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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李元贞

[狮城随笔] 【转贴】★☆七月七日晴☆★『==感人長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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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4-5-2006 22:50:00|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span class="tpc_content" id="text17">她会一点一滴慢慢地追回这些日子以来他们所错失的,她相信只要她够努力,就可以再次追回以前的时光,包括记忆中她最想念的哥哥, 以及——两心相知的过往。<br/><br/>  隔年,沈瀚宇毕业,同时顺利考取医师执照,而她也不负众望,如愿考上大学,从心所欲去读她的美术系。<br/><br/>  哥说得没错,她从小就对画画感兴趣,在还不懂事的时候,就不安分地在他作业簿上乱涂鸦了,害他作业要重写好几次,又拿淌着口 水对他无辜笑着的小娃娃没辙;后来懂事了,别人用文字写日记,她却是用绘图方式记录心情。 <br/><br/>  他的坚持,圆了她的梦。<br/><br/>  但是她也有她的坚持,在成为大学生的同时,她也豪情万千地宣告:她要自己打工赚取学费!<br/><br/>  这样的生活很充实,也很平静,她甚至希望,能够就这样和他相互扶持过一辈子,没有大风大浪,平凡、踏实,这样又何尝不是一种 幸福?<br/><br/>  晚上近十一点就寝前,她到厨房倒了杯水,经过还透着灯光的房门,她敲了两下,探进头来。「哥,还在忙吗?」<br/><br/>  埋首计算机桌前的沈瀚宇,十指在键盘上忙碌敲打着,瞥了她半秒,眼睛又黏回屏幕上。「进来啊!」<br/><br/>  她晃进房间,盘腿坐在床上,偏头欣赏他工作时专注的侧脸,但仍没忘记问:「我在这里会不会打扰到你?」<br/><br/>  「不会。」一边回答,一串她完全看不懂的英文由他指尖流泄而出。<br/><br/>  今天参与一场换心手术,由三名医师联合操刀,其它两名都是院内的权威医师,只是没想到这么重要的大手术,资历尚浅的他会在名 单之内,有这难得的机会去吸收实战经验,连他都受宠若惊。<br/><br/>  这当中的栽培意味太过明显,同期的医师私底下又羡又妒,说他前途看好。<br/><br/>  肉体上很累,心灵却很充实,他负责写下包含手术过程与见解的完整报告,他有自信,交出一份精彩绝伦的报告。<br/><br/>  「哥,我有事跟你说,可以吗?」<br/><br/>  「你说。」<br/><br/>  「事务所礼拜天休假,齐哥说——」<br/><br/>  「齐哥?」他停手,半侧过身。「你们几时这么熟了?」<br/><br/>  沈天晴抿唇轻笑。「他说『哥吾哥以及人之哥』,他和你感情那么好,又那么照顾我,我要是有点良心的话,就该拿出对你一半的敬 爱分他。」<br/><br/>  沈瀚宇轻哼:「这家伙!」连这点便宜也要占。<br/><br/>  「他说阳明山正逢花季,约我去走走耶,我可不可以去?」<br/><br/>  沈瀚宇思考了下。「记得多带件外套,山上会冷。」<br/><br/>  「那你要不要一起去?」<br/><br/>  他回头看一眼写到一半的报告,继续埋首努力。「可能没办法,这报告星期一要搞定,你去吧,自己小心安全。」<br/><br/>  没办法多抽点时间陪她到处走走,让他倍感愧疚,能有人带她到处走走,别成天闷在家里,他其实是赞成的,齐光彦这个人,只是爱 在嘴上讨便宜而已,人格还是有的,把晴托给他代为照料,他很放心。 <br/><br/>  他们该算是同类人吧,面对感情时,有颗不安定的灵魂,但从来都没有刻意玩弄女人、轻视爱情,他们只是停不下来而已。<br/><br/>  沈天晴趴卧在床上,托腮瞧他,百看不腻。<br/><br/>  「我今晚可以睡在这里吗?」她喜欢看他工作的样子,认真的表情很帅。<br/><br/>  「灯太亮,你不好睡。」<br/><br/>  「不会!」她嘟着嘴反驳。<br/><br/>  他思忖了下。「把脚缩进去,被子盖好,感冒我可不理你!」<br/><br/>  她没缩回乱晃的脚,而是跳下床,勾住他的脖子用力亲了一记。「谢谢哥!」然后开开心心地钻进被窝里,满足地闭上眼,没留意到 当场呆怔的沈瀚宇。<br/><br/>  右手轻抚上颊边的印记,一记突如其来的亲吻,震麻了他脑海所有的思绪!<br/><br/> <br/>  齐光彦和天晴愈走愈近,近到最后,她完全把他当自己人在看待了,这些全都是在不自觉中的。<br/><br/>  真正察觉到,是在沈瀚宇实习生涯即将结束的前一个月。<br/><br/>  那天,他接到齐光彦的电话&brvbar;<br/><br/>  「瀚宇,明天我想约小晴出去。」<br/><br/>  「去问晴要不要去啊。你告诉我干么?」他回得莫名其妙。这家伙搞错对象了吧?<br/><br/>&nbsp; 「我也知道要问她,可是每次约她,十次有九次半她会回答:『我要回去问哥哥。』你不点头,她哪敢说好?小晴把你的话看得比中 华民国的法律还重要,不如直接来问你比较快。」<br/><br/>  值了一天班,精神有些疲惫,沈瀚宇放松筋骨,半躺靠在椅背上,随口问了句:「你预备带她去哪里?」<br/><br/>  「猫空喝茶,顺便看夜景谈心。」<br/><br/>  「喝茶?」他淡哼。「齐少爷,本人认识你快七年了,你连杯白开水都没请我喝过,还看夜景谈心咧!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谈着、谈 着就兽性大发了?你说我放心把妹妹送进狼嘴吗?」<br/><br/>  「被你发现啦?」齐光彦痞痞地笑道:「其实我垂涎小晴很久了,这么甜美动人的女孩谁会不心动?同样身为男人,你应该很清楚的 ——」<br/><br/>  沈瀚宇唇畔笑意倏地一收。「齐光彦!你最好告诉我,你只是在开玩笑?!」<br/><br/>  「谁跟你开玩笑了?我是真的想追小晴。」不然谁会那么闲,早晚嘘寒问暖;接到她一通电话,再远都不辞辛劳;一有机会就拚命猛 约佳人,只差没挖心掏肺给她,照顾朋友的妹妹也有个限度吧?<br/><br/>  所以小晴那句:「我要回去问哥哥。」才会让他感伤到直想回家抱着棉被痛哭,他实在很怕哪天向她告白,她还傻呼呼地回他一句: 「我要问哥哥可不可以让你当男朋友。」<br/><br/>  有没有搞错啊!她又不是未成年少女,没必要事事征求家人同意吧?<br/><br/>  这辈子他还没对哪个女孩子如此用心过耶!偏偏小女主角老是在状况外,一点都感受不到他热烈的追求诚意,净说些杀风景的话。<br/><br/>  这下可好了,当初为了想更亲近她,抓了个「哥哥」的名义,没想到反而作茧自缚,不管他对她再好,她都一径地认定那是「兄长式 」的疼爱,呕得他直想拿头去撞墙,死给她看算了!<br/><br/>  就在几乎呕出内伤时,他终于痛定思痛,决定迁就她。既然在她心中,哥哥的话占有举足轻重的分量,那他不如直接从沈瀚宇那一方 着手,只要沈瀚宇同意,会比他彩衣娱亲、耍尽上百种白痴追求花招还有效。 <br/><br/>  虽然这种方法有点没人格,但是天可怜见,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了,他是律师,只懂得善用对自己有利的方式来打赢官司,在爱 情中也是一样。<br/><br/>  但是,他没想到,他这如意算盘打得大错特错!<br/><br/>  「齐光彦!我把晴交给你,是要你照顾好她,不是要你成天想着怎么染指她,连朋友的妹妹你都不放过,你这禽兽还有没有人性?! 」<br/><br/>  齐光彦差点被吼破耳膜,隔了几秒才把电话放回耳边。「什么叫染指啊?我可是认真地在追求小晴,你反应会不会太激动了?」<br/><br/>  「认真?女朋友换过几个,你有没有脸自己算算看?我警告你,离晴远一点,她不是你能玩玩的对象!」沈瀚宇气炸了,没想到他从 一开始接近晴就是居心不良!<br/><br/>  「那又怎样?你换过的女朋友只会比我多,不会比我少,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种话?」齐光彦小小被惹毛,顶了回去。<br/><br/>  「我从没说过自己有多干净,就因为这样,我很有自知之明,好女人我要不起,像我们这种人,只会让女人伤心。」不管渴望得心有 多痛,他永远只能远远看着,不敢、也不能伸出手去争取……<br/><br/>  「那是你,我不一样。就因为你莫名其妙的自卑,没勇气去争取所爱,害心苹伤了多少次心?可是我不同,爱上了,我会勇于面对自 己的心,只要我想,就有绝对的自信给她幸福,你自己孬种,不要把我也算进去!」 <br/><br/>  「爱?」他轻轻地笑了,在齐光彦听来,竟觉那笑声凄凉得鼻酸。「不要跟我谈爱,你不会比我更懂,起码你不曾体会过由天堂掉入 地狱,一颗心必须狠狠剖开,挖空里头所有的东西再缝回去,假装那些东西从来不曾存在过,让日子麻木过下去的感觉——」 <br/><br/>  将心挖空?那里头还剩什么?<br/><br/>  他的意思是,他的心早就死了吗?<br/><br/>  「既然割舍得那么痛苦,为什么不放胆去要?我不懂你到底在犹豫什么。」<br/><br/>  「我!」沈瀚宇张口,却无言。<br/><br/>  「我不管你怎么说,反正小晴我是追求定了,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她是个值得我去珍惜的女孩,我不是玩玩而已。」<br/><br/>&nbsp; 沈瀚宇握紧拳头。「如果我坚决反对到底呢?」<br/><br/>  「我还是会尽全力去争取,绝不放弃。」<br/><br/>  「你以为晴会听你的,还是我的?」<br/><br/>  「那就各凭本事了,但是,容我不客气地说一句:沈瀚宇,你真他妈的自私!利用妹妹对亲人的重视,绑住她追求幸福的脚步,这样 为难她,你算什么哥哥?说得更坦白一点,你『只是』哥哥,不是她的丈夫,凭什么独占她,不许她去追寻真爱?」 <br/><br/>  一字一句,狠狠敲击到他心灵深处,重重地、残忍地敲击着,痛得他说不出话来——<br/><br/>  他不记得他们最后是怎么结束通话,他失神呆坐着,直到沈天晴由外头回来。