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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胖妞yoyo

[狮城随笔] [分享]80后青春文学:苏德《钢轨上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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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9-11-2004 23:06:16|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P><b><FONT color=#ff0000>第五章 海岛断章(2)</FONT></b></P><P> 从小,周乾就被村里的人当作煞星对待,因为在他出世的那晚,村子被莫名的一场满天大火夷为平地,所有的人不得不仓皇出逃。一路上,他们怀着恨意举着扁担抽打他的母亲。在这种强压的气氛下,他的母亲发了疯,时好时坏,所以,更多的人说,她是疯疯癫癫地离开村子,漫无目的地去寻找自己的男人。</P><P>  在周乾十四岁的那年,他背上一只小书包离开老家,想去上海找自己的亲生母亲可是<!-- 正文页画中画 begin --> 火車一到北京小书包便立刻千疮百孔,里面的皮夹早已不翼而飞,里面有他亲生父母的照片。</P><P>  从那一天起,周乾过上居无定所的生活。他窝居在火车站里,做起了小偷,还在那些“小偷帮”里寻找当初扒他钱包的人。其实,他只是想要回那张弥足珍贵的照片,因为自己残存的希望都留在那张相片上,寸步不离。就这样,辗转地,周乾做过很多份职业,从北面一路打工去了上海,可是相片却永远都找不回来了。他说自己只能依稀地记得照片上的场景、父母的轮廓,至于其他,都已经变成蒸发了的水气,消失不见。</P><P>  在周乾二十岁的那年,他终于在整整六年后,一路坐短程火车,一路攒钱,到了上海。六年的时间已经将他磨砺得坚强实际。下火车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满无目的地在人群里寻找相似的脸庞,而是第一时间地先找工作。</P><P>  在一家拳术中心门口,他停下来,走进去,脱掉自己身体上的衣服,显露出硕壮的肌肉,找到了一份散打陪练的差事。老板是个矮小的南方人,说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在上海和人合资开了一家地下拳场,收一些内圈人的赌注,赚赚小钱。于是,周乾便利用夜晚空余的时间去拳场比赛,当然输赢是要看老板的意思来决定的。因为这样,他的身体上有很多伤疤,但他却可以用惊人的记忆力说出每一道伤疤的准确来由。那些疤痕像是被海水冲刷后沙滩上留下的印记,一浪一浪的,起伏不定。</P><P>  我曾经跟在周乾身后,去过地下拳场。那其实不过是一块高起的领操台,四周用弹力绳圈好,对角上坐着比赛的双方。领操台下,则是一群神情各异的年轻人,也有女孩子,通常挽着男人的手兴奋地尖叫。可每次,人群里都会有一两个女孩子,神情凝重地站在对角边上,默默地看着比赛,拳头紧握。领操台上双方每一次的挥拳都仿佛是雷声打在她们耳膜上,一次比一次清晰。她们便是拳手的女友,甚至是妻子。</P><P>  我去的时候,站在对角上的是一个短发瘦小的姑娘。她的眼睛很大,在聚光灯下,我只能看见她的眼睛一闪一暗,或明或暗,每一下都是随着台上比赛的变化而变化的。最后,周乾赢了那场比赛,他说那是因为有我在。我看见对角女孩子失落的眼神,她翻过拦绳,跑上台去,掏出口袋里的手帕替那男人擦眼角上的血。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安静地看着对方。我拉着周乾的手,看着他们,哭了。</P><P>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都是这么辛苦地生活着,相爱着。</P><P>  一个月前,许或在死去的郁面前抽打我的时候,眼睛完全深陷下去。她疯了似地扑向我,抓扯我的衣服、头发,然后蹲下来号啕大哭。哭声越来越小后,她用变了调的嗓音趴在我的肩膀上,反复说道:“你害死他,你害死他。”</P><P>  在海岛的这些日子来,梦里,许或的声音充满了那一艘艘失控的电梯,随着忽上骤下,永不停歇。梦里的她甚至还会伸出细长的手指卡住我的脖子,像个索命的女鬼瞪凸了双眼。我的心脏在这样的梦境里不停地被挤压,收缩,收缩,再收缩,它用最后的一点气力抖动时,哪怕只消一点蛮力便可以将其捏得粉碎。突然我醒来,顺着床沿翻下地板,爬到角落里颤抖地躲起来。我感到胸口里的心脏随着身体在颤抖,它急促地颤抖,每一次声响都震在耳膜上,异常清晰。