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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0-2011 09:19:25|来自:新加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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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即便是复仇过程中顺带得到的好处,只要和物质利益有关,都会让我高贵的灵魂感觉受
到了羞辱。卑劣的行为却自认有着高贵的灵魂,这是种奇怪得有些混乱的思维,也许永远没有共鸣,也许我根本没有表达清楚。
我拒绝和大林吃饭,还告诉他,这事和我无关,我只是介绍他们认识,仅此而已。并且告诫他
以后别来烦我。大林很吃惊,但随即定下神来,在电话里给我赔不是,说都是他的错,下次罚酒三杯。
我心中好笑,却也佩服他的涵养和在自以为有用的人面前装孙子的卑贱,更佩服他在不知道错
误的情况下勇于承认错误的虚伪。我没有耐心听他继续啰嗦,狠狠的砸下电话,把他的声音和嘴脸永远的砸到了千里之外。
卑鄙的人也不喜欢卑鄙的人,就像懒惰的将军也不喜欢懒惰的士兵,在卑鄙这个平台上,我无
疑是将军。
知道大林工程中标的消息后,我把录像拷贝了四份。我把一份寄到省检察院,一份寄到省纪委。
我深知,即便有确凿的证据,要使一个副厅级干部翻船也绝非易事。所以,还有两份,我分别
寄给了* 厅厅长和排名第二的副厅长。
情夫是第一副职。通常,官场中正职和第一副职的关系不会好,因为前者是后者的拦路虎,后
者是前者的巨大威胁;第一副职和第二副职的关系也不会好,道理同上。
理论上,他们和情夫的关系是证至敌人,省略证至二字,就是敌人。敌人拿到敌人的七寸,我
相信他们的证至智慧不会让他们心慈手软——除非他们也在工程中做了同样的事。为了排除这种可能,所以我寄了一份给第二副职,因为他没有分管这一块业务。
一个月后,我如愿以偿的听到情夫被双规的消息。又过了一周,兰雨也进去了。她很傻,一直
把钱放在家里。
三天后,我听到兰雨坠楼的消息。
当晚,我找到YY,她失魂落魄的一个人躲在零乱不堪的家里。她给我开了门,然后一直死死的抱住我,仿佛盼到了救星。
她还并不知道兰雨的死讯。
晚,YY睡得很香甜。她依偎在我怀里,咸咸的呼吸,闻起来像一只刚吃过鱼的猫。
看起来,她已经很多天没有安稳的睡过觉了。睡梦中,她露出惬意的微笑,梦到了我,兰雨,
还是父亲?或者都不是,也许是她又回到了美丽的那拉堤大草原,一个人骑着马,无忧无虑的穿梭在蓝天白云之间?
我无从知道她具体梦到了什么,只知道那一定是美好的东西。我静静的看着她,有时,我甚至
希望她流连在梦境中,永远不要醒来,不用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因为这里,才是一个真正的梦魇。
我的目光开始变得呆滞,渐渐的,我舍不得眨眼。我贪婪的品味着她最后的幸福,想把它抓住,投掷在心中,牢牢的锁起来。或许,在今后的岁月里,它不会再有;或许即使有,我也再不会看到。
后半夜,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快三点的时候,我猛的惊醒过来,发现自己落泪了,泪水正顺
着我的脸颊,流淌在YY的头发上。她皱皱眉头,翻了个身,背对着我。几秒钟后,她颤抖了一下,立即又翻转回来,把头深深的藏在我的胸膛下,双手攀附得我更紧了。
为什么天使一般的YY,却只有躺在魔鬼的怀抱里才能睡得安稳?
为什么苍天,总是能够若无其事的嘲弄人生?难道是为了表示它喜欢残忍?