<br/><br/>  「咦?哥,你不是说会晚点回来吗?我还没煮饭呢!」<br/><br/>  他茫然抬眼,相映她脸上的盈盈浅笑,他连一丝虚弱的笑花都扯不开。「你去哪里了?」<br/><br/>  「我去齐哥那里拿照片啊!」她扬了扬手中成叠的照片。「上回去九份的时候拍的,本来齐哥说要送我回来,但我想说路又不是不熟 ,就没麻烦他了。你要不要看看拍得好不好看?」<br/><br/>  没留意到他神色不对劲,她兴致勃勃地挨靠到他身边,一张翻过一张,与他一同观赏。<br/><br/>  「这张怎么回事?」他指着其中一张她让齐光彦搂着腰的照片,这举止有多亲密,几乎有了情侣的错觉,她不晓得吗?<br/><br/>  沈天晴吐吐舌。「他在闹我啦!知道我怕痒,每次都这样,连拍照都乘机欺负我,我就躲啊,结果被他抓到,不小心就拍下来了。」<br/><br/>  他深吸了口气,翻过几张。「那这个呢?」<br/><br/>  他必须努力压抑,才能不用力对她大吼——你到底在搞什么鬼?<br/><br/>  一个女孩让男人亲到拍照留念了,还能没什么吗?<br/><br/>  她悄悄觑了他一眼,小声咕哝:「是他说要和我赌这条阶梯是双数还是单数,我输的话要我让他亲一下,我又没答应,是他偷袭我。 」她不笨,心底隐约也察觉到齐光彦的企图,但他不明说,她也不能表明什么,毕竟他是哥哥的朋友,总不能让哥哥难做人。 <br/><br/>  你不也被偷袭得很乐在其中!<br/><br/>  沈瀚宇盯视她噘着嘴抱怨的小女儿娇态,忍着没说出口。<br/><br/>  终抄察觉到他异常的沉默,她偏头问:「哥,你怎么了?」<br/><br/>  「没事。」<br/><br/>  「那礼拜六齐哥说!」<br/><br/>  「不许去!」未经思考就脱口而出,扬高的音量,连他自己都吓到了。<br/><br/>  「……哥?」<br/><br/>  「女孩子一天到晚往外跑,这样像什么话?」他压低音量,硬是绕了个弯自圆其说。<br/><br/>  「可是,之前也是哥说——」<br/><br/>  「我没要你一天到晚黏着他不放!你自己留意到没有?你现在一天到晚满口都是齐哥,你书还读不读?还有没有把哥哥放在眼里?你 满脑子只容得下他吗?」<br/><br/>  现在的她,是不是没他也可以了?<br/><br/>  他惴测着,突然一阵惶恐。<br/><br/>  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不被需要,一直以来,她把他看得比什么都还重要,直到另一个更重要的人出现,占据他一辈子都无法扮演的角 色……就连最后守护者的资格都失去,那么,她身边还有他立足之地吗? <br/><br/>  他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br/><br/>  「哥——不喜欢我和他走得太近吗?」她思考了好久,轻问出口。<br/><br/>  「我……」只有他才知道,这不是针对齐光彦,而是任何一个对她有企图的男人,这种想独占她的私心,连他都自我厌恶。<br/><br/>  「你知道!他想追你吗?」他困难地挤出声音。<br/><br/>  「追我?」她瞪大眼。「谁说的?」<br/><br/>  「不用任何人说,我不是瞎子,我看得到!」<br/><br/>  是这样吗?哥也察贷到了,所以今天才会表现得如此反常,他——在吃醋?<br/><br/>  她浅浅笑了,靠在他怀中,温柔地抱住他。「不管他喜不喜欢我,那都不重要,我只要跟哥在一起,这样就够了。」<br/><br/>  真的可以这样吗?以兄妹的身分,一生相守?<br/><br/>  她将柔柔情意揉进他的胸怀,却没瞧见他紧锁的眉宇之间,那抹深深的、深深的愁。</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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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4-5-2006 22:56:00|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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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 class="tpc_content" id="text25">但,她是看在眼里的,她是他们之间的一个阻碍,尽管心苹姊什么都没说,默默包容。她比谁都清楚,只要她还在的一天,他们就永 远没有办法过正常的夫妻生活。<br/><br/>  于是,在下一个学期开始时,她告诉沈瀚宇,她要去学校住宿。<br/><br/>  「家里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去学校宿舍?住在外面多不方便。」<br/><br/>  「我在家里,你更不方便吧?」她眨眨眼,若有所指地轻笑。「家里隔音效果实在不太好,我搬出去以后,就不用再让大嫂『消音』 了。」<br/><br/>  沈瀚宇不为所动,眉头皱起。「不要跟我嘻皮笑脸,我不是不了解你。」笑得那么假,她是在骗谁?<br/><br/>  她放弃撑得牵强的笑容,叹了口气。「不然你要我怎样?待在这里,对我真的就比较好吗?答案你很清楚!既然早晚都要放手让我走 ,你现在还在拘泥什么?」<br/><br/>  「我……」他被问住了,答不上话来。<br/><br/>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个的话。」她补上一句。<br/><br/>  「一定得这样吗?」能割舍的,已经什么都割舍了,他只是想看着她,知道她过得好不好而已,连这样都不行吗?<br/><br/>  「如果你真的为我了,就让我去,好不好?」见他愁郁不语,她又道:「而且我又不是走了就不回来,寒暑假我还是会回来住啊,到 时可能又要委屈你禁欲了,我要求良好的睡眠品质。」<br/><br/>  她都说成这样了,他再不愿,也只能放手。<br/><br/>  事情成了定局,但是交换条件是要她辞去原来的打工职务。现在的他收入稳定,经济状况许可,没必要让她这么辛苦。<br/><br/>  就这样,她搬去学校宿舍,开始她单纯的学生生涯,和同学上图书馆找资料,聊聊校园八卦,偶尔也看得到她和齐光彦牵着手一同出 现,等到假日空闲时,回家陪兄嫂吃顿饭,知道他们过得好,才能真正放心。 <br/><br/>  大三下学期,期中考刚考完,一时兴起,回家绕绕,放松紧绷的心情。<br/><br/>  「嫂,你在煮什么?大老远就闻到香味了。」一进门,她将钥匙搁在茶几上,丢开背包往厨房钻。<br/><br/>  「小晴,吃过饭没?」刘心苹一边洗菜,微笑着向她打招呼。<br/><br/>  「开玩笑,都要回家了,当然是打算空着肚子来吃垮哥。」<br/><br/>  刘心苹轻笑。「吃不垮的,你哥还求之不得呢!」<br/><br/>  「我知道啊!」她挽起袖子。「你在煮什么?我来帮忙。」<br/><br/>  「不用了,这里我来就行,你去陪你哥聊聊。」<br/><br/>  她停下准备切菜的手,关心地问:「大嫂,你和哥——还好吗?」<br/><br/>  刘心苹扯了扯唇角。「还好啊!你有空也多回来走走,瀚宇很挂念你。」<br/><br/>  「可是我觉得你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你不要瞒我。」总觉得今天大嫂心事重重的……<br/><br/>  刘心苹顿了顿,关掉水龙头。「学术研究的事,你哥有告诉你吗?」<br/><br/>  她一愣,摇头。「什么学术研究?」<br/><br/>  「国外有个医学机构在邀约,原本的人选并不是他,后来听说那位医师为了女朋友而放弃,院方希望他去,但是他说,他没必要顶替 别人不要的,沾这种光并不值得骄傲。其实,他根本不是会拘泥这种小节的人,谁都知道那只是借口,他是放不下你。」 <br/><br/>  「你跟他谈过吗?」<br/><br/>  「谈过,但是他根本听不进去。」刘心苹叹了口气,眉心淡颦。「你们的感情有多深厚,我很清楚,他放不下你也是人之常情,我只 是……替他惋惜。」<br/><br/>  「你们吵架了?」<br/><br/>  「这一去,多少年很难预估,有你在,他怎么可能走得开?他的心情和那个放弃机会的医师是一样的,结果,我一碰到他的致命伤, 他就动怒了……」<br/><br/>  说到底,又是因为她吗?<br/><br/>  她心情沉重,问出口:「你要我去劝他,是吗?」<br/><br/>  「对不起,小晴,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很自私,但是现在只有你能说服他了,这个机会真的很难得,多少人抢破了头,他却说放弃就放 弃……」<br/><br/>  「不要这样说,要不是因为我,你们也不会闹得不愉快,该说抱歉的人是我。」要不是她,大嫂可以得到更完整的丈夫,解铃还须系 铃人,她知道该怎么敞。<br/><br/>刘心苹摇头,苦涩一笑。「我明知道情况是这样,还是决定要嫁他,就没什么好怨的了,我早就做好包容一切的准备。」<br/><br/>  「不会更糟的,我会说服哥,让你和他到另一个没有我的地方重新开始。但是你一定要相信哥,我和他没有开始,也不需要结束,丈 夫是你的,没人抢得走,就算是我也一样,能够给他幸福的人只有你,我是这样认为的,你也必须如此深信才可以。」 <br/><br/>  「小晴……」在她温柔宽容的眼神下,刘心苹在她面前感到自惭形秽,头一回觉得自己好狭隘肤浅。她怎么可以怨怼小晴故意霸住沈 瀚宇的心,让他走不开呢?她一定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今天才会对她说这番话吧? <br/><br/>  沈天晴浅浅笑了。「请你让哥快乐,这是我唯一要求的。」说完,她转身离开厨房。<br/><br/>  刘心苹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一瞬间恍然明白——<br/><br/>  原来——小晴才是那个最爱沈瀚宇的人!虽然她从来不曾真正拥有过他,但是对他的感情,从来就不比任何人少,甚至,就算是她这 个当妻子的也一样!<br/><br/>  如果不是血缘开了他们一个大玩笑,今天,他们应该会是世上最幸福、最相爱的一对吧?<br/><br/>  那天,他们经历了一场争执。