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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fanghomes

[狮城随笔] [转帖]上海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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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6-10-2005 15:38:15|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下午,秋天的太阳照耀街道和人群,留下一抹抹轻而淡的影子,树木上已萌生秋意,一片片叶子像渐渐发黄的昆虫标本挂在树上。风吹在人脸上,一阵凉意。
  一些事件在你的日常生活中迭二连三地发生,使你注意不到季节变得如此快,时间过得如此容易。
  天天真的去了一家生殖健康医疗中心,第一天我陪着他一起去。
  走进那幢楼的感觉不太好,空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压抑人的身体,走廊、招贴画、医生的脸都干净得过分。看病的医生戴着大眼镜,目无表情,他一边询问着天天有关问题,一边在病历卡上重重地写着什么。
  “第一次遗精什么时候?早上会有自然勃起吗?平时看那种书或看那种电影会有反应吗?成功的性交一次都没有吗?——我指的是能顺利插入并持续三分钟以上时间,平时身体还有什么异常反应?”
  天天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的额头满是细细的汗珠,说话都很难说完整,我想此刻只要我伸手拉起他他就会飞快地跑出这个房间。我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看到天天被领进旁边的治疗室,他看上去很糟糕,随时会昏倒似的。在他走进门的时候他突然用一种充满惊惧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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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6-10-2005 15:37:16|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小狮租房
  热水哗哗放着,“水蒸气慢慢地在浴室惟一一面大镜子上凝结,看不见自己的脸了。 我吐了口气,没人一缸冒着烟的热水,放松下来,有什么麻烦来临的时候我就把自己藏 入一缸热水中,水那么热,一大把头发像黑色睡莲一般浮在水上,能回忆起来的都是一 些快乐的事,优美的事。
  我回忆小时候总是偷偷溜上外婆家的阁楼,阁楼上有一把坏掉的老式皮转椅,一个 四角包铜的红木大箱子,箱子上堆满了灰尘,打开箱子,里面有几只用蓝瓷烧出“Salt” 字样的瓷瓶,一些做旗袍剩余下来的边角料,还有一些古怪而无用的小玩意儿。我总是 坐在破皮椅上一个人玩那些小玩意儿,天色在小小的老虎窗外一点点黯淡下去。“倪可,” 外婆在叫我,我假装没听见,又一声,“倪可,我知道你在哪儿,”然后看到外婆胖胖 的身影从楼梯上升上来。我飞快地把箱子关上了,可我的手脏了,衣服也脏了。外婆生 气地说,“不要再爬来爬去玩了,这些东西你要喜欢我就送你做嫁妆吧。”可是后来因 为市政府造地铁,那幢由法国人建于1931年的老楼动迁,大家都乱哄哄地搬了家,所以 小时候玩过的宝贝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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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6-10-2005 15:37:30|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伸了伸脚,想起小时候往事总像隔了老远看前生前世。除了那种温柔之情,什么 都像假的。这时,浴室的门被推开,天天走进来,他的眼睛红红的,走到浴缸旁边蹲下来。
  “信写完了吗?”我轻声问。
  “写完了,”天天说,他沉默地注视着我的眼睛,“我让她打消来上海开餐馆的念 头,我去奶奶家时也说了这件事,奶奶说她来得正好,要找她算一笔账……我也不想让 她来,宁可就这样一个人混下去,直到死的那一天……”他的声音极其阴郁,当他说到 最后一句话时他的眼泪流下来。
  “CoCo,无论怎样,你都不要对我说谎。”他凝视着我的双眼,一把无形的凿子凿 开了心脏上的一层粉红色薄膜,一股浓重的令人惧怕的寂静像血液一样渗透了四周,然 而越是相爱无望,越是把你藏匿进一个深深的谎言,沉沉的梦里。
  “我爱你。”我一把抱住他,闭上眼睛,我们的眼泪掉迸浴缸里,浴缸的水越来越 烫,颜色越来越深,最后像烧沸的血浆一样吞噬了哽咽和悸动。从这一夜起,我就发誓 永远不会让他知道马克其人其事的存在。一丁点儿都不能,我不想让他死在我手上,死 在我的艳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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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6-10-2005 15:38:00|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P><TABLE cellSpacing=0 cellPadding=0 width="100%" border=0><TR><TD class=p3 align=middle width="100%">十二 草地派对</TD></TR></TABLE><TABLE cellSpacing=0 cellPadding=0 width="100%" border=0><TR><TD align=middle width="100%"><TABLE cellSpacing=0 borderColorDark=#ffffff cellPadding=0 width=660 borderColorLight=#ffcc00 border=1><TR><TD width="100%">