我的心开始滴血,仿佛YY洒落在蒙古包里的处子之血滴落在心扉,它殷红的玫瑰花瓣正伴随着
悲痛的节奏在我心里跳舞。它一边跳,一边慢慢的盛开,它越跳越快,越开越鲜艳……它的舞姿,凄美得令我肝肠寸断。
一瞬间,我再也无法忍住抑郁和伤恸的冲击,它们斩钉截铁般冲垮了男人的尊严,山呼海啸般
夺眶而出,我一把推开YY,快步跑到厕所里,放声大哭起来。
第二天清早,YY还没醒来,我就走了。
在街边的小摊吃过早饭,我径直到医院。
一上午,医院的医护人员都在谈论兰雨自杀的事情。昨天下午,她跳楼后,被送到我们医院抢
救,而她的背景,和跳楼的原因,引起了大家的好奇。
兰雨的死,让人们像吃了兴奋剂似的激动,有同情者,有悲哀者,更多的是幸灾乐祸的人。
我静静的站在一旁,聆听他们的闲言碎语。
有人说,昨天下午,兰雨被送到医院时,还没有死,在抢救无果后,才中断了呼吸。
还有人说:
兰雨被送到医院时,伤得很重,但如果抢救及时,说不定还可以挽救回生命。可惜也是她命该
如 此,当时,血库中正好缺同型血……兰雨是AB血型,在传统意义上是万能受血者,临床的医生在没有同型血的情况下,给她输入异型血(O 型)。5 分钟后,发生了溶血反应,她的皮肤发青、全身发抖、心跳加速、血压下降,临床医生随即停止了输血。半小时候后,兰雨的心跳正式停止,死亡。
即便传言属实,也没有人敢说这是一起医疗事故,包括我。在紧急的情况下,临床医生采取输
入异型血的措施,是完全正确的处理。然而,异型血之间的溶血反应,何时发生,怎样发生,发不发生,就像我们等待地震一样,只能听天由命。
我还隐约记得亲人间输入异型血发生输血反应的概率,似乎要比两滴陌生的血液低得多。这使
我 情不自禁的想起YY,她也是O 型,如果当时她在场,是否能救下兰雨呢?我摇摇头,推翻了这个可能,因为即使她在,也没有哪位医生会为了挽救一条衰败而陌生的生命,甘愿冒着丢掉工作的风 险,为YY采血来抢救兰雨。非法采血,这不符合规定。人的思维,总会在得失之间最先考虑自己。除非那个医生是我,才有这种可能。
然而那时,我正忙着门诊,完全不知道兰雨就躺在楼下的急救室里,正等着失去生命。
生活中很无奈,不允许除非,也没有如果,有些事一旦错过,就会永远失之交臂。
不过,关于兰雨的传言并没有长时间的挽留住我的伤悲,我很快振作起来。我给老婆打电话,
告诉她我要回家住了。
周三,我把出租房退掉,收拾了东西,搬回家住。
家在三楼。
走到楼下花园里的时候,我习惯性的往楼上看,无意中发现老婆站在阳台上,正在偷偷的擦拭
眼泪,看见我的目光扫过来,她的手伪装成拢头发的动作,把压在额头的头发往后脑勺抹去。她的嘴角扯了两下,挤出了几点笑容。
我朝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我心中一阵冷笑,无疑,情夫被双规的消息她已经知道了,正在
为鸳鸯梦变成野鸭粥而心痛欲碎,情郁于胸,流下伤泪。不巧,正好被我看见,这才拼命的掩饰。
回到家,相互淡淡的问候一声,就像左手问候了一下右手。
我钻进书房放行礼,保姆进来帮我收拾。老婆坐在客厅里弹钢琴,弹的是一首欢快的《甜蜜蜜
》,一边弹,她还一边哼哼起来。保姆说,她每天都弹钢琴,说是胎教。
老婆的钢琴也是我教的,她不够努力,更没什么音乐天赋,只能弹一两首弱智的流行歌曲。不