<br/><br/>  她要他好好考虑自己的前途,但是对他而言,再美好的前途,都不及一个她重要。<br/><br/>  「我答应过爸,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会好好照顾你!」一直到后来,他逐一回想,才明白许多年前的那个晚上,父亲语重心长对他 说的那些话背后的深意。<br/><br/>  在当时,他以为那是托付终身,后来才知道,是父亲清楚自己的健康出了问题,也预料到这个家早晚会容不下晴,在父亲走后,他就 是她唯一的血亲了,才会要他好好保护她。<br/><br/>  可是他却因为身世的冲击,选择一走了之,让她平白受了太多委屈,他绝对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因为他无法预料,这次要是再离开 她,下次回来,看到的会是怎样的她!<br/><br/>  她这个人就算受了苦,为了不为难他,也会隐忍着不说,他永远记得母亲去世时,与她重逢的情景,这种感觉,一次就够痛到骨子里 了,他绝对不要再来一次,绝不!<br/><br/>  「我这么大了,不需要你照顾啦!就算要照顾,也还有齐哥啊!大不了我答应你,每个月定期写信,有事一定打电话告诉你,行了吧 ?」<br/><br/>  「我不相信你。」他完全不给面子。<br/><br/>  「你!」她为之气结。「沈瀚宇,你不要逼我生气哦!」<br/><br/>  「我就是逼你生气又怎样?」他是哥哥,她能教训他不成?<br/><br/>  可——恶!她火大,抓起枕头朝他砸去。<br/><br/>  被砸个正着,沈瀚宇怒瞪着她。「沈天晴,你!」<br/><br/>  她不驯地昂首,回瞪他。<br/><br/>  一秒、两秒、三秒。他叹了口气。「没有用的,你就算逼我生气,我还是不会去。」<br/><br/>  她深吸了口气。「好,那我们谁都别生气,冷静下来谈。你要我怎样保证才肯去?」<br/><br/>  「你怎样保证我都不会去。」抓来看到一半的书,懒得和她多费唇舌。<br/><br/>  她随后抽掉书,扔在旁边。「好,你不走,那换我走,下学期我就申请看看学校有没有什么交换学生的,万一我客死异乡,罪过你要 背。」<br/><br/>  「你再说一遍。」沈瀚宇站了起来,一拳重重捶上桌面。<br/><br/>  「说一百遍都没问题,你敢揍我吗?」<br/><br/>  剑拔弩张的气氛持续半晌——<br/><br/>  沈瀚宇泄气地揉揉额际。「你难得回来一趟,就为了赶我走吗?我这么碍你的眼?」他很受伤。<br/><br/>  「对,你就碍了我的眼。你不知道我也很想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过我精彩的人生吗?你时时在我眼前晃,要我怎么重新开始?我 想要一个全新的人生,而那个人生,不需要你。」<br/><br/>  明知她只是在用话激他,但他还是被打击到了。<br/><br/>  她,不需要他,所以,她要他走。<br/><br/>  他在她的人生中,已经是多余的了……<br/><br/>  「你确定吗?」真的……再也不要了吗?<br/><br/>  「原谅我这样说,但这是事实,而我也不想看到你为了我耽误自己的前途,那是没有意义的,你不是答应过我,会多为大嫂想想吗? 可是我看到的并不是这样。哥,你是个有担当的男人,说话要算话,不要让我对你失望。」 <br/><br/>  「……」沈瀚宇背过身去,看着窗外不说话。<br/><br/>  「哥?」<br/><br/>  「我还能说什么?」她都说成这样了。<br/><br/>  她是他的致命伤,一旦她铁了心要说服他,他是无力招架的。<br/><br/>  「你真的——会过得很好吗?」<br/><br/>  「我以童子军的名誉发誓!」她举出三根手指头。<br/><br/>  「省省吧,你从来就不是童子军,拿别人的名誉发誓,算什么好汉。」<br/><br/>  「反正你相信我嘛!」<br/><br/>  「一个月一封信,两个月最少一通电话,我会算时间,迟了我会立刻回台湾。做不做得到?」<br/><br/>  「没问题!」她连连点头。<br/><br/>  他忍不住又是一阵叹息。「你倒很潇洒,一点都不难过。」<br/><br/>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啊,又不是生离死别,你还会再回来的嘛,不要一副见不到我最后一面的样子好不好——」<br/><br/>  「不要乱讲!」他惊斥!说不上来为什么,在这时听到这句话,让他心惊胆跳,有股很强烈的不祥预感……是心理作用吗?<br/><br/>  「我随口说说的,你不要紧张啦!」她感到歉疚,伸手安抚地握住他。他一反掌,拉过她紧紧抱住,脸颊摩挲着她的发顶。<br/><br/>  「不要骗我,知道吗?不然,我绝对不会原谅你。」<br/><br/>  「嗯。」她轻轻点头。<br/><br/>  其实,他错了,她不是不难过,只是把泪流在心底,不敢让他看见。<br/><br/>  失落的叹息悄悄吞回腹中,他这一走,今年她的生日,他又得错过了……</span><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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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4-5-2006 22:55:00|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span class="tpc_content" id="text24">别离 <br/>他和刘心苹的婚礼仍是如期举行,在一座小教堂当中,只有双方少数亲友观礼,正式成为夫妻。<br/><br/>  刘心苹出身望族,家里希望能够为她举办盛大热闹的婚礼,但沈瀚宇推说工作忙,舍掉繁文耨节,一切从简,而刘心苹一切全依他, 让父母对她颇有怨言,但是她不在乎,排场不重要,重要的是,嫁的人是谁。 <br/><br/>  齐光彦与沈天晴成了婚礼上的伴郎与伴娘。<br/><br/>  看着他为心苹姊戴上戒指,这一回,她没落泪。<br/><br/>  因为,她要笑着看他迎接幸福。<br/><br/>  因为,她要一个人好好走下去,替他护住最后的一片晴空。<br/><br/>  她,会像她的名字一样,活出朗朗天晴。<br/><br/>  谁都没留意到,俯下头亲吻新娘的新郎,目光是停留在伴娘身上,泪水无声坠跌,只有她,清清楚楚看见了。<br/><br/>  他的心,她懂,不管外在形式、相聚还是分离,那都不重要了,因为他们的心灵从来不曾分开过,世俗不容他们相爱,所以他们以灵 魂相依。<br/><br/>  花了好多时间,她终于懂了这一点,所以今天她可以笑着祝福。<br/><br/>  她要他过得好,她最亲爱、最亲爱的哥哥。<br/><br/>  入夜了,今晚是哥哥的新婚夜,他的同事以及大学挚友吵着要闹洞房,有人提议买十几二十个小闹钟,设定成不同的时间藏在房里不 同的角落,每隔半个小时响一次,让新人疲于奔命,虚度春宵。听说这恶毒手法是由网络上学来的,她没有跟着起哄,趁他们没留意时, 悄悄找出每一个闹钟。<br/><br/>  现在的他,应该正拥着新婚妻子,度过最宁静温存的新婚夜吧?<br/><br/>  她相信,心苹姊会以她的温柔,抚慰他疲惫沧桑的身心……<br/><br/>  只是……好孤单,在这样的夜里,特别觉得无助,好像又回到十五岁那一年,遍寻不着他时的心慌……<br/><br/>  这样的感觉很不该,她明知道她从来都没有被抛弃,他的无奈和她一样深,她怎么可以埋怨?怎么可以想流泪?忍了一天的心酸,全 在这时破柙而出……<br/><br/>  「宇……」因为知道他不会听到,她放任自己,一遍又一遍,让那缠绵的音律绕在舌尖,重温爱他的心酸与甜蜜。。<br/><br/>  「这次,是你要下来,还是我上去?」树底下,传来低沉喑哑的嗓音。<br/><br/>  她惊愕望去,不敢相信他会出现在这里。<br/><br/>  「你来做什么?」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饭店里过他的新婚夜,明天按计划去度蜜月吗?<br/><br/>  「你这样喊我,我能不来吗?」<br/><br/>  「你回去!去陪心苹姊,我不需要你!」她心慌地赶他,怕再多犹豫一秒,她会任性地留下他,不让他走。<br/><br/>  「你说谎。」他不为所动,定定望住她。不需要他,不会用让人心碎的声音,一声声地喊着他。<br/><br/>  「你不下来,我上去。」<br/><br/>  「哥,你不要——」来不及了,他已经付诸行动!<br/><br/>  她不敢移动,也不敢再出声干扰他,怕他分神。比念书她或许没他拿手,但是比爬树,他绝对不比她俐落,这辈子他就为她爬过两次 树,也跌了两次。<br/><br/>  好不容易看到他安全到达,她松了口气,扑上前用力抱住他。「我发誓,我真的再也不爬树了!」她好怕他又跌下去,她再也不要让 他爬树来找她了!<br/><br/>  他浅叹,柔柔抚着她的长发。「你知道,我一定会来找你的,不管你躲在哪里。从小到大,不都是这样吗?」<br/><br/>  是啊,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如此,不管躲到哪个角落,只有他能够找到她,把在外头野了一天的她拎回家吃饭。<br/><br/>  一回到他的怀抱,就再也离不开,埋在他胸前,鼻头酸酸的,双手恋恋不舍,放不开。她闷声道:「你应该去陪心苹姊,我们这样— —对她好不公平。」<br/><br/>  「我没有办法,我想见你。」一整晚,他满脑都是她离去时,那双空寂落寞的眼神,他也知道不该,但是他压抑不住飞奔向她的冲动 。<br/><br/>  她吸吸鼻子,忍住心酸。「那心苹姊怎么办?她已经是你的妻子了,你不能——」<br/><br/>  「我知道!所以今晚是我最后一次放纵自己,过了今晚,就真的只是兄妹了,所有的感觉都要牢牢地收起,我当我的好丈夫,你追寻 你全新的美好人生,淡淡的手足之情是唯一能留下的……你还忍心在这个时候赶我走吗?」 <br/><br/>「不想!」她闷闷地送出话,小脸依恋地厮磨着他的胸膛。<br/><br/>  她懂他的意思,今晚,面对最真实的自己,没有道德的牵制、身分的考量,将违背伦常的罪愆远远抛在身后,这一刻,他们只是单单 纯纯的男人与女人,以心相依——<br/><br/>  算她自私好了,心苹姊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拥抱他,而她,却只剩今晚了。