如果这个时候郁还在,他会一定拉开床头的灯,立刻从床上下来紧紧地用身体裹住我,直到平复下来。</P><P>  噩梦如影相随。</P><P>  周乾开始住在我这儿养伤。我们像三年前那样睡在一起却不做爱,每到这样的时候,他看起来就像一尊失去生命的雕塑,瘫软地躺着,面孔朝上,一切努力都是白费。他的身体比起三年前,多了更多的伤疤,那些生存的代价在皮肤上留下一条又一条浅褐色的痕迹。我喜欢抚摸这样的身体,手指像经过一道凸起的坎那样轻盈地走过。我们面朝着天花板,安静地躺着,说一小会儿话,然后睡沉过去。如果噩梦来袭,我会翻滚着身体爬下床,找个角落躲起来,蜷缩在一起,不停地在心里喊,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有的时候,周乾能感应得到我的恐惧,他拉开灯,模糊地揉揉眼睛,问:“眉,做噩梦了?”</P><P>  我们再也没有提起郁,彼此小心翼翼。有的时候他会自己在厨房里烧几个小菜,然后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看我背着画板从田埂上走来。“眉!”远远地叫道。</P><P>  小别墅周围的夜是起伏的安静,有一些碎小的声音,是田地里的昆虫,还有一片一片的模糊海声,从椰林那边的亚龙湾传来。夜里,我们睡在同一张床上,有时依偎,有时背对。我没有过问三年前他之所以离开的原因,他也像从不曾离开过那样和我保持着淡然却又熟悉的亲近,每天看着自己的伤口,盘算着再能去打拳的日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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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9-11-2004 23:07:21|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小狮租房
<P><b><FONT color=#ff0000>第五章 海岛断章(3)</FONT></b></P><P>我把素描的海景贴在房间的角落里,像是一片灰色的海,枯枝的椰树,黑色的椰子。它们通常是我平日里的写生练笔,我在海岛上走走画画,在海岸线上捕捉麒麟岛凸起的模样。夜里回来,我才偶尔会动笔开始画那个故事,因为那些场景轻易地从记忆里跑出来,却像个顽劣的孩子那般举着把小刀刺痛过来,在我的神经线上留下一道道伤口,伤口细小并不致命,疼痛却弥久不散。每个星期我还是会去喜来登一两次,带着速写本,铅笔,还有身体。罗慢依旧不过问什么,照常在开门的时候给我一个久别重逢似的拥抱。他佯睡的模样有与世无争的意思,像是一个海难者漂流来此,和<CAST way>里的诺兰很像。于是,我开始竭力地虚化罗慢,坐在地板上不停地画,直至完全将他剥离成一个流离失所的英雄角色,塞入我的故事。可他依旧是优雅的,在我的画里他戴着那顶威爵尔皮斯的帽子,安静地坐在海边望着无垠浩瀚的海,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当然,那个并不是真正的罗慢,他有时会有三十五岁男人的顽皮,闪红着棱角分明的脸在屋子里跑来跑去。他将帽子很友好地挂在衣架上,配合着衬衫,沙滩裤,像个人的模样。随后问我:“怎样?它像极了稻草人!”</P><P>  罗慢喜欢看各种各样的童话,最喜欢的是《绿野仙踪》,最近一直在看的是《哈利波特》,由此,我得出一个结论,他喜欢会飞的孩子,无论是坐在拖把上施展魔法的,还是被龙卷风卷到半空中露出小内裤的。</P><P>  我常常觉得身边的这个犹太裔男人之所以从不抽烟、喝酒,可能正是因为喜好童话的缘故。对于尼古丁,他没有生理上的需求,也没有心理上的依赖。当别的男人生闷气抽烟喝酒时,他只会板着脸靠在床上看童话书,一声不吭。</P><P>  偶尔地,我们依旧会在黑暗里走到海岸线的深处过夜,身后的潮水便裹着可能而来的幸福扑上岸,然后随逆着风退下,再扑上来,一轮一轮地交替,不会停止。漫无边际的海那边隐隐约约看得到细针尖一般的橘色亮光,那是麒麟岛上随时会灭的信号灯。这一带的人们都知道,一旦信号灯熄灭,那个守在麒麟岛上十五年的男人也就从此结束生命。好几个夜里,我都以为那细针尖一般的亮光会突然消失,可海浪卷来幸福再带走,最后还是露出那一点橘色,像是黑暗中硕果仅存的希望。</P><!-- 正文页画中画 begin --><!-- 模板名称 : 正文页 --><!