过 她一向注意形态,即使怀孕,举手投足间,倒也不失优雅。从前恩爱的时候,我曾经笑话过她舍本逐末,说她一流的优雅,不入流的演奏,就像一只凤凰用钢琴发出 了母鸡遇难时的惨叫。那时,她笑着脱掉高跟鞋,走到我面前,拿着鞋跟在我眼前夸张的摇晃半天,却用鞋面轻轻捶打我的臀部,我夺过她的鞋,她就躺在地板上耍 赖,非要让我练习母鸡的惨叫才肯起来。
时过境迁,一切的美丽都已风化,变成了一根乌木,黯淡得令人沮丧。
半夜,我醒来,走进老婆的卧室。
睡梦中,她的脸上洋溢着孕妇特有的满足。她的满足,让我莫名的开始暴躁,我打开所有灯,
把卧室照得透亮。她醒了,惊恐的看着我,问我出了什么事。我说没事,一把掀开被子,露出了她葫芦一样的身子……我粗暴的进入,她的眼泪和叫声几乎同时蹦了出来。
早上我醒来时,老婆似乎没在家。我翻了个身,想换个姿势继续睡,却发现床头柜上压着一张
纸条,上面用铅笔写着:“大唐,为了孩子,不要再动我,好吗?还有两个月就生了。‘
我冷冷的把纸条撕成碎片,塞进嘴里,咀嚼了几下,连同纸张特有的苦涩,一并吞进了肚里。
随着预产期的临近,老婆的情绪开始烦燥起来。
近几次产检的结果,更让她坐立不安。她的胎位不正,血压和血糖,远远高出正常范围。
胎位不正是一直以来存在的问题,做了些运动,也不见好转。血压和血糖偏高,是最近出现的
情况。老婆的身体状况,意味着只能做剖腹产。看来,这个来历不正常的生命,注定了要把不正常的特点贯彻到底。
有时候整整一个上午,老婆都静静的坐在钢琴旁,还一动不动;有时,她也弹弹曲子,可是不
哼哼了,也没有了欢喜;有时,她用一种忧伤的眼神长时间看着我,悲哀得仿佛是一只怀孕后被丢弃在废墟桶里的宠物。一瞬间,我几乎有些怜悯,可是只用了一瞬间,我又恢复了平静。
我心中暗自窃喜,甚至默默的乞求上天,让这个生命见不到天日。
有一天,吃过晚饭后,我主动陪老婆去公园散步。她拉着我的手,走过草坪,穿过小桥流水,
来到空旷的雕塑平台上。
可是,过了一会儿,她要我听听孩子的脉动。
我心中涌起一个念头。
我低下头,伏在她肚子上,听了一下,然后抬起头,假装惊慌的看了她一眼,又趴在她肚子上
仔细听,双手在她肚子上抚摸。良久,她感觉没对,有些焦虑的问我怎么了。我站起身,往旁边走了两步,拍了拍手,才冷冷的说:孩子好像死了。
老婆愣住了,幸福的表情还没来及打扫干净,她的脸就伴随着我的声音填满了恐惧。渐渐的,
她两腿开始发颤,慢慢的蹲下身子,瘫软在地上。
我漠然的看着她,目睹着她从幸福的山巅坠落到恐惧的深渊,我感到了飞翔一般的快感。
把老婆送进医院时,她还站立不稳。听到医生说胎儿正常时,她还不敢相信。她惊慌失措的紧
紧的抱着我,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水草。她无助的看着我,希望我确认孩子没事。
我坚持告诉医生,在那一刻,以我的专业,没有找到任何生命的迹象,我确认婴儿当时已经死
亡。当值医生茫然了,要求老婆住院观察。
一周后,老婆才从医院回家,憔悴了许多。从此以后,她就开始担心孩子会突然死去,即使在
睡梦中,也常常被吓得惊醒过来。
我笑了,很简单,这只是一种心理暗示的技巧。
看到怀里哭泣的YY,我的心陡然剧痛,妻妹凄切的表情也渐渐浮现眼前。因为妻子的出轨,我
已经伤害了太多的人,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我心理做了一个决定。
托起YY的头,我很认真的对她说:不要伤心了,等着我,我一定会陪你,一辈子!!