<br/><br/>  「会不会冷?」<br/><br/>  她摇头。「不会。」有他在身边,她永远不会冷。<br/><br/>  他背靠着树干,将她密密搂在怀里,她的双手圈在他腰际,倾听着他的心跳,贴靠着、倚偎着,就像是对缠绵了一生一世的爱侣。<br/><br/>  「那你会不会不舒服?」她是靠在他身上,被他呵护着,但是他就不一样了,坐在树上、靠着枝干的滋味不会美妙到哪里去。<br/><br/>  「不会。」他同样回答。和她在一起,哪里都是天堂。<br/><br/>  「晴,有样东西给你。」<br/><br/>  「什么?」颈肤一阵冰凉,她低下头,一条银链系上颈间,是两颗镂空重叠的心形坠饰,小巧精致,在月光下闪动着幽浅流光。<br/><br/>  「同心链。本来打算在你十五岁生日那年送给你的,并不值多少钱,明知道再也没机会送出去,却还是舍不得丢弃它,一直保留到今 天。现在,我把它交给你,就当是纪念。」<br/><br/>  同心链、同心链,永结同心。<br/><br/>  他对她从来就不是表面上的无情,他爱她的岁月比她想象得更早、更久。<br/><br/>  她偎着他,胸臆间熨贴着同心链,以及他与她,互动的心。<br/><br/>  「好可惜,这棵不是杨桃树,我现在好想吃杨桃。」她喃喃低语,多想再次重温那年无忧纯净的情怀!<br/><br/>  「我们现在去买。」他坐直身,当下就要拉她下去。<br/><br/>  「不要啦!」她赶紧拉住他。「我随口说说的,现在又不是杨桃的产季,而且又那么晚了,时机不对。」<br/><br/>  沈瀚宇沉默了。<br/><br/>  小小一颗杨桃,让他领略了爱情的滋味,可是也一如她所说,他们爱错了时机。<br/><br/>  身分不对、方法不对、地点不对,相爱时机,也不对。<br/><br/>  所以,他们永远只能尝到,酸酸涩涩、难以入喉的杨桃滋味。<br/><br/>  她握住胸前的银链。「哥,你会过得很幸福吧?」<br/><br/>  他回眸,无法答复她。<br/><br/>  「心苹姊很爱你,我相信有她在身边,你一定可以过得很好。过去那一段,错都错了,我们都把它忘掉,各自重新开始,好不好?」<br/><br/>  「……你忘得掉吗?」<br/><br/>  「嗯!一定可以的。」深怕说服下了他,她用力地点头,再点头。<br/><br/>  「够了!」他捧住她的脸,对上她泪光闪动的眸子。<br/><br/>  「答应我,哥。你一定要过得很快乐、很幸福,连同我的分,一起幸福下去,这样,我才能死心……」<br/><br/>  「连同你的分?那你呢?」<br/><br/>  「我也会找到我的幸福,你不要担心我。」她强忍酸楚,说着违心之论。<br/><br/>  「齐光彦吗? 」<br/><br/>  「或许。你不能否认,他对我真的很用心,除了你,就只有他对我最好了。」<br/><br/>  「你会像爱我那样,把所有对我的感情……都给他吗?」<br/><br/>  「我会!你也要这样做才可以,心苹姊值得。」<br/><br/>  他闭了下眼,强自压抑地点头。他没有资格抗议什么,这是最好的结果了!<br/><br/>  「宇……」她心疼着,轻抚他沉痛的面容,他不去思考,将她紧揽入怀,绝望地吻住她。<br/><br/>  这是最后一次,他放纵自己的感情,在彼此交融的泪水中拥吻,同时尝到他与她咸咸的泪、炙热的唇。往后,在没有她的人生里,他 永远会记住这一晚,有个女孩,与他交换这辈子最刻骨铭心的吻。<br/><br/>  无法告诉她的是,不管这一生他会有多少女人,心中最深的挚爱是她,同时,却也是他这辈子永远不能拥有的人。<br/><br/>  他放手,不是怕毁了自己的人生,而是想保有她的人生,她还有无限可能,有太多男人等着爱她,她会找到更好、更适合她的,而他 会永远将她放在心中,永不忘怀这一生,他曾如此深爱过一个女孩。<br/><br/>  这样就够了,他并不遗憾,至少这一刻,她还爱他。<br/><br/>  <br/><br/>  她不知道新婚夜失踪,一夜不回的他,后来是怎么向心苹姊解释的,也或者什么解释都没有,不管他做了什么,心苹姊只是一贯的体 谅。</span><br/><!--Element not supported - Type: 8 Name: #com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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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4-5-2006 22:54:00|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span class="tpc_content" id="text23">晴是被我家收养的,这点,我和她都知道,她唯一不知道的是,为什么我爸要收养她?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在那时,一个家境不算宽裕 的家庭,生我一个孩子已经很勉强了,有什么理由多收养一个小孩来增加负担?」 <br/><br/>  齐光彦傻傻地松了手。「你是说——」<br/><br/>  沈瀚宇退开几步,跌坐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掌中。「你以为我没试过吗?我比谁都爱她,如果可以,我为什么要放手?你不是我,不 会明白我从小看着她长大,一点一滴堆栈下来的感情有多深重,你知道她十五岁那年的生日,我想送她什么吗?是一辈子的爱和幸福!可 是就在我告诉父亲这个决定的时候,一记巴掌还有残忍的真相,却是我唯一得到的! <br/><br/>  「晴从来就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她的父亲和我是同一个!不只是我,连我妈都被蒙在鼓里。你能想象这件事一旦爆发开来,对我家 的冲击有多大吗?妈妈是传统的妇女,一辈子只知道为丈夫、儿女奉献,在她付出了大半青春之后,才发现她换来的是一个对家庭不忠的 丈夫,而这个对不起她的丈夫,还将背叛的铁证放在她面前,日日看着、还疼惜着!她的无怨无悔瞬间成了最大的讽刺!没有人有办法平 静地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我走了,妈妈也崩溃了。<br/><br/>  「现在,你还要我说什么?承认我确实病态,爱上自己的亲妹妹吗?是,我爱她!比你、比任何人都爱,随你说我肮脏也好、龌龊也 好,这个乱伦的罪责,我已经承受八年多了,不差这一回!」<br/><br/>  齐光彦哑口无言,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晴……不知道吧?」<br/><br/>  他摇头,疲惫地闭上眼。「不要说,一辈子都不要说,这个罪我来扛就好,乱伦的罪愆很难捱,反正我的人生已经毁了,我不想再毁 掉她。」<br/><br/>  原来……他所有无情的举动,只是因为情太深,想保住他最爱的女人。<br/><br/>  「可是……这样她会恨死你。」<br/><br/>  他苦笑。「无所谓,就让她恨。我只拜托你代替我好好守护她,把所有我不能给她的,完完整整地让她拥有,总有一天,她会知道你 才是她最好的选择。」<br/><br/>  尽管,永远都不能以一个男人的身分,光明正大地爱她、拥有她,但是只要看到她灿烂无忧的笑颜,那便足够。<br/><br/>  他甘心将她交到另一个男人的手上,延续疼她、爱她的任务,看着她幸福、看着她继续欢笑,到死也不让她知晓,他对她付出了什么 样的感情……<br/><br/>  这辈子,他只会是她的兄长,在她无助时,只要回过头,他会一直在她身后,当她永远的依靠、永远的娘家、永远的……哥哥。<br/><br/>  他,只是哥哥。<br/><br/>  只是……哥哥……<br/><br/>  咚!盆栽被撞倒在地面的声响引起他们的注意,仰起尚未来得及掩饰泪水的脸望去,他和齐光彦同时倒吸了口气,谁都反应不过来。<br/><br/>  小晴……几时站在门口的?又听到了多少?<br/><br/>  该死!他们该先把门关好,而不是只顾着干架!<br/><br/>  她脸色死白,一转身,向外狂奔。<br/><br/>  身后,两个男人全愣得回不过神。<br/><br/>  「快去追啊!她一向只听你的话,都这时候了,你还在死守什么顾忌?万一她想不开怎么办!」齐光彦伸手推他,他猛然惊骇,拔腿 追了出去。<br/><br/>  晴会想不开吗?<br/><br/>  会,绝对有可能!当一个人用尽一生心力所构筑的美梦被摧毁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尤其是烈性如她!<br/><br/>  <br/>  这是梦!这绝对是一场可怕的梦,谁来告诉她,是他搞错了?还是她听错了?这怎么可能……<br/><br/>  她和沈瀚宇是兄妹?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居然是她的亲哥哥!这是什么恶劣的玩笑?!<br/><br/>  她缩在枝桠间,紧紧环抱住颤抖的身体,她觉得……好冷,一股无法克制的恶寒由体内泛开,寒透四肢百骸,她甚至……投怀送抱, 一心想把自己给他……<br/><br/>  原来,她满心期待的美好爱情,只是不堪一击的泡沫,她浑然不觉地游走在禁忌边缘,一失足就会万劫不复,他用仅余的理智在支撑 着她的平衡,她却没领过情,甚至……无知地怨恨着他!<br/><br/>  她宁愿什么都没听到,宁愿继续无知下去,好过面对残酷现实的打击……<br/><br/>&nbsp; 现在才知道,能够无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他尝过这样的煎熬,所以不要她也步上他的后尘,他用这样的心情在保护她,可是她却 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一直在用自己的无知为难他、伤害他……<br/><br/>  「晴,你下来!」找遍了这附近所有能爬的树,在发现蜷缩在浓密枝桠间的身躯时,他重重地松了一口气。<br/><br/>  他完全没有任何的把握,只是凭着直觉,想起她从小到大的习性,只要遇到难过的事,就会找棵树把自己藏起来……<br/><br/>  听到他的声音,她差点摔下树去。