几经周折终于翻出一个和她一起上考研班的女生,她说你不知道吗,她病了,补习班上到一半她就回家了。听了这话,我愣了一下,脑子里一片空白,我真的很担心她。
接下来的几天,我连林淼也不理,一直在四处打听关于小曼的消息。她的朋友很少,我向她的同学打听,全是一副无辜的可怜相,只会说:“就知道她病了,具体情况不清楚。”后来我从她的一个室友那里要来了她家里的电话号码,我打过几次,但没人接。我真的有点怕了,我只想立刻见到她,见她好好地站在我的面前冲我笑。
最后我实在没了招儿,只得找到她的系里。
系里那个女老师一副很干练的样子,见我打听小曼的消息,眼睛溜溜地从上到下打量了我好几个遍。我马上掏出身份证、学生证、阅览证、饭卡说:“老师,我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小曼的老乡,只因我有一本书在她那儿,现在急着要用,所以只好麻烦您一下了……”
我终于有了小曼的消息,是小曼的母亲主动和我联系的。她说小曼经常向她提起我,知道我是小曼的好朋友,她现在病着,想让我见见她。我当时虽然觉得很奇怪,但只问了一句她怎么了,小曼的母亲说她精神有点不好你来开导开导她。我没有想太多。
拿着地址,一个初秋的中午我和林淼去小曼所在的医院去看她。开始,我们只是以为她是压力太大或累着了,我们还在路上想了好多笑话想逗她开心。但当我们走进那所精神病院的大门时,我们就明白了一切。
我推开了小曼的房门。屋子里很安静,到处是刺眼的白,只有小曼一个人。她穿着一身病人的衣服,瘦得像个衣服撑子,她的头发好久都没有剪过,长了许多,软软的堆在前额,像一个二三岁的小孩,眼睛又大又深,却没有一丝光亮。此时的她正双手拿着一只扫把,认真地扫扔在地上的一只纸飞机,嘴里还不住地念叨着:“地怎么又脏了?是谁把地给弄脏了?……”
看着眼前这一切,我一动不动真不知做什么好。林淼却是早已哭了,泣不成声,拼命地拉着我的胳膊。我走了过去,一手抓住小曼手中的扫把,一只手像往常一样抓住她的肩膀,就那么看着她,她抬起头,眼睛又大又深,认真地对我说:“地怎么又脏了?是谁把地给弄脏了?……”
回来的路上林淼一直在哭,她自从见了小曼之后眼泪就没有停过,我没有安慰她,只是紧紧地拉着她的手。我们又走在那条通向学校的熟悉的街上,街上还是像往常一样热闹,到处是下班回家的人和卖东西的小贩,空气里弥漫着汽油味和烤羊肉串的膳膳的味道。但周围的一切此时对于我却好像只是一部慢放的无声电影,只有一些人影在我的视野里晃动,全然没有了声响,除了林淼低低的哭泣声。
那个傍晚,第一次没有卖羊肉串的新疆人拉我们去吃羊肉串,第一次没有卖花的小孩追着我们要我们买花……
那天下午,小曼那又大又深的眼睛和林淼那低低的哭泣声永远地刻在了我的记忆中了。</P><P>小曼的事让我和林淼之间莫名地变得异常脆弱,她总是无缘无故地爱哭起来。而我,只能用沉默去棉队她的哭泣,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去安慰她。周末,她居然自己一个人喝醉了,她趴在我身上吐了很多东西。然后笑着说她家人正在给她忙出国的事,她当初并没想到会是这样,她真的没仔细想过可能发生的事……后来她又哭了起来。天渐渐黑了下来,我拍拍林淼的肩膀说,该来的总会来,干吗要去多想呢。</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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