          反对单调,拥护多样性,
          反对拘束,拥护不受拘束的狂热
          反对一致,拥护等级
          反对菠菜,拥护带壳的蜗牛
                          ——萨尔瓦多·达利
</TD></TR></TABLE></TD></TR></TABL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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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6-10-2005 15:40:29|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走到天天身边,坐下,吻他,他中断了与李乐的谈话,对我报以微笑。“玩飞碟吧。”我说。“好。”他站起来,阳光下的他显得特别年轻,像中学生那样,剃着短短的黑头发,黑色带条纹的棉质衣衫,他的眼睛清澈动人。
  我们对视了几秒钟,一种新鲜的激情重新刺激着全身,我觉得心在怦怦跳,他又笑起来,飞碟飞来飞去,像一只小小的UFO,它飞到朱砂的脚边。朱砂微笑着递给天天,她正跟阿Dick坐在一起聊天,看上去谈得很愉快。
  马当娜与宾馆里的朋友谈完事也过来了,和我们一起玩飞碟,卡丁车高手老五和女友西西正在赤着背边晒日光浴边下飞行棋,他们都戴着墨镜,白白的后背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无论怎样都算是般般配配的一对。
  一群人正热热闹闹地在草地上自娱自乐,突然一个外国老太太神情威严地出现在我们面前。我和马当娜走过去,其他人照样玩。“对不起,我想请你们离开这里。”她用一口美式英语说,舌头卷得老大的。
  “为什么?”我用英语问。
  “哦,”她耸耸肩,“我和我的丈夫就住在对面的楼房里,”她用手一指,我看到草地另一边用低矮的围墙隔开的一幢漂亮的法式三层楼房,高耸着美丽而无用的烟囱,还有彩色玻璃窗,两个用雕花栏杆围成的爬着藤蔓的阳台,“我们总是在阳台上看这片草地。”
  “那又怎么了?”我的英语很不礼貌。我也不想表现得礼貌,这个美国老太到底想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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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6-10-2005 15:38:59|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格子布摊在草地上,一些看上去诱人的食物摆在上面,朋友们像棋子般散落在四周,或躺或坐,像马奈的名画《草地上的午餐》,那些洋溢中世纪中产阶级情调的生活场景一直是我好奇而向往的。再则过多的室内生活也太闷了,思考、写作、沉默、梦境、想象都可以让人濒临发疯,科学家毫无人性的实验证明了把一个人单独关在封闭的屋子里四天就足以使之像失控的弹子蹦出窗台。人要发疯是容易的。我父亲在最近写给我的明信片上(他正和母亲在杭州旅游)写着一句:“女儿啊,多去户外走走,草地和新鲜空气才是生活对一个人最珍贵的馈赠。”他现在都用一些类似格言警句之类的东西与我做交流与沟通。
  李乐也来了,穿脏兮兮的式样新潮的衣服,他是个瘦小的长着一双大眼留着光头的男孩子,给我的第一印象是说诸如“我操,Shit”之类粗话,并且老爱神经质地捏鼻尖,把鼻尖捏得又红又尖。我不喜欢他。据说他从10岁开始就追逐比他年长的女性,11岁被小学同班同学的妈妈诱好,过早地失了童贞,此后他跟五十多个妈妈阿姨辈或姐姐辈的女性有过床第之欢,一年前他与别人的妻子在床上被双双捉住,被那丈夫痛打一顿并被剪掉了他引以为傲的一头长发,受此惊吓后他就阳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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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6-10-2005 15:39:16|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他是个知青子女,父母都不在上海,没人管也没人关心。现在在南京路上一家Adid as专卖店做营业员,平时在一个地下室练习打鼓,有一个自己组建的松散的摇滚乐队,摇滚暂时替代了性抚慰着他年轻的身心。使天天对他产生好感的不仅在于他那种奇怪的生活态度(放纵、柔弱、天真、我行我素),还在于他也爱看书,爱思考人生的终极问题。
  朱砂也应我的邀请来参加这个草地派对,还带给我一件礼物,一瓶资生堂爽肤水,她说是刚从香港出差回来带来的,这一瓶东西那儿比上海便宜l00m块。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看到她了,可她身上那种端庄体贴的女人味一点也没变,看上去已从离婚的阴影中恢复了。
  “听姑妈说,你又开始写小说了?”她吸着一盒果汁,微笑着看着我。太阳光淡淡地照在她身上,她身上有一种春草般的自然芬芳。“噢,对了,”她掏出一张名片给我, “这是我现在上班的新公司。”
  我接过来一看,愣了愣,这不是马克所在的那家投资顾问公司吗?