<br/><br/>  「你抓牢点!」沈瀚宇惊吼,心脏差点被她吓出胸口。<br/><br/>  「你……你走开……我不要看到你……」她狼狈地背过身,把自己藏在枝叶间,不让他瞧见。<br/><br/>  她没有脸见他!<br/><br/>  「我知道你怨恨我的隐瞒,不管怎样,你先下来再说。」<br/><br/>  「我不要,你走开!」她有什么资格怨恨他?是她的存在,造成他的家庭破碎,她终于领悟妈妈说那些话的意思。<br/><br/>  是她执意爱他,逼走了他;也因为违反伦常的感情,爸爸大受打击,一病,就再也没好过;还有妈妈的诅咒和怨恨……<br/><br/>  她说,她毁了她的家庭,她会不得好死……<br/><br/>  现在才知道,她的罪孽好重,那些苦都是她该受的.她从来就没有资格大喊无辜……<br/><br/>  如果没有她,他本来可以有很美好的人生,这些都是她的错,是她毁了他的人生,该怨恨的人是他!<br/><br/>  「好,你不下来是不是?我上去!」沈瀚宇言出必行,挽起袖子往上爬。<br/><br/>  「不要!」她惊喊,阻止不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眼看着两人的距离逐渐缩短,她没勇气面对他,心慌意乱地往后缩,一不留神 ,栽下树去,沈瀚宇连考虑都没有,第一时间伸手拉她,却没来得及稳住自己,与她一同跌了下去。 <br/><br/>  下意识里,他紧抱住她,用身体保护她,落地的刹那,撞击的痛楚几乎令他痛昏过去。<br/><br/>  「晴,你有没有怎样?」他咬牙问道。<br/><br/>  她害怕地睁开眼,看见他手臂上大片擦伤、瘀肿,有一道伤口还流着血……<br/><br/>  眼泪再也止不住,一颗颗滚落下来。「你为什么不先保护好自己?我每次都只会拖累你,从小就是这样……」<br/><br/>  小时候害他摔断腿,长大了还是让他受伤,连人生都被她拖累了,甚至连亲生父母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她把他害得好惨,这样的 她,哪里值得他再去拚死维护?<br/><br/>  「如果保护不了你,我不需要把自己保护得太好。」凝视着她的泪眼,他轻声说道。<br/><br/>  所以,如果今天她跌下的是万丈深渊,他也会毫不迟疑地陪她坠落?!<br/><br/>  她咬着唇,泣不成声。<br/><br/>  沈瀚宇无言地将她收拢入怀,他静静拥抱,而她静静流泪,谁都没起身,月色残光照在他们交叠的身影上,流泄淡淡酸楚的温存——<br/><br/>  「我让你很难过吗?」不论是他隐瞒的真相,还是他与心苹结婚的决定。<br/><br/>  她埋在他胸前,只是专注流泪。她不须回答,因为答案谁都清楚。<br/><br/>  「我希望你明白,你对我来说,比我自己更重要,所以我不惜一切都要保住你,不管我做了什么,目的都只有这一个,你懂吗?」他 不再隐瞒,敞开心事让她看见。<br/><br/>  她点头,再点头,发不出声音。<br/><br/>  「如果,我不结婚,你是不是就会好过一点?」他抚着她的发,轻问。<br/><br/>  她愕然仰首。<br/><br/>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我可以一辈子不结婚。」只要她不受伤害。<br/><br/>  「不可以!心苹姊是个好女人,你不要放弃她!」她已经连累他半辈子了,她不要他连最后可以掌握幸福的机会都错过。<br/><br/>  「可是你——」<br/><br/>  「你不结婚,并不能改变什么!我们是兄妹!不是吗?这是你一直告诉我的一句话,现在我懂了,我懂你在说这句话时的无奈和悲伤 ,也谅解你的选择,这样做对大家都好,所以你去,我不会怪你。」<br/><br/>  「晴……」看着她强忍眼眶的泪,佯装出笑脸,他难受得说不出话来。<br/><br/>  「我没有关系,真的。只要你结婚,我就会死心,这不是你当初这么做的目的吗?那就不要改变它。你一向都很理智的,怎么现在反 而犹豫起来了?」<br/><br/>  是啊,他一向都很理智,因为还得保护她,不得不清醒,现在反而由她扮演起这个角色,他比谁都清楚,这角色有多苦、多难……<br/><br/>  「好,我听你的,但是晴,有些话,你要好好记在心里,无论何时,都不许忘。」<br/><br/>  「什么话?」<br/><br/>  他稍稍松手,让她枕着他的肩,同看星空。<br/><br/>  「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敦你看天文,你曾说过,我就跟我的名字一样,像是片浩瀚宇宙,而你只是宇宙之下小小的一方晴天,有时你觉 得和我比起来,你好渺小,这辈子都只能活在我的羽翼下,永远离不开。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浩瀚宇宙再大,也只有地球能让生物存活 ,至少目前人类智能探索到的是如此,我所有的生命力都留在这片晴空当中,你是我所有的寄托,又怎么会是渺小的?不管我在哪颗星球 停留,都是荒芜的,所以你得为了我,好好护住这最后的生命力,好吗?」 <br/><br/>  她,是他生存的动力和希望!<br/><br/>  懂了他的意思,她含泪而笑。「我答应你。」</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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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4-5-2006 22:54:00|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span class="tpc_content" id="text22">剪爱 <br/>「我们结婚吧!」那一夜,在她怀中流干了泪,他语出惊人地说了这句话。<br/><br/>  当时,她又惊又喜,质疑他的清醒度有多少。「你——确定?」<br/><br/>  「我确定。」他异常坚决地点头。<br/><br/>  然后,她用力地抱紧他,换她在他怀中落泪。<br/><br/>  她知道就这样答应他很不理智,也很清楚他只是在利用她,来牵制即将失衡脱轨的感情,但她还是愿意嫁给他,以一生为赌注。<br/><br/>  因为她明白,他已经走投无路了,半身悬在崖边,他向她伸出了手,她没有理由不去紧握,眼睁睁看他摔得粉身碎骨,就算!最后她 会陪他跌落崖底。<br/><br/>  爱情,本来就没有道理,他因为爱,所以娶她,而她也是因为爱他,同时也成全他爱另一个女孩的心,所以嫁他。<br/><br/>  沈天晴得知喜讯时,反应竟然出乎意料地平静,平静到近乎面无表情。<br/><br/>  「你——没什么要说吗?」就因为接受得太淡然,沈瀚宇反而不安。<br/><br/>  「你要我说什么?恭喜吗?好啊,你想听,我就说。恭喜你,亲爱的『哥哥』!」温温的、沉静的笑颜,看在他眼里,只觉心慌……<br/><br/>  近乎刻意的,他三番两次让刘心苹在他房里过夜。<br/><br/>  直到某天晚上,她突然来敲他的房门,问了他一句:「你是认真的吗?确定要娶她?」<br/><br/>  他视线定在某一处,不敢看她。「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br/><br/>  「好。」她点了一下头,抬手缓慢的一颗颗解开衣扣,沈瀚宇被她的举动吓到,整个人弹跳开来,撞倒身后的台灯,杂物掉了一地。<br/><br/>  「沈天晴,你在干什么?!」<br/><br/>  「我已经没有更多的要求了,至少这一夜,把我当一个普通的女人就好,反正你可以和不爱的女人上床,不是吗?」<br/><br/>  「沈天晴!你把我看成什么?要是连自己的妹妹都能乱搞。我还是人吗?」<br/><br/>  「我不是你妹妹,你要我说几遍?我不要当你的妹妹,你可以不爱我,但是我痛恨你拿兄妹当借口!」<br/><br/>  「你是!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妹妹,不管你承不承认!」他重重喘了口气。「把衣服给我穿好,立刻离开我的房间!」<br/><br/>  「原来,我就连主动送上门,你都不屑一顾。」她轻轻笑着,笑得悲哀,穿回衣服,失神地离开。<br/><br/>  沈瀚宇仿佛榨干了全身的力气,虚脱地跌坐在地上,矛盾地抱着头。<br/><br/>  他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还斩不断他们之间的纠缠吗?是不是真的要他远远逃开,不再见她,才能彻底了断?<br/><br/>  在那之后,她有如变了个人,单纯的生活突然多彩多姿起来,她不再推拒齐光彦的邀约,同时也不推拒其它男同学的邀约,他们对她 有好感,她就大方接受,这些人的存在,让她感觉到自己还是有人关心、有人在乎的。 <br/><br/>  短短半个月,已经让沈瀚宇撞见好几次男孩子送她回家,在门口吻别的画面,而且都不是同一个人!<br/><br/>  一开始还看得到齐光彦的人,到后来完全消声匿迹,而她的交友关系却更精彩绝伦,最后还让他看见那个送她回来的男孩子将手伸进 她上衣里头……<br/><br/>  他差点冲出去杀人!<br/><br/>  这一天,他们爆发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冲突,他甚至口不择言地说:「沈天晴,你一定要把自己弄得那么贱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 行为像极了妓女!」<br/><br/>  「你凭什么说我?你自己也干净不到哪里去!为什么你能玩,我就不能?就因为我是女人吗?」<br/><br/>  啪!<br/><br/>  一记巴掌,是他给她的回报。<br/><br/>  他希望打醒她,所以下手重得完全没有留情。<br/><br/>  她哭了,抚着热辣辣痛着的颊,悲哀地告诉他:「这一巴掌,竟然就是你对我感情的回报……沈瀚宇,我会牢牢记住的!枉费我们认 识了一辈子,你太不了解我了,你以为,我真的会在乎什么女人的贞操吗?贞操之所以重要,是因为要把它留给最重要的男人,如果这个 男人不屑一顾,那我还拘泥什么?既然你爱不了我,我只是想在别的男人身上寻找一点爱情的感觉,你没有权利阻止!」 <br/><br/>  她的话狠狠打击了他,愣愣看着她冲出家门,他甚至没有力气去追。<br/><br/>从小,大人们都说她叛逆,但她总是不在乎别人的观感,是非分明,只求人不负我,我不负人。就像国小时,导师冤枉了她,她就和 同学赌导师的内裤颜色,让她春光大泄。<br/><br/>  就连对自身的贞操,也只是因为她在乎的人在乎,所以她在乎。<br/><br/>  她自有一套独特的思考逻辑,谁都改变不了她,有时,他会觉得是他一手造就了这个爱恨分明的她。<br/><br/>  而现在,也是他亲手毁了她的爱情、她对人生的热忱,她的每一句话,重重敲进心上,烙印脑海。<br/><br/>  他所造成的伤害,是无力去弥补了,但是齐光彦呢?这家伙在搞什么鬼?他不是满口说着有多爱晴吗?为什么放任她沉沦,却袖手旁 观?<br/><br/>  想到这里,他随后追了出去。<br/><br/>  <br/>  「干么?」齐光彦没什么好脸色地让他进屋,连水也没倒一杯。<br/><br/>  「晴有没有来你这里?」<br/><br/>  「怪了,她是你妹妹,又不是我的,怎么讨人讨到我这里来了?」齐光彦答得更讽刺。<br/><br/>  「我和她发生一些不愉快……」说到这里,沈瀚宇停下来看他。「你和晴到底怎么回事,她最近的行为你都不管吗?」<br/><br/>  「怎么管?」他挑眉,神情竟有些嘲弄。「我充其量也不过是她的众多男友『之一』而已。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没结婚前,大 家都有交友的权利啊,就多交几个,比较看看嘛,你不也是这样?」<br/><br/>  沈瀚宇脸色一沉,再迟钝也感受得到他的敌意。「小齐,我在和你谈晴的事,你不要字字句句都针对我。」<br/><br/>  「有吗?」他笑哼。「你真是双重标准。自己玩过的女人不计其数,就没想过会有报应,哪天自己的妹妹也会被人玩弄吗?」<br/><br/>  砰!茶几被撞倒,齐光彦跌坐在地板上,一管鼻血涌出,沈瀚宇紧握的拳头还停在半空中,怒瞪着他。「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你要我 怎么相信你爱她、你会珍惜吔!」<br/><br/>  齐光彦满不在乎地站起身,随手挥去脸上的血渍。「换句话说,你比我爱她、珍惜她是吗?那你去啊!为什么要装模作样地把她让给 我,让我当个出尽洋相的小丑?沈瀚宇,你虚伪得让我想吐!」<br/><br/>  沈瀚宇脸色一变,怒斥:「你鬼扯什么!晴是我妹妹!」<br/><br/>  「妹妹?有哪对兄妹会像你们这么变态,动不动就抱在一起睡,哥哥结婚妹妹失魂落魄,就连我吻着她,和她做爱时,她都流着眼泪 ,嘴里直喊你的名字!」<br/><br/>  砰!沈瀚宇又一记拳头挥了出去。「你要怎么说我都可以,反正我早就是一滩烂泥了,但是我不许你污蔑她!」<br/><br/>  「说说都不行?要真这么在乎,为什么不抓牢她,要让她在别的男人身上寻求慰藉!」齐光彦脾气也上来了,忍无可忍地还他左颊一 记重击。<br/><br/>  沈瀚宇颠晃了下,咬牙忍住痛楚,与他扭打成一团。「我警告过你,不许对她乱来的,如果你真的爱她,为什么不能耐心等她、包容 她!」<br/><br/>  「因为我还有尊严,不管我再爱她,都不容许一个女人这样糟蹋我的感情!我和她根本什么都没有,你以为一个女人在我床上,心碎 地喊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时,我还做得出什么事吗?事实上,毁掉她的人是你,不是我!」用力吼出最后一句话,一记猛拳往他腹部重击 而去。<br/><br/>  沈瀚宇踉跄地跌坐地面,喘息着恍惚失神,再也说不出话来。<br/><br/>  是他,毁掉她?!<br/><br/>  齐光彦看他这样,简直火到最高点。「我都说成这样了,你还不跟我说实话!沈瀚宇,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br/><br/>  「你要我!说什么?」他,早就无话可说了。<br/><br/>  「说什么?说你和小晴根本没有实质的血缘关系!她什么都跟我说了,如果你再死咬着身分当借口,愚蠢地放弃她,我会狠狠揍死你 !」<br/><br/>  他仰起头,轻轻地重复:「她是我妹妹。」<br/><br/>  「你、再、说、一、遍!」齐光彦磨着牙,准备杀人!<br/><br/>  「她是我妹妹。」他逐字不漏,语调死寂地重复。<br/><br/>  「沈、瀚、宇!」一把揪起他,拳头正欲落下——<br/><br/>  「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这一次,多说了几个字。<br/><br/>  拳头定格在半空,齐光彦见鬼地瞪着他。「你、你说什么?」</span><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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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4-5-2006 22:58:00|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p><span class="tpc_content" id="text28">想说情也来不及了,在问出医院的地址后,他把齐光彦揍到必须去医院挂急诊的地步。<br/><br/>  「看护小姐,麻烦你扶我起来,我有点渴,想喝水。」<br/><br/>  他倒来半杯水,插上吸管,伸手扶她。正欲接过杯子的她一顿,怔然松了手,水杯掉在地上,荡出清脆的玻璃碎裂声。<br/><br/>  「哥……?」<br/><br/>  他抿紧唇,咬牙不吭声。<br/><br/>  「哥,是你对不对?我感觉得出是你……」他的气息、还有被他碰触的感觉,她到死都不会忘记!<br/><br/>  她迫切地探向身后贴靠的胸膛,顺着肩膀往上移,找到那张日夜思念的面容,她贪渴地抚摸着,以指掌记忆着深深爱恋的俊貌,然后 牢牢搂住他的脖子,喊出声:「哥,我好想你!」<br/><br/>  「你还有脸说,沈天晴,你这个大骗子!」沈瀚宇喑哑地低吼,用力回搂她。<br/><br/>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一遍又一遍地道歉,伴随着泪痕,死命地纠缠。<br/><br/>  「来不及了!我说过,你要是欺骗我,我绝对不会原谅你,我们这笔帐有得算了!等你好起来,还有商量的余地,否则,你就给我走 着瞧!」他眸中也有泪,说着狠话时,怀中的身躯却不舍得稍放。<br/><br/>  才离开多久,她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他果然不该离开她!十八岁时离开,让她受尽苦楚,二十七岁时离开她,竟然是躺在病床,连命 都快没了,而她还可恶的打算连最后一面都不让他见!<br/><br/>  他就知道不该轻易相信她的保证,一辈子没当过童子军的人会有什么童子军人格?他真是笨得该死!<br/><br/>  「哥,你不要生气,我们这么久没见面了,我真的好想你哦,你不要一回来就凶我,我一点都感觉不到你的手足之情。」她软声低哝 ,鼻尖依恋地轻赠他颈肤。<br/><br/>  「少来!撒娇也没用了,谁稀罕跟一个把我要得团团转的人有手足之情!」说是这样说,双手仍是忙不迭地在她身上游移。她瘦了好 多,几乎只剩一把骨头,他用力抱着,位于心脏的地方狠狠抽痛。<br/><br/>  稍稍松了手,他上下打量她。「来,让哥好好看看你。」<br/><br/>  「我现在……变得很丑吧?」怎么也没想到,分开这么久,一回来竟然让他看见她病得最憔悴的模样,他会不会很失望?本来还曾经 在心中仿真过无数个见面时的可能性,她要打扮得美美的去迎接他,现在全毁了。 <br/><br/>  「不会。」他声音沙哑地回答,五指轻轻梳顺她的发,他还看过她流着两管鼻水。头发都没长齐的样子,在他心目中,晴就是晴,从 来就没有美丑之分。<br/><br/>  「可惜,我现在看不见你了……」她好想、好想看看他。三十岁的他,一定更有成熟男子的魅力。<br/><br/>  他拉起她的手,放在他脸上,低声说:「你可以感觉我。」<br/><br/>  纤细的手指开始在他脸上滑动,看不见之后,触感反而更加敏锐。「和我想的一样,还是那么帅,一定有更多女人被你迷倒了,对吧 ?」<br/><br/>  「我不知道。」那从来就不是他关心的重点。「想知道的话,自己争气点,赶快好起来,就可以亲眼看到我了。」<br/><br/>  「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br/><br/>  「会。我会在你身边,看着你好起来。」<br/><br/>  可能吗?他也是医生,应该比谁都清楚,这种病是好不起来的……<br/><br/>  「哥,你知道吗?在我知道自己的病之后,我并不难过,只是担心而已,我担心你不能承受。光彦、心苹姊、还有我认识的每一个人 ,他们都会伤心,不过那总会过去,可是你不一样,我不要你在我身边,看着我被病痛折磨,然后残忍地要你目睹我的死亡,我知道那会 让你崩溃,所以我歪让任何人告诉你,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没日没夜地记录着我们的过去,我交代他们,将这些画全留给你,日后你要 是看到,就会明白,我掏尽生命中最后的光热,把毕生的感情都留给你,而这些足够支撑你熬过所有的悲伤…… <br/><br/>  「我拚命地画、拚命地想你,不断和时间赛跑,争取每分每秒,一直到看不见、下半身完全失去知觉之前,我手里都还拿着画笔,看 见角落那幅画了吗?那是我画的最后一幅画,也是最舍不得与人分享的一幅。」 <br/><br/>&nbsp; 「看见了。」树影之下,沐浴在月光中的男人与女人倚偎亲吻,女孩胸前,静静躺着双心项链,交融着吻与泪,凄伤却也甜蜜。<br/><br/>  这是他们之间最后的情感纪录,在他新婚那一夜。<br/><br/>  「可惜的是……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我现在却连笔都握不牢了……」<br/><br/>  「例如——光与影,昼与夜,潺潺流光的轮替?」<br/><br/>  「你看到了?」<br/><br/>  「嗯。」他轻应。「我来替你补上,好吗?」<br/><br/>  「好。」