这次回家后,明显感觉到老婆对我的依赖。女人的安全感,始终需要男人的影子作支撑。似乎情夫的消失,让老婆重新把支撑点挪到了我的身上。身体的不适和精神的恐惧,使她满怀焦虑和担忧,而我的存在,仿佛可以成为她忧虑的载体。
在临盆前的几个星期,她整晚的睡不着觉。虽然她从来没有说过,但可以感觉得到,她害怕我不在身边,害怕我不回家,甚至害怕我接陌生的电话。
其实在老婆怀孕以前,和大多数绿人一样,我幻想着她的红杏,能悄悄的爬回墙头,我也会假装不知情,在余生中一如既往的待她,把这顶绿帽深深的埋藏在心底,直至腐烂。
这种心理,并不是崇高,而是一种自我保护。
我宁愿自欺欺人的默默承受痛苦,也不愿揭开伤疤让他人的关注,这会让我的自尊崩溃,在痛苦之中,更添羞耻。如同一个在大街上摔得四脚朝天的小女孩,她会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若无其事,却会在母亲的怀抱中嚎啕大哭。
不料,她用怀孕的事实,彻底击溃了我的底线,这相当于是在羞辱我的过程中修建一座丰碑,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会越来越雄伟。
有一次,我试探老婆,说如果没有这个孩子,说不定将来会更好。她沉默了一会儿,反问我是不是觉得她的身体状况不好,担心孩子出生后会有缺陷。我说不是,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选择不要孩子。她哭了,说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不要自己,也要孩子。
我把头转向一边,没有再说什么,心中已是气极。
过了一会儿,我借口医院有事,要出去,晚上不回家。出门时回头看她,发现她呆呆的坐在小木凳上,满脸凝固着绝望的表情,活像一具木乃伊。
出门后,我快步走出小区的花园,在小区和马路间的林荫小道上漫步。回首往事,不禁思绪万千。
我是三代单传,年龄也不小了,从前每次回家,父母虽不明说想要抱孙子,但都会流露出期待的眼神。特别是母亲,一见到老婆,就会絮叨孤寡老人的落寞和邻家孩子的幸福,悲伤和羡慕之情溢于言表,言下之意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让我们赶快开花结果。
这让老婆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见到她时都倍感压力。
说来也奇怪,结婚以来,无论我父母如何旁敲侧击,我怎样暗示,老婆的态度非常坚决,就是不愿意要孩子,直到我出长差。那是她第一次怀孕。想到这里,我长叹一声,不管怎么说,我都衷心佩服情夫的魅力。
不知不觉间来到马路上,我随手拦了辆出租。司机问去哪里,我顺口说去学校,或许只有那里,才是我心中最向往的地方。
找到YY时,她正一个人在操场上。我抑制住上前的冲动,静静的站在铁门栅旁,默默的看着她。一小时后,天渐渐黑了,夜色席卷走最后的余光,慢慢笼罩住她孤单的背景。看不出她是欢喜,还是悲哀,只是落寞,让人感伤。
正当我打算悄悄离去的时候,YY朝我走了过来,她站在我面前,冷若冰霜的说:大叔,你来啦?