  “对,我又在写小说了,希望是本畅销书,这样我就有钱去欧洲旅行了。”我说。
  “你男朋友呢?你们还是每天共处一室吗?我不能想象这种生活,你们当中没有一个想出去工作吗?这样不太好的,使人变得不那么健康。”朱砂用一种温柔的口气说。
  “我们经常出去散步,有时去酒吧喝喝酒,跳跳舞。”我说,心里还在想着如果我去欧洲旅行的话,天天肯定也愿意同行的,出门旅行不仅是时空迁移,也会对人的心理生理造成某等程度的影响。我幻想着在法国某个小镇的某个旅店里可以与天天做爱(在那些地方他就可以),然后是德国的汽车旅馆、维也纳废弃的小教堂,罗马15世纪的角斗场、地中海的一只快艇上……故事会一点点延续下去,只要有爱有欲,在森林、湖泊和天空回旋的就是自由和爱的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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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6-10-2005 16:00:25|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蛋糕端上来,是那几个学生合送的,插着六支蜡烛。爸爸情绪很好,一口气吹灭了蜡烛,像老小孩一样哈哈笑着,切蛋糕分给大家。“马上就会有笔基金到手了,课题研究会有新的进展,”他说。于是他的学生纷纷谈起那个课题,《唐代文官休假制度研究》(听上去这个话题就像手里捏了红球、绿球试问哪一个手里有黄球一样奇怪)。
  在我眼里,许多教授门下的弟子简直就是一群应声虫,或者奴隶,他们首先得附和导师的治学思路,藏起自己的疑问,然后在取得导师的垂青后跟随导师四处开研讨会,在导师推荐下在杂志上发论文,甚至在导师关怀下结婚生子,谋取职业,直到他地位稳固能发出自己声音的那一天。
  其中一个学生问起我的小说,我想肯定是爸爸告诉他的学生们我又在写作了,尽管他并不以有一个小说家女儿为荣,但还是在热心地替我宣传。一群人又聊了一会儿,我想回去了。
  “连一个晚上都不能住吗?我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呢。”妈妈盯着我,伤心的眼神,恍然地穿过时间,像星际碎片飘在无尽的虚空里,“唉,我只是想上街走走,晚上我会留在这儿过的,和朱砂睡在一起。”我微笑着,把口袋里的钥匙弄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也是学会说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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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6-10-2005 15:58:27|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门开了,妈妈的脸上有高兴的表情,但她克制着,依旧淡淡地说,“说好10点半到的,又迟到了。”她的头发还精心焗了油,做了发式,应该就在楼下的理发小店里做的吧。
  爸爸应声而出,他胖胖的,穿着崭新的鳄鱼牌T恤,手里拿着一支“皇冠牌”雪茄,我几乎在一瞬间惊奇地发现,经过这么多年原来我的爸爸还是相当讨人喜欢的漂亮老头。
  我给他一个大拥抱,“生日快乐,倪教授。”他笑眯眯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今天是他的节日,双喜临门,既是53岁生日,又是他熬到头发发白熬到做正教授的一天。倪教授听上去可比“倪副教授”正点多了。
  朱砂从我的卧房里走出来,她暂时还借住在这里,新买的一套三居室的房子还在装修中。说来也很有意思,我父母坚决不收她的房租,好几次她偷偷塞在他们的包里或抽屉里都被他们责备了一番。他们的理由只有一条,“自己的亲戚,这样看重钱像什么样子。商品社会里也得讲亲情也得坚持某些原则是不是?”我爸爸说。
  朱砂就常送他们水果之类的小礼物,这次生日又买了一大盒雪茄,爸爸只抽国产的 “皇冠”,使他得意的是系里的一些欧洲访问学者们在他的推荐下也都抽上了这种中国雪茄。
  我买了双袜子给老爸,一方面是因为在我眼里送给男性的最佳礼物就是袜子(我送给历任男友们的生日礼物就是一双又一双的袜子),另一方面我的存款已快用完,而指望新书赚钱也还有一段长长的时间,必须节约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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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6-10-2005 15:58:52|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来做客的还有爸爸的几个在读研究生弟子,妈妈照旧在厨房里嚓嚓嚓地炒菜,家里新雇的钟点工在一旁帮忙。爸爸的书房里是一片高谈阔论声,男人们都在谈一些又难懂又没有什么具体意义的话题。当初爸爸曾想把他弟子中的一个介绍给我做男朋友,我没答应,因为那个男孩身上的书生气使我反感,男性在知识渊博的同时应该会解风情知道女人的美女人的好女人的忧伤,至少会说些情话。要知道,女人的爱意首先经由耳朵,再到达心脏。
  我和朱砂坐在小房间里聊大,她的头发剪短了,按照最近一期EllE杂志上的发式剪的,所谓爱情使人旧貌换新颜,此话一点都不假。她看上去皮肤光洁(我宁可相信这种光来自于爱而不是她用的资生堂面霜),双眼湿亮,斜坐在雕花木椅上像古代仕女图。 “你总是穿黑色。”朱砂说。
  我看看身上的毛衣和窄腿裤,“有什么不好吗?”我说,“黑色是我的幸运色,也使我显得漂亮有气质。”她笑起来,“不过也有别的漂亮颜色嘛——我正想送你一些衣服。”她站起来,就在一只衣橱里翻翻找找。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想她总是这么慷慨善良,但这次是不是想贿赂我,因为她与阿 Dick的事与我有关,是我给了他们机会相识,而马当娜又是我的朋友。
  她真的拿着几件看上去一点都不旧的时装在我面前一一抖开,让我看一看。“你留着吧,我没有很多穿时装的机会,我总是穿着睡衣呆在家里写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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