-- 广告名称 : 正文页画中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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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9-11-2004 22:57:46|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P><b><FONT color=#ff0000>第四章 放弃(1)</FONT></b></P><P>父亲发现郁学会了抽烟,是在郁大学二年级的那年寒假,上海的冬天依然阴冷刺骨。</P><P>  郁拎着一袋沉沉的行李,从学校回来,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两天没有出来。我隐约地从许或那里知道,在这半年里郁都没能画出一张画来。原本四月,郁是要拿出一些新作品代表学校去参加国际画展的,可是他却让自己在这半年里的创作开了天窗。许或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显现出忧虑的无奈,她的眼睛里有迷蒙的势头,却又拼命忍住郁住校的时候很少回家,我很想偷偷地跑去他的大学见他,可母亲每天都在家庭护理工的陪同下到准时来学校接我,仿佛对一切都了如指掌。我只能每隔几天巴望着许或的到来,虽然有时候她还会替郁来取一些衣物,俨然一副女友的姿态。</P><P>  我不敢问她和郁之间的关系,我只相信郁说的,他永远不会离开我。</P><P>  这一年,母亲的视力开始急剧下降,医生诊断的结果是并发性白内障。从最初略微的模糊到后来看什么都只剩轮廓,母亲就像半个瞎子般地在屋子里东撞西碰,怨天尤人。最后她只能向法院主动申请提前退休,不再担任法官的工作。</P><P>  离开法庭的那天,母亲那双已经浑浊不堪的眼睛里流出透明的液体,那是我第一次在倔强的脸上看到了无奈。退休后的这半年来,母亲变得易喜易怒,患得患失,发起脾气来就闭着眼睛砸东西,谁都拦不住。父亲为了安抚她,常常弄得焦头烂额,他自己的心脏病也时好时发作,自顾不暇。</P><P>  父亲在郁足不出户三天三夜后,用备用钥匙打开了他的房门。开门进去时,郁正形容枯槁地背对着门口画画,听见有人进来就随手用一块画布将画遮起来,并且掐掉手里的香烟。我跟在父亲身后进去看郁,他的背脊弯弓着,身旁的颜料管丢了一地,屋子里满是松节油和香烟的刺鼻味。我站在父亲身后,想伸手碰一下郁,可面前的这个男人却突然间显得离我很远很远,我伸长了手臂也触碰不到。他缓缓地转过身子,站起来,若无其事地耸耸肩说:“爸爸,眉。”</P><P>  父亲做出要关门的手势,让我先出去,他说自己要和郁说说话。我只能退出房门,守在门口,或是趴在门缝边,从老式钥匙孔里使劲地朝里看,父亲和郁变作小小的两个人儿,面对面地站着,许久都没说话。</P><P>  楼下传来琐碎的争吵声,声音不断地升级分贝、扩大。父亲从郁的房间里开门出来,叹了口气,见我还在门外,伸手搭了搭我的肩膀说:“先去劝劝你哥,让他少抽点烟。”然后忙不迭地走下楼去。这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母亲为了一些琐事而和家庭护理工争吵了,她常常怀疑家庭护理工会趁着她看不清东西偷拿了家里的钱财。</P><P>  客厅里的那场争执最终结果是护理工拂袖而去,母亲号啕大哭了一场,她恨自己什么都看不清。</P><P>  傍晚,楼下突然又传来厉声的尖叫,母亲觉得自己连一丝光线都感觉不到了,她趴在客厅的沙发上尖叫,叫父亲的名字,叫眉。我和郁从各自的房间里飞奔出来,跑下楼去。</P><P>  母亲的脸上还残留着刚才争吵流下的眼泪,它们在脸颊上形成一道道长长的水印,刮花了容貌。父亲也赶紧擦干手里的水从厨房出来,问:“怎么了?”</P><P>  她痛苦地抱着脑袋说:“我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了!”她一边说一边蜷在沙发上,惊恐地四处抓着,抓她所能够到的任何东西,还用手背在自己双眼前来回晃动,可还是感觉不到一点光线的变化。她继续尖叫,不停地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P><P>  郁看到母亲这样,立刻跑去门外拦出租车,我听到他在安福路上大叫“停车”的声音。父亲坐到沙发上扶住母亲,他用自己的手牢牢地按住胡乱在空气里挥动的手,将嘴巴贴在她耳朵边说:“不要怕,有我在。”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父母之间的温情,他们相互靠着,牢牢地抓住对方,这是岁月流逝后,才能够带回来的信任、习惯和依赖。</P><P>  车子在门口停下,父亲扶着母亲小心地走出门的时候,她依然紧紧抓牢父亲的臂膀,不停地:“说看不见,看不见,我什么都看不见!”</P><P>  父亲像哄一个孩子般地,将母亲安顿进车门,然后转身对郁说:“回去画吧,别误了四月的画展,妈妈这儿,有我在。”