她苍白的脸颊仿佛在黑夜中扯破了一个洞,惨淡得如同一个破碎的白釉花瓶。只在那一瞬间,我就意识到,她什么都知道了。
出门后,我快步走出小区的花园,在小区和马路间的林荫小道上漫步。
回首往事,不禁思绪万千。
我是三代单传,年龄也不小了,从前每次回家,父母虽不明说想要抱孙子,但都会流露出期待的眼神。特别是母亲,一见到老婆,就会絮叨孤寡老人的寂寞和邻家孩子的幸福,悲伤和羡慕之情溢于言表,言下之意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让我们赶快开花结果。
这让老婆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见到她时都倍感压力。
说来也奇怪,结婚以来,无论我父母如何旁敲侧击,我怎样暗示,老婆的态度非常坚决,就是不愿意要孩子,直到我出长差。那是她第一次怀孕。想到这里,我长叹一声,不管怎么说,我都衷心佩服情夫的魅力。
不知不觉间来到马路上,我随手拦了辆出租。司机问去哪里,我顺口说去学校,或许只有那里,才是我心中最向往的地方。
找到YY时,她正一个人在操场上。我抑制住上前的冲动,静静的站在铁门栅旁,默默的看着她。一小时后,天渐渐黑了,夜色席卷走最后的余光,慢慢笼罩住她寂寥的背景。看不出她是欢喜,还是悲哀,只是那份孤雁般的落寞,让我有些感伤。
正当我打算悄悄离去的时候,YY朝我走了过来。她站在我面前,冷若冰霜的说:大叔,你来啦。她苍白的脸颊仿佛在黑夜中扯破了一个洞,惨淡得如同一个破碎的白釉花瓶。
只在一瞬间,我就意识到,她什么都知道了。
我 们沿着学校操场的跑道并肩往前走。这是个奇怪的夜晚,星月遁形,天空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光线,操场上黑得伸手不见五指。YY的苍白,是我认知她在我身边存在 的唯一依据。我们沉默着,围绕着跑道,漫无目的的朝前走,我们一次又一次的把自己塞进黑洞,让黑暗吞噬着,再吞噬着,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快十点的时 候,YY来到单杠旁边,她费了好大劲,把自己倒挂起来,她一直这样吊着,无声无息,似乎连呼吸也停滞了。我点燃一支烟,安静的坐在单杠旁边的沙地上。我久 久的看着她,恍惚中以为她永远不会坠落,可是,她落了下来,如同一具倒挂在房梁上的干尸,被割断了绳索。
12点半左右,我们在宾馆开房间,还是那间房。
似乎在冥冥中,一切早有注定。
那晚,YY如同要榨干我最后一滴精血般疯狂,她没有说话,没有流泪,只有贪婪的索取。她洁白的身躯,像亡命的斑马一样在我身体上奔腾,有时,我强力将她压下,却被她无情的捏掐,拼命的翻转上来。
整晚,她骑在我腰上,一直没让它出来过。到快天亮的时候,她开始抽我的耳光,一记接着一记,一记狠过一记,伴随着抽打的节奏,她上下抽动的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疯狂……最终,她无力的瘫软了,却昂着头,不肯趴在我胸膛上。
和她一样,在痛苦和快乐的交互冲击下,我迷失了,隐隐中渴望晕厥在那一片汹涌的浪尖上,永远不要醒来。
临别,她说她要带走我一样东西,然后用一生的时间来折磨它,让我也品尝一下亲人被折磨的滋味。她让我不要再找她,因为我永远也找不到了。
我说世间没有永远的东西。
YY不再说话,转身下楼,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中。
一周后,她退学了。从此,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她。
老婆生孩子,选定的是我们医院的妇幼保健院,提前了两天入住。我向医院请了产假,却没有去过一次妇幼院,我无法面对她和即将出生的孩子。
为了在最后一刻最大限度的重创老婆,在她临盆的前夜,我把和小姨妹的双人艳照发送到她手机上。接着,我又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离婚协议放在书桌中间的抽屉里,我已经签好字了。虽然我明白,在哺乳期内无法离婚,但是此时此刻,我要让她知道我分手的决心。
做完这些事情,我关掉手机,然后找了个宾馆住下来。
我在宾馆整整呆了三天,什么都在想,却什么也没想。我的思维,在清晰和混乱中不停的游走,始终无法找到固定的坐标。我一支接一支的抽烟,仿佛把自己置身于烟雾中,才可以暂时摆脱现实的纷扰。服务员进来打扫房间的时候,几乎被浓烈的烟味熏了出去。
