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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6-11-2004 02:18:22|来自:新加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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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NT color=#ff0000><b>第三章 眉,郁,许或。(1)</b><FONT color=#000000>在学校里,郁总是最受瞩目的男生。小学,他站在高高的领操台上一丝不苟地做着每一个动作;中学,他开始在各种绘画比赛里拿到金奖;高中,他喜欢打球,将身体浸在汗水和无数爱慕的视线里。打球中场休息的时候,郁会走到我的身边,叫“妹”,然后接过我手里的汽水。每到这时,我的四周就充满了嫉恨的目光,可我却莫名地感到幸福。</FONT><P><b> 后来,来看郁打球的</b>即使连我们自己也从不会在交谈中说破这样的关系。我能感觉得到郁的溺爱,可那是不是出于兄长的关爱,却无法辨别。</P><P><b> 我十五岁的时候,偶尔在星期天会去江宁路上的篮球场看郁打球,为他买汽水。可我们也不说话,只静静地一个在场上打,一个坐在场边看。我很认真地看郁的每一个动作,牢牢地记在脑子里。身边看台上的女生经常不停地欢叫,那里面一个长得最好看的女孩子,叫许或。</b></P><P><b> 许或第一次跑来跟我讲话的时候正值夏末,她穿一条百褶的嫩黄裙子,露出细长的腿,上身是郁那所中学特有的白色校服衬衫,领口处打了一只漂亮的红色蝴蝶结。她从边上的看台一路跑来,坐在我身边。她说:“你好,我叫许或,郁是你的男朋友吗?”</b></P><P><b> 那是十五年来,我第一次听见别人用“男朋友”来解释我和郁的关系。我不知道许或是如何理所当然地说出这三个字的,可我的确在第一时间把脸涨得通红,并且脑袋摇得像郁四岁时手里的拨浪鼓:“不是!不是!我是他的妹妹!”</b></P><P><b> “噢。”许或抬起眉毛,在风里咬自己的嘴唇朝我微笑,很多年后,想起那样的微笑,我总是觉得与其说她是在朝我笑,还不如说是给自己的暗自宽心。</b></P><P><b> 许或长得很好看,那种好看是可以在任何学校的优等生脸上找到的相似:杏眼,翘鼻子,白皙的皮肤,凑在一起,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个做班干部的女小孩。后来在她和郁的谈话中,我知道她是郁高中的同班同学,班长。</b></P><P><b> 许或坐在我身边,也随着我安静地看着,不像一边的女生大声欢叫。中场休息的时候,郁过来拿汽水,看到她高兴地笑笑,说:“你也来了啊?”</b></P><P><b> 过去,郁常常在打完球后骑车带我回家,我们沿着西康路一直骑下去。春天的傍晚,我看见一旁的女贞树抽出新绿的嫩芽,春风拂面;夏天的傍晚,总是有风雨欲来的闷热潮湿,郁将车子骑得很快很快,是要和天上蠢蠢而动的乌云比赛。秋天,我们便要先折去花鸟市场买一些花料和新花的种子什么的。这样的季节里,秋麒麟草在院子里开得很灿烂,那是属于我和郁的花;冬天,我的手会变得冰冷且干燥,皮肤在阴湿的空气里冻成绛红色,这个时候,郁总是让我裹着他的外衣,他说自己打球打得热了,可一到家,自己却感冒了。</b></P><P><b> 我们从不会同时进家门,因为常常我是瞒着母亲说自己出去补课才偷偷跑去看郁打球的,所以我都会先背着书包按时到家,像个勤奋好学的姑娘一般坐在屋子里看书。郁则在半小时后打着喷嚏进来,这个时候,父亲便奇怪地推着眼镜问道:</b></P><P><b> “郁,怎么打球会冷成这样?”</b></P><P><b> 每次听到这样的话,我总在屋子里笑成一团,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甜蜜的样子。我开始回忆郁打球时的每一个动作,还有他永远在前面遮挡寒风的后背。那是我从小就有的优属感,因为我是郁的眉。</b></P><P><b> 可是那天回家的路上,郁不再带我,他只是推着车,我们三个人并肩走。郁在当中,我和许或各自一边。西康路突然变得很长,我看不到路的尽头,感觉车子在身边一辆一辆地驶过,看到一条一条的马路被西康路横截穿过。郁和许或说着高三的辛苦、班上的每一个同学,还有即将进入大学的喜悦。我什么都不想听,却又把每一字都听得异常仔细。</b></P><P><b> 走到安福路的时候,郁停下,将车栏里我的书包取下,侧过身递给我,说:</b></P><P><b> “妹,你先回去。我送许或回家。”</b></P><P><b> 站在夏末的风口里,我看着郁带着许或离开,她坐在我一直惯坐的位置上一脸幸福。阳光从安福路两旁的梧桐树上透下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疏影,摇曳不定。我感受到从地面反射而来的斑驳,看着他们渐渐消失,原地不动,很久很久。</b></P><P><b> 那是我的第一次心痛。我的心脏像是顽皮小孩手里的橡胶球,被他狠狠地握住,蜷成一团,然后突然放开,再握住,再突然放开,疼痛难忍,依次反复。</b></P><P><b> 郁到家的时候,母亲正站在家门口焦急地望着。看见郁骑着车过来,便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问:“郁,看到眉了吗?”</b></P><P><b> 郁找到我的时候,我正蹲在花鸟市场里的一个角落看着一丛丛秋麒麟草。我忘了自己是怎么一路走过来的,我只是不想回家,不想走那条平日里都雀跃开心的安福路。我拐了个小弯,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便到了这里。</b></P><P><b> 花鸟市场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林深处。它和城市里别的花鸟市场不同,因为在这里,只卖活着的花。我和郁都不喜欢鲜花,那被剪刀剪断身体折下枝干的所谓鲜花。郁说那不过是尸体,原来人们喜欢用尸体装点房屋,改变心情。最初,我和郁去“林深处”是为了完成美校老师布置的作业,默写出各种科类植物的筋脉走络,叶理纹路。可后来渐渐地,我们开始喜欢上这里,因为郁说这里没有尸体,来这儿的人都是真正懂得疼惜生命的人。</b></P><P><b>女生们渐渐知道,郁是我的哥哥,我只是小他三岁的妹妹,</b>而</P></FON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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