</P><P>  可母亲依旧在拼命颤抖着自言自语,突然,她从车窗里伸出手,又在半空中乱抓起来:“眉,眉!你在哪儿?妈妈看不见,妈妈什么都看不见!”</P><P>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慌张吓到,赶紧将自己的手递过去。我像是站在沼泽地边,看着越陷越深的亲人,却无法一把将她拉出来,她的世界是黑暗的一片,铺天盖地的黑暗将她完全吞噬掉。我的手被母亲牢牢地抓住,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我面前的这个女人,不再是印象中那个坚定倔强的女法官,如今的她,蓬松着头发,脸色发白眼泪纵横,满脸恐惧地紧紧抓牢我的手。这双手是冰凉彻骨的,在寒冬里,像一块僵硬的石头。我知道她竭力地想从女儿那里汲取一丝温暖,就像小时候每到冬天,她都会用温热的掌心来替女儿暖手一样。</P><P>  “爸爸,让我也跟着去吧。”我哭着请求道。</P><P>  父亲接过母亲的手,安抚着,摆手让我回去。我在他眼睛看到坚定的神色,仿佛一切都可以控制得住,根本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糕。可母亲还靠在他的怀里抽泣,嘶哑地喃喃:“我看不见了,什么都看不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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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9-11-2004 23:01:03|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P><b><FONT color=#ff0000>第四章 放弃(2)</FONT></b></P><P>出租车渐渐地远去,我缩在郁的怀里不住地颤抖:“郁,妈妈会不会有事?会不会变成瞎子?我不要妈妈变成瞎子。”</P><P>  我的眼泪在萧瑟的寒风里不能垂直落下,它们徘徊在脸颊上,失去温度,变成一道道水印,划破皮肤。更多的风从安福路的那头携带着湿气一路吹来,它将地上为数不多的残叶吹到半空中,环绕着我们。我觉得寒冷,从心底里冒出来的寒冷。我的手还留有被惊慌失措的母親抓紅的印記。他們依舊呈現被人牢牢抓住的緊張郁拥着我往回走,他说:“不会,不会有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P><P>  夜里父亲打来电话说,已经托了熟人在医院安插了一个床位,过些日子就可以为母亲开刀。可在还没找到信赖的护理工前,他要先陪着她。我在电话里又忍不住地哭起来,我说爸爸,妈妈会不会变成瞎子?我不要看到妈妈变成瞎子。不要。我知道自己很没用。</P><P>  那个夜里,陪伴我的只有郁,眼泪,还有无边无尽的恐惧。</P><P>  许或心急火燎跑来找郁的时候,母亲在医院里已经稳定地安顿下来,父亲天天陪着,几乎寸步不离。</P><P>  我蹲在院子里修剪秋麒麟草,它们的枝条变作深金色,前一天刚下了一场小雪,园圃里的泥土显得很湿润。许或的敲门声很急,她一边敲一边大声叫:“郁,眉,开开门,开开门!”我应了一声,慢慢地站起身子给她开门,可头还是有些晕乎。</P><P>  “郁呢?”许或问。我指指楼上,抬头看了看郁屋子的窗口,是空着的,那说明他正在努力地画着,截稿日期眼看就要临近。许或连铁门都忘了关,就径直地跑上楼,她的小尖皮鞋踩在客厅的楼梯上,“噔噔嗒嗒”地响。可郁不愿给她开门,他在屋子里说:“你回去吧,我知道了。”</P><P>  许或只能一脸颓丧地扶着楼梯慢慢走下来,她走到院子里,走到苗圃边。</P><P>  我感觉到有人站到我身边,像要告别似地,便放下手里的工具,抬起头:“你要走了?”却看见许或的眼睛在阳光下像刚融化的雪一点一点地晶亮。她哭了,鼻翼止不住地抽动。她蹲下来,抓住我的手哽咽地说:“眉,去劝劝你哥,他不肯给我开门。”</P><P>  “许或你怎么了?还是郁他?”我疑惑不解地看着她,不明就里。</P><P>  “马主任说要把郁的参展名额让给别人!他变成了候补!”她的鼻尖显出哭泣的红色,眼圈是浅红的,睫毛被眼泪冲洗在一起,失望地随着眼睑上下闪动着。说这话的时候,她用了很大的力,却又被哽咽着的呼吸呛到,一下子哭得更加厉害。她再一次抓住我的手臂,含糊不清地哭腔着说:“你去劝劝他,他不肯给我开门。”</P><P>  我摇摇头,扶着墙缓慢地站起来,走进客厅拿了张纸巾:“应该没事的,我相信他。”我学着郁安抚我的样子安抚许或,扶着她走进客厅,让她坐在沙发上靠着我的肩膀剧烈地抽泣,再慢慢地平息下来。</P><P>  我听到楼上郁的房间里传来画板落地的声音,然后是一片寂静。我走上楼去,想敲门,可又忍住,只站在门侧听了一会儿,没有声响,犹豫了半天,还是走下楼去,不愿打扰到屋子里的人。