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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也写个关于校园的吧</P>
<P>1
“妈的!”
“哇靠!你就不会句别的?”
“哈哈,他妈的!”
“酷!你!”
这是某一个星期一早上七点半我和歪理斯基的几句经典对白。
歪理斯基是我的室友,唯一一个和我一样懒的室友,但其实也不能这样说,因为他每次都美其名曰“等我”。其他的四个兄弟,早已无了踪影。我总是叫他们“人钟”,不信你早上六点半去操场,六点四十去水房,七点钟去食堂,七点半去教室,肯定能碰见他们,一逮一个准儿。记得有一次我去吃早饭,居然碰见了他们中的一位,我正纳闷,怀疑他时钟也有走错时间的时候,一看表,才发现自己的表停了,是我搞错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怀疑他们了。
我又胡乱地嚷了几句,翻身下床。我住的是上铺,但我腿长,每次都不踩栏杆,直接翻下来。对此,歪理斯基很是羡慕,因为他上身长下身短,胳膊长腿短,一副绝好的身材就这么长倒了。不过幸好他住下铺,要不然以他事事不服人的作风,早从床上摔下n次了。这时,他又从床上探出头来,流着口水看了一眼我的腿,我刚落地的腿也非常配合地抖了一下,也许是被歪理斯基灼人的眼神看多了的缘故,我的腿老是抽筋。
其实,歪理兄是真的在等我。他早已洗漱完毕,正躺在床上翻那几张不知被他翻过多少遍的《参考消息》。歪理斯基这个大号是其他几位兄弟送他的,据说此人满腹歪理邪说,常和几位大哥辩论,且胡搅蛮缠,蛮不讲理。不过关于这些,我也只是听人所言,我只知道他爱说话,因为他嘴皮子薄,不充分利用可惜,而且也不费劲,至于具体他在说什么,我从没拿耳朵听过。不过,其他几位大哥却再也不能忍受他,五个人的辩论最后只变成歪理斯基一个人的独角戏,而且最严重的是,只要歪理一开口,宿舍里的人马上在一分钟之内走光,除了我。所以,自从我发现这一规律后,我一觉得宿舍里人多,太烦,就对歪理斯基说:“嘿,歪理兄,你对那什么什么怎么看?”马上,宿舍里只剩下我和歪理。于是,我变得心情开阔,赏心悦目地开始干自己想干的事,另一边,歪理高谈阔论,唾沫星子横飞,至于他讲的什么,我仍然没拿耳朵听过。只是他也不在乎,真不知他是讲给我听的,还是讲给他自己的。
但我还要说一句,他人不坏。
我端起脸盆,刚想去水房,电话响了。我知道是她的,但一时间,我心里忽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我拿起电话听筒,又随手挂上。
“谁呀!”歪理在床上问。
“林淼!”
“哥儿们,你真行,我就特佩服你这点儿……”
歪理的讲演又开始了,我赶紧端了脸盆溜了出去。
五分钟后,我洗漱完毕,回到宿舍。
“……我就说我特喜欢你和林淼那样,谁也别太限制谁,你看那**和那**,恨不得长在一起,那叫一个恶心,你说是不是?”歪理从床上探出头,眼光射向我。我知道他这几分钟嘴就一直没停,一直都在和我说话,而我此时正恰到好处地出现在门口,所以也只好配合地故作心事重重状,语重心长地说:“谁说不是!”
听了我这句话,他心满意足地把头重新缩回床上,继续翻那几张已不知被他翻过多少遍的《参考消息》。
我收拾好书包,走出了宿舍。
当我刚走出宿舍楼,只觉得身后楼内一阵骚动,脚步阵阵,尘土飞扬。
“你他妈的,总是这么不够意思,我都等了你半天,你可倒好,又不说一声就出来了。”歪理边跑边喊。
其实这个镜头已不知上演过多少次,他每次连台词都不改一个字。
我们俩就这么走着,也不知是去教室,还是去食堂,我不说话,歪理斯基唾沫星子横飞。忽然他停了下来,伸了一下舌头,一拐弯,不见了。一看,林淼正在不远处。
我心里想着应该为今天早上的电话道歉,但腿还是不由自主地向后转,往回走。结果也是很自然,没走多远,屁股上挨了一脚。
“干吗呀你!”
“啊?不干吗!”
“那你干吗?”