第四天,我想去办公室看看,刚走到医院大门,就看见小姨妹铁青着脸堵在门口。看来艳照的事她知道了,虽然对于小姨妹,我满怀愧疚,但事已至此,我也没打算逃避。于是,冷冷的迎着她走了过去。
看到我,小姨妹没有恼怒,却哇的一声哭起来,说:姐夫,你跑到哪里去了,姐姐病危了。
我吓了一大跳,问怎么回事。她哭着摇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我又问孩子呢。她哭得厉害,一会儿点头,一会摇头,让我分辨不清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姨妹拽着我,来到重症病房。我一进门,就看见老婆躺在病床上,头上挂满了输液瓶,全身插满了管子,神智似乎还清醒,却说不出话来(食道里插着管子)。看见我走进来,她努力笑了笑,摊开手掌,把攥在掌心里的手机露出来,示意我拿过去。
我拿过手机,呆坐在病床上,不知道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主治医生怕影响病人休息,要求我们离开。我走出病房,打开手机的彩信,里面空空如也,艳照已经被删掉了。再回头的时候,视线穿过门上的透明玻璃,看见老婆闭着眼睛,似乎昏迷了过去。
待小姨妹的情绪稍微平复以后,我问她出了什么事。
小姨妹没有回答,说:先去看看孩子吧。
我们走出住院大楼,穿过停车场,出了医院大门。通过一条狭窄的小路,走进妇幼保健院的大门。育婴室在三楼,走到右侧靠墙的位置,我看见一个粉红色的婴儿安静的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甜。
‘是个男孩。’小姨妹说。面对着微小而蓬勃的生命,她悲伤的郁结正在缓慢消褪,被温情所环绕的期待之光渐渐明亮。过了一会儿,她又柔声说:‘宝贝很健康,和照片上你小时候的样子一模一样。’
我隐隐觉得有些大事不妙。
半个小时后,走出妇幼保健院,小姨妹说想坐一下,我们在公交车站台旁边找到一根长椅,并排坐下。
坐了良久,小姨妹突然抬起头,幽幽的说:“姐夫,姐姐一直很爱你。”
我沉默着。
“你曾经对我说过,怀疑这个孩子不是你的。我曾经告诉过姐姐你的疑虑,她让我不要告诉你真相。”说到这里,小姨妹有些哽咽,“她怕你担心,宁愿自己受委屈。”
“什么真相?”我猛的抬起头,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实正在渐渐朝我逼近。
小姨妹抚弄了一下头发,惨淡的笑着说:“我们两姐妹都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活不了多久,更不能生孩子。”
“……”
我几乎晕厥过去,刹时间,明白了老婆坚持用避孕套和不生孩子的原因。
这时,一辆公交车到站了,人群往这边涌过来,小姨妹站起身来侧让。
等到又一拨乘客拥挤着上车,再远去,她才重新坐下来,继续说:“你还记得姐姐第一次怀孕的时候吗?”
“记得,那时我在出差。她打电话说自己病了,后来我给你打电话,才知道她怀孕了。”
小姨妹痛苦的摇了摇头,说:“那是我无意中说漏嘴了,我以为她的病你知道,当天晚上我给她打电话,才知道她一直瞒着你。”
“没想到姐姐一直小心翼翼的避孕,结果还是怀上了。”小姨妹苦笑着说,“当晚,我们商量了一下,这个孩子一定不能要。”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第二天上午,姐姐给你打过电话以后,我们就去了临城。在姑父家吃过午饭,下午,姑父让表哥开车把我们送到医院。”过了一会儿,她问:“姐夫,你知道姐姐为什么要去临城的医院做人流吗?”
我缓缓的点点头,凝重的说:“她的病,想继续瞒着我。”
小姨妹点点头,叹了一口气,说:“临城医院的条件比你们院差很多,姐姐要去临城做人流,就是这个原因。可就是这次手术,给姐姐留下了致命的祸根。可惜,当时我们谁也不知道。姐姐只是觉得很虚弱,所以在姑父那里住了三天,第四天晚上,表哥才送姐姐回家。”
听她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保姆说过的话,越想越没对,越想越害怕,越想越不敢想……
小姨妹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维,让我从惶恐中苏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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