我看到许或呆坐在沙发上,将脸缩在围巾里,若有所思。她脸上的淡妆被刚才那一顿痛哭冲洗得面目全非,眼圈有一些黑,胭脂也有些化开。</P><P>  “你去洗个脸吧,我还要修剪外面的枝条。”我指了指厨房说,然后回到院子里继续替那簇深金色的植物修枝去枯。</P><P>  蹲在苗圃前,我忍不住还是转过身去看二楼郁房间的窗口,他正站在那里抽烟,眼睛望着远方,一动不动。郁是不会因为一次名额的取消就失望难过的,我知道。他的画参过这么多次展,得过那么多奖,没有人会因为一次参展的缺席而怀疑他。可我却真切地在他脸上看到伤痛,他站在那里,默默地一根烟接着一根烟。</P><P>  “眉,我回个电话。”许或走到客厅门口,摆摆手里的呼机。我从各种揣测中回过神来,转身过去点头,然后继续手里的修剪。我在心里告诉自己,郁会好起来,因为他说过的,一切都会好起来。</P><P>  修剪完毕的时候许或正准备要走,她刚刚挂了电话,从客厅里出来。脸已经洗净,露出几年前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清纯。她穿着灰色呢子的大衣,头发扎成一束垂在脑后。我觉得像许或这样的女子,是一定要在阳光下看的,她的肤色透明纯柔,眼睛很亮。</P><P>  停在院子中间,她抬头望着郁,望着他吐出的烟迹,慢慢上升到空中,然后消失不见,仿佛在心中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然后闭起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沉放下仰着的脖子,冲我僵硬地微笑:“眉,我走了。”继而转身离开。</P><P>  我靠在铁门上望着许或的背影,心底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忧伤,为自己么?为郁?还是别的?我答不上来。</P><P>  走回客厅,郁已经坐在沙发上,正用遥控打开电视,漫无目的地换台。他的头发已经变长,到脖颈间,手指上还有残留的颜料没有洗去。我走去厨房将园圃工具放好,洗手,偷偷地看郁,忽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劝他。我相信他,觉得他应该不会在乎一次的参展机会,可我又能在这个时候感觉到他的悲伤。他究竟在难过什么呢?</P><P>  我坐到郁的身边,环上他的胳膊,说:“郁,我相信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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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12-2004 03:58:24|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看是妳髮的 馬上來頂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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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5-12-2004 15:35:33|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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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12-2004 09:55:21|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让我想起刘亚洲的《两代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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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2005 21:46:13|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P>很久没有更新了。。。</P><P>不知道还有没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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