我还想说不干吗,但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就转回了身,可是她已经走远了。</P>
<P>林淼是我的女朋友,她是一个极泼辣又极单纯的女孩,北京人。记得我们这一届刚到学校时,她在学校里还造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影响,至于怎么造成的影响我无从所知,只知道走在校园里好多大二大三的男生都瞄着她。但我对她刚开始却全无印象,只记得她是团支部书记,向我收过一回照片,当时,她拿着照片还和我本人对照了一下。我当时不以为然。
我这个人对什么都不以为然。这是林淼形容我的。
后来,她好像对我很感兴趣。整天追着我就“不以为然”这四个字和我辩论,但我总是很少说话。我们就这样一直辩论到大一学年末。
一天,好像是期末考试前的一个傍晚,我从图书馆出来回宿舍,林淼正刚从浴室出来。看见我,她就趿拉着拖鞋端着脸盆,叭叽叭叽唏哩哗啦地向我跑来。我们没有说话,只是互相看着。最后她笑了,用手拽了一下她那湿湿的还在滴水的头发,不知为什么,在那一霎那,我就这样被她给迷住了,我的整颗心都落在她那湿湿的滴着水的头发上,连笑都不会笑一下,任凭她转身走远。
她转身的时候,头发上有一滴水落在我的胳膊上,我就一直那么站着,看着那滴水珠,看着它慢慢地、慢慢地变小,变小,消失,最后只留下一点浅浅的痕迹。
晚上,我给林淼打了电话,说:“林淼,作我女朋友好吗?”
林淼说:“好吧,就这么定了!”</P>
<P>我决定为今天早上的事道歉。我不能无缘无故不接她的电话,因为她是我的女朋友。
我走进了教室。
教室里早就坐满了人,我尽量不去看那一个个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其实也没有人看我,但我却总是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真的,是发自心底的恐惧,每到这个时候。这种恐惧使我害怕走进教室,害怕看那些坐在自己固定位子里一动不动的身体,我只想逃走,但我逃不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我,我越是想离开,腿就越不听使唤。于是每节课我都只能战战兢兢,心神不定,低下头,仿佛身边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我不敢不看,抬起头,看到的仍是坐在自己固定位子里一动不动的身体,即使抬头看了你一眼,那眼神也是毫无内容,而我心中的恐惧就更增添了一分。一下课,我赶紧逃出教室。</P>
<P>在校园里,我遇到了小曼,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她对我说她正准备考研呢,我当时真是吃了一惊,但想想也觉得实在是理所应当。她是我的老乡,和我不同系,她是我们那一年学校的省状元。我们的相识是从老乡会上她给我夹的一片松花蛋开始的,后来我告诉她,我最讨厌吃松花蛋,但我当时还是笑着吞了下去。
她是一个让捉摸不透的人,和她不熟的人总觉得她莫名其妙,难以理解。她有点男性化,个子很高,头发剪得很短,经常穿一双运动鞋。走在校园里,确切一点说应该是跑在校园里,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满不在乎无所谓的德性。据说她班里的男生都很怕她,一是她长的太高,男生们往她跟前一站就没了信心,二是她说话特利害,没说几句话,肯定说得你只想上吊。不过她一直和我关系不错,但却会经常莫名其妙的发脾气。一次,我在食堂碰见她,没说几句,她就把饭盒摔在了我脸上,而我居然顶着一脸麻辣豆腐问她:“你怎么了?”我也奇怪自己居然这么能容忍她,但我还是容忍了。后来,她说我们成了铁哥儿们了。
不过,我和小曼的故事是完美的,而完美之处就在于她没有爱上我,我也没有爱上她。</P>
<P>我躲进图书馆,一直到午饭时间。
走进食堂,虽然个个窗口绿油油一片,但人气颇旺。我的食欲顿无,但还是拿起饭缸走了过去。虽然鄙人现在已是大三的一位学兄,但食堂挤饭的功夫还是没有练出来,经常被一群大一大二的学弟学妹们挤得没处躲没处藏。今天也不例外,饭缸里土豆炖牛肉,脚面上无数个鞋印。
我望眼欲穿,终于把林淼给挖出来了。她不理我,只是埋头吃饭。我知道她有时候很倔的,但我已下定决心道歉,所以只好一副献媚状:“还生气呢?今天早上是我不对,行了,啊?!”说完顺手夹走她饭盒里的一片火腿肠。她抬起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我极其配合地递上一只胳膊,她发泄地拧了一下,说:“要你记住!”就这样,那天中午她就又像一只树袋熊一样吊在我的胳膊上了。</P>
<P>其实,现在已经是大三的下学期了,大三的下学期非常可怕。
班上的同学都很有活干。只要长了两只眼睛一张嘴巴的就考研考注会,有些品不端貌不正的就考托福考GRE。最后只落得我一个人闲着无聊,其实我也不是不想忙,只是实在找不到一个理由给自己,虽然有没有理由并不重要。
随着考研热,各种或权威或骗钱的补习班都出洞了,其宣传之火爆实在令人看不下去。经常是一个能嘬会侃的傻B带着几车废物利用的往年政治理论资料,然后背几个在任何地方都一字不改的笑话,最后,一切宣传活动就在众莘莘学子抢书的大场面中结束。各种宣传的广告纸也是铺天盖地,每天我扫地的任务很明显加重了许多,每每看着那一叠一叠的印着大红字的废纸,我就觉得中国的环境保护工作算是玩完了。宣传讲座听了,宣传广告看了,补习班报上了,钱也没了。但拜佛烧香,不远万里泰山黄山都去了,这几个钱又算得了什么?报上总比报不上好!那些没报上的,真像犯了单相思的呆子,看了戴眼镜瘦骨伶仃的就惊呼:“朱泰祺!”见了胖点爱傻乐的就大叫:“任汝芬!”发现有点老态龙钟走不大动路的就狂喊:“陈文登。”其状实在惨不忍睹!</P>
<P>我已经好久都没学习了。从放寒假回来,现在都快五一了,数学书我还没有摸过。我知道自己的素质,所以也不敢去亵渎她,而高中的时候也仅凭着能写几篇议论文而混在文科班,不伦不类,现在想想都觉得对不起老师。但林淼却不放过我,她仗着自己数学好,经常对我指手画脚。周末我藏在宿舍,她的电话我不接,她就虎虎地冲上男生宿舍,不顾躺在被窝里龇牙咧嘴的歪理把我拽到教室,其实我一直都在思考,她是如何冲过男生楼老太太那道防线而直接打入我们内部的。
林淼是很聪明的,这一点我得承认。而我也极奇怪她为什么没去当老师,因为她极具当老师的天赋,不但教训起人来一套一套的,而且思路清晰,表达流利,板书工整,只可惜我,听不懂。但最后在她的谆谆教导和严厉体罚下,我一咬牙,逼死数以万计的脑细胞,终于明白了一个什么“大数定律”。林淼也算没有对我彻底失去信心。</P>
<P>仔细想想,真不知林淼看上我那一点儿,有时看看自己,想想林淼,觉得她可怜得像窦娥。但林淼她爱我,我也爱她。
我最喜欢的就是拉着她的手穿过学校后门的一条街,去一个门面很小的面馆吃面。我们在路上躲避疯狂拉我们去吃羊肉串的新疆人和追着我俩疯跑的卖花的小孩。但她是绝对不允许我搂她的腰的,她说她很敏感,只对我一个人敏感,我一碰她腰她就受不了。我开始不信,但自从有一次她从椅子上掉下来只因为我搂了一下她的腰后,我就信了。但我还是喜欢拉她的手。大约两年来,我只吻过她一次,那是一回她又和我发倔脾气,原因都忘了,只记得我拉她的手,她就甩开,我再拉,她就再甩开,最后我真的被她气极了,非常用力地抓着她的胳膊把她拽过来,狠劲地在她的屁股上打了两下,然后就莫名其妙地吻了她。但她那次没有生气,只说你打我屁股比我爸打得狠。
林淼对我,我有时真的不知道她到底想对我做什么,我真的搞不清楚,她特别能折腾,许多做法总是让我张大嘴巴。这一点,她和小曼很有共同之处,也许正是因为这个,林淼对小曼总是很友好。但令林淼最不满意的就是我的瘦,对此,她简直可以说是绞尽脑汁,通过各种渠道搜集各种增肥资料和偏方。但我却丝毫不争气,一点胖的意思都没有。最后也不知道是哪位姐姐给她出了一个馊主意,教她了一个增肥三部曲,而正头脑发热的她居然如获至宝。就这样,第一个星期,我疯狂锻炼,疯狂吃东西;第二个星期,我疯狂睡觉,疯狂吃东西;第三个星期,一切恢复正常。然后再重复三部曲的过程。两个月下来,我的肥没有增起来,饭量却长了不少。看着这集睡、吃、锻炼、生活无规律于一身的综合增肥法的失败,林淼对我也彻底失去了信心,再后来每当看着我在食堂里大嚼大咽,她也只是发出无奈的叹息声。</P>
<P>(待续)</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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