<br/><br/>  得到她的许可,他拿起笔,凝思了一会儿,在一旁轻轻写下:<br/><br/>  偷  一晌贪欢<br/>  换  一世情怀<br/>  从此  南方北方<br/>  地球的两端<br/>  聚也相思  离也相思<br/><br/>  「天堂地狱,爱情天平的两端,永不交集的你和我」,不该是他们的结局,这,才是他要的。<br/><br/>  「你写了什么?」<br/><br/>  「不告诉你,这是惩罚。」<br/><br/>  「哥!」她抗议。<br/><br/>  「晴,我们之间,不需要太多言语,对不对?」<br/><br/>  她静默了下。他继续又道:「我们已经错过太多、太多了,是不是兄妹又如何?有没有血缘又如何?我们之间亲密的从来就不是肉体 ,你那些画想告诉我的,不就是这些吗?那么,世俗的规范又有什么关系呢?看了你的画之后,我一直在回想你十五岁以前的日子,同样 是你,同样是我,为什么要有差别?人类的生命是那么脆弱,这一次,我想放纵自己,只要我的心没变,你的心也没变,这样不就好了吗 ?」<br/><br/>  「哥!」可以吗?真的可以这样吗?<br/><br/>  当一个人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许多事都显得微不足道了,她想把握住仅剩的生命,为他燃烧最后的光热。<br/><br/>  轻轻地,她笑了,她想,这会是她这辈子最美的笑容。靠在他臂弯,低声问:「哥,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br/><br/>  「打死我都不敢忘。」<br/><br/>  「外面……是不是又在下雨?」她听到雨声,也闻到泥土的湿气。<br/><br/>  「没关系,很快就会停的。」<br/><br/>  「那,等雨停了,你不可以食言哦!」<br/><br/>  「放心,我这不就赶回来了吗?你现在就可以开始想,雨停后要去哪里了。」<br/><br/>  「我想看雪。感觉冰冰凉凉的雪花落在掌心里,我这辈子从来没有看过雪呢,可惜这个时候,台湾看不到雪……」<br/><br/>  「没关系,我可以带你去日本、去瑞士,去所有看得到雪的国家,保证让你看到一大片皑皑白雪。」<br/><br/>  「可是,我现在看不见了……」<br/><br/>  「你可以感觉。」<br/><br/>  「我的脚,没有知觉,不能走了……」<br/><br/>  「我可以抱你、背你、帮你推轮椅,办法多得是。」<br/><br/>  「我体力大不如前,很容易疲倦,走不远。」<br/><br/>  「那就不要走远,等你累了,随时可以靠在我身上休息,我体力比你好。」<br/><br/>  「我会抽筋、疼痛,像针刺一样难受。」<br/><br/>  「我帮你按摩,做物理治疗,别忘了,我是医生,懂得怎么照顾你。」<br/><br/>  「我会拖累你……」<br/><br/>  「胡说,你只会给我快乐。」<br/><br/>  她说一句,他答一句,终于,她展颜笑了。<br/><br/>  「真的吗?那,哥,你快帮我祈祷,让雨早点停。」她已经等好多年了,这也许是她生命中的最后一个生日,再等不到,她恐怕…… 再也没力气继续等下去了。<br/><br/>  「好。」他轻道,喉间涌出的酸意,强自咽下。<br/><br/>  「哥,你窗户没关好是不是?雨水打进来了。」她摸了摸脸上的湿意,一颗、两颗,滴在她脸上。雨水,是温热的吗?<br/><br/>  「对不起,我立刻关上。」他忍住哽咽,胡乱抹去脸上的泪。<br/><br/>  「不用了,你不要走。我好累,你抱着我,让我睡一下好不好?」她疲倦地沉下眼皮。<br/><br/>  「好,你睡,我一步都不会走开。」他小心搂抱住她,轻轻拍抚。<br/><br/>  「嗯,你说的哦?不可以不见,不可以再让我找不到你了哦!」<br/><br/>  「谁会像你这么皮啊!从小到大,每次乱跑的都是你,要我满村子找人,把你拎回家。」不论过去、现在,他一直都在原地守候,不 曾走开过一步。<br/><br/>  「呵——」她相信,不管她躲到什么地方,他一定找得到她的。她安心地闭上眼,声音逐渐模糊!「哥,我好像忘了告诉你一句话了 ……」<br/><br/>  「什么话?」<br/><br/>  「等我醒来……等我醒来后,一定告诉你……」<br/><br/>  「好,我等你。」他轻声承诺。<br/><br/>  微风吹动未完成的素描手稿,一页页随风翻飞,定在其中一张凌乱的字迹上——<br/><br/>  如果  我还能再多活一天<br/>  我要勇敢告诉你——我爱你<br/>  将我最后的  仅有的  二十四小时的美丽献给你<br/>  等待来生  化为秋蝉  为你吟唱一个夏季的缠绵<br/><br/>  风乍停,窗外纷飞细雨止息。<br/><br/>  二○○三年七月七日,天空,放晴了。</span></p><p><span class="tpc_content"></span></p><p><span class="tpc_content"><span class="tpc_content" id="text29"></span></span></p><p><span class="tpc_content"><span class="tpc_content">补述 <br/>在那之后,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行踪,沈天晴是否仍活着,成了众人心中解不开的谜。<br/><br/>  整整半年,刘心苹寻着丈夫的足迹与讯息,始终没有着落。<br/><br/>  直到隔年初春,她收到一封远方背来的消息,信中,只写了短短几行字:<br/><br/>  今生,我欠你。<br/>  我与她,生死缠绵。<br/><br/>  没有称谓,没有署名,就像他们留下来的那幅画以及手稿。爱情至此,很多事反而不需要说得太清楚了。<br/><br/>  她循着信中邮戳的发信地,来到了屏东一处淳朴乡居,只找到一座新坟,上头,有他的名字,以及他挚爱了一辈子的那个女孩。<br/><br/>  她不晓得,埋葬在里头的,是他的身体,还是他绝望的心,死去的爱情?<br/><br/>  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她知道,这不只是一座坟,同时也代表了他的重生,这一生,他们都爱得太苦太累太煎熬,至少,他们不需要 再去顾忌世俗与道德的谴责,他和她,永远不会再分开了。<br/><br/>  她终于看清,有些爱情是超越生命的,在参与了这样一段爱情之后,她还有什么好拘泥的呢?许多事她已释怀,这份爱情从来就不属 于她,一路走来,她战战兢兢,握紧了,怕捏碎;握松了,怕失去。她也倦了,不属于她的,就放掉吧,他们的解脱,同时也是她的。 <br/><br/>  为他们点上三炷清香,同时,将沈天晴的手稿一张张地焚烧,凝视着火光一寸寸带走他们的深情。<br/><br/>  如果  我还能再多活一天<br/>  我要勇敢告诉你——我爱你<br/>  将我最后的  仅有的  二十四小时的美丽献给你<br/>  等待来生  化为秋蝉  为你吟唱一个夏季的缠绵<br/><br/>  属于他们的。全还给他们吧!她还他们,相爱的自由。<br/><br/>  她相信,真正的爱情并不会随着生命的终止而消失,它会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再度抽芽,茁壮。<br/><br/>  离去前,耳边传来蝉声唧唧,像是温柔凄美的情缠旋律,吟咏着不为人知的永恒爱情。<br/><br/>  秋蝉,秋缠。</span><br/></span></p><p><br/></p><!--Element not supported - Type: 8 Name: #comment-->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5-14 23:00:56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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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4-5-2006 22:59:00|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p>髮完叻...</p><p>本人是覺得蠻好看的...</p><p>也賺到眼淚叻...呵呵.....</p><p>推薦大傢看看吧....</p><p>手酸..休息了<br/></p>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5-14 23:03:33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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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4-5-2006 22:57:00|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span class="tpc_content" id="text26">思念 <br/>一个细雨绵绵的下午,沈天晴送走了生命中最亲、也最爱的男人,从此,独自过回一个人的生活。<br/><br/>  临上飞机前,沈瀚宇将她的手放到前来送机的齐光彦手中,对他说:「我把妹妹交给你了,好好照顾她,我回来时。她要是少根寒毛 ,你小心我的拳头!」<br/><br/>  齐光彦点头允诺。<br/><br/>  她目送着他一步步走出她的生命,直到再也看不见,她轻轻抽回手,向齐光彦轻轻说了声谢谢,率先走出机场。<br/><br/>  他懂她的意思,谢谢他的配合,沈瀚宇走了,他们也不需要再演戏了。<br/><br/>  她会和他同进同出,也只是想让沈瀚宇安心而已,她从来就没有打算抛弃那段感情,她骗了沈瀚宇,骗了所有的人,为的只是让他能 够放心地走,开创他全新的人生,而她,在没有他的余生,默默追忆。 <br/><br/>  所有人,包括齐光彦、甚至是她最爱的那个男人,大概都料不到吧,她对他竟用情如此之深。<br/><br/>  没有沈瀚宇的日子很平静,没有什么大风大浪,几乎可以说是平淡到几近无趣了,只有每次坐在书桌前写信给他时,才能感觉到心的 起伏与跳动,但是她又不敢把信寄得太频繁,怕流泄出思念的痕迹让他察觉。 <br/><br/>  哥,我好想你。<br/><br/>  这一句话,只能一遍遍在心里低回,不曾化诸文字。<br/><br/>  满篇的家书,谨慎地挑着日常琐事来写,告诉他,她日子过得有多精彩、多快乐,要他别挂心,从不敢任性地诉说思念。<br/><br/>  一年、两年过去了,除了每年农历春节来去匆匆外,只能靠书信与电话联系。<br/><br/>  毕业之后,她在美术馆找到一份待遇不差的工作,但他还是定时汇来生活费,她抗议过,但他不为所动,说她要是嫌钱太多,可以存 下来当嫁妆。<br/><br/>  不知他是否曾留意到,他们的分离与相聚,都以三年为重要数据。<br/><br/>  十五岁那年,他们分离;十八岁那年,她去见他;二十一岁那年,母亲辞世,他归来;二十四岁这年,他结婚,带着新婚妻子远赴重 洋……<br/><br/>  今年,她二十六岁了,再等一年,她可以期待另一次刻骨铭心的重逢吗?<br/><br/>  现在,她偶尔也会提笔画点东西。去年他的生日,她就是画了一幅记忆中的画面,寄给他当生日礼物,画中,他与她背靠着背坐在窗 边,窗外细雨斜阳……<br/><br/>  他说,这样的雨后会有彩虹。<br/><br/>  最后是不是有彩虹,她不记得了,只记得她就是在那一天……吻了他。<br/><br/>  好奇怪,她发现年纪愈长,反而愈常想起以前的事,尤其是那一段在乡下,有他相伴的日子,纯真,无忧。<br/><br/>  只要想起他,她就会有满满的冲动,想提笔将它记录下来。或许是害怕吧,怕她有一天会老得什么都记不起来,所以她要趁还记得的 时候,将它保留下来。<br/><br/>  有人说,因为心中的感动很满很满,所以用文章浑洒满篇感动,现在,她终于懂了这种感觉,她现在就是有很满很满的感动,所以用 图画表达。<br/><br/>  就这样,关于年少记忆的作品愈来愈多,一幅幅全是绕着那个温柔男孩打转。直到有一天,馆里办展览,馆长与她约好到家里讨论细 节,不经意发现了那些图,惊为天人。<br/><br/>  「我不晓得你有这么高的绘画天分,在我馆里当个小职员实在太埋没你的天分了。」馆长抓着其中一张油彩画左瞧右看。「画中这个 俊俏的男孩,是你很重要的人吧?我看你每一张图都是以他为主轴。」 <br/><br/>  她只是浅笑不语。<br/><br/>  后来也不晓得是怎么演变的,馆长为她引荐国内知名画家,积极帮她筹备举办展览事宜……<br/><br/>  一直到现在。她都还很茫然。她从不以为自己的画有什么特别值得注目的地方,更不曾想过绘画天分这回事,但是他们说,她的画有 一种震撼人心的因子,她挥洒在纸墨上的不是色彩,是情感,所以他们看到的也不是画,是深沉的情感。 <br/><br/>  这阵子为了展览的事,有许多细节要忙,还要交出足够的作品,令她严重睡眠不足,有几次画到一半,视线突然一阵模糊,她想应该 是太累了,休息一阵子就会没事。<br/><br/>  这一天,接到齐光彦的电话,想起好一阵子没见面,约了一起吃饭。<br/><br/>&nbsp; <br/><br/>现在的他们只是朋友,她清楚地告诉过他,不想再和任何人在感情上有交集。但是他说,他答应过哥哥要照顾她,受人之托就要忠人之事 。<br/><br/>  虽然他嘴里不说,但是她知道,他一直在等她……<br/><br/>  吃过饭后,他们兴之所至地逛街,她想起要买些绘图颜料,顺路绕到美术用品社,在过马路时,双腿仿佛一瞬间失去了力气,支撑不 住身体的重量,跌了下去。<br/><br/>  「小晴,你没事吧?」<br/><br/>  「我……」那一瞬间,视线是模糊的,只有一片雾蒙蒙的白光,她伸手摸索他的位置,找到他伸出来的手,靠着他的力量站起。<br/><br/>  「小晴?」他觉得怪怪的,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br/><br/>  「不要晃了,再晃还是五根手指头。」视线恢复清明,她轻轻吐出口气。感觉双脚比较使得上力。「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只是最近 太累,有点体力不支而已,忙完这一阵子我会好好休息的。」<br/><br/>  齐光彦摇头。「我看不妥当,医院就在前面,去检查一下好了。」<br/><br/>  「不要啦,又没怎样,你不要浪费医疗资源。」<br/><br/>  「大不了我出钱,确定没事不是更放心吗?你要再有意见,我直接打电话向你哥告状,说你不乖。」<br/><br/>  一搬出沈瀚宇,她只能乖乖闭嘴。<br/><br/>  没办法,这三个字是她的死穴。<br/><br/>  <br/>  「multiple sclerosis?」<br/><br/>  坐在一旁陪她等报告出炉的齐光彦,乍然听到陌生名词,抓了抓头发,一脸茫然。这什么东西啊?听都没听过。<br/><br/>  「中文名称叫多发性硬化症。」<br/><br/>  还是不懂。「那会怎样?和感冒差不多吗?吃药多久会好?」<br/><br/>  「呃?」医生满脸黑线条。<br/><br/>  光看医生的表情,他就知道他问了个蠢问题。<br/><br/>  好啦好啦,他承认他孤陋寡闻,他又不是学医的,哪会知道multiplo sclerosis是什么鬼东西?今天 要是沈瀚宇在,大概就不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了。<br/><br/>  回头看见沈天晴茫然失神的表情,他问:「看来你听过,要不要解释一下?」<br/><br/>  「基本上,多发性硬化症算不上是遗传疾病,但是可能和基因有关,也就是说,亲族中有人患过此病,机率会比较高。」医生发挥专 业素养,向他解释。<br/><br/>  沈天晴恍惚地点了下头。「我爸!就是死于多发性硬化症。」<br/><br/>  「什么?会死人?」唬、唬烂他的吧?「那、那她……」<br/><br/>  「不一定,视个人状况而定。有些人会头晕、疲劳、抽筋、视力模糊,吞咽困难,四肢无力,更糟一点,可能会下半身瘫痪,完全看 不见任何东西,这得看她病情控制得如何。」<br/><br/>  这么严重?!齐光彦傻眼,说不出话来。<br/><br/>  「所以你们要先有心理准备,有什么事没做的,把握机会,目前这种疾病还没有找到根治的方法,所以,我们也不能保证——」<br/><br/>  「妈的,什么叫不能保证?!」齐光彦火爆地拍桌叫喝。这蒙古大夫的意思是说她会死吗?<br/><br/>  「光彦——」她神色空茫,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br/><br/>  「什么事?小晴。」他赶紧绕回她面前。<br/><br/>  「不要……」<br/><br/>  「什么?」他倾耳,捕捉她轻细的音浪。<br/><br/>  「都这时候了,你还满脑子只顾着他!」齐光彦不由得火大起来。她能不能自私一点、多爱自己一点啊!她这个样子……真他妈的让 人心痛!<br/><br/>  「不要告诉哥……」她喃喃重复。「拜托,不要让他知道……我不要……耽误池……」微弱的力道揪扯着他的衣服,心慌地说了一遍 又一遍。<br/><br/>  「好,我不说、我不说,你不要紧张!」他一张手,用力抱住她。<br/><br/>  她松了口气,挤出虚弱的笑花。「他好不容易,可以过平静的生活,我不要……不要再成为他的负累……不可以……」<br/><br/>  她不记得那天是怎么回到家的,在床上睡了一整天,齐光彦也在她身边陪了她一整天,寸步不离。<br/><br/>  那些绝症病患在得知自己病情时都是什么样的心情,她无从得知,奇怪的是,睡醒之后的她,居然能够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思绪从 来不曾如此清明过,许多以前没想过的事,全都浮上脑海。</span><br/><!--Element not supported - Type: 8 Name: #com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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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4-5-2006 22:57:00|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span class="tpc_content" id="text27">她很认真地告诉眼前的齐光彦:「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你对我的用心,我都感受到了。对不起,我的心太满,已经没有空间容纳你了 ,如果我先遇到你,一定会爱上你的。」<br/><br/>  「笨蛋!不必这么早就交代遗言!」他难过得说不出话来,抱着她掉泪。<br/><br/>  他看起来比她还无法接受她的病情,他说,她这辈子不曾快乐过,老天爷一直在玩弄她的人生,他替她不平。<br/><br/>  谁说的呢?她快乐过啊,认识了哥,就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一件事了,她从来就不曾后悔走过这一段。<br/><br/>  她还有很多事没做,没有多余的时间沉浸在悲伤和怨天尤人当中,她要趁还能画的时候,好好将生命中最美的那一段记录下来,因为 有一天,她会连画笔都拿不起来……<br/><br/>  别人或许不懂,但是哥,他一定会懂的。<br/><br/>  她希望他看到这些画之后,能够支撑着他熬过失去她的悲伤。<br/><br/>  生命会结束,但是这一段段最美的回忆、最纯净的感情,却留了下来,陪伴着他。他不需要难过,因为他们亲密的从来就不是肉体, 所以不管他们人是不是在一起,灵魂始终不曾分离过,这一点,他与她都很清楚,摆脱了肉体与世俗的规范,超然的心能够更自由的爱他 。<br/><br/>  这或许是上天赐予她,最后的慈悲……<br/><br/> <br/><br/>  英国.伦敦<br/><br/>  沈瀚宇站在窗前,观赏窗外丝丝细雨。<br/><br/>  多雨的伦敦,一年四季少有晴天,他怀念台湾的阳光,以及——他生命中那片小小晴空。<br/><br/>  晴!她现在还好吗?<br/><br/>  他无时无刻都有飞奔回台湾的冲动,但是她说,她要过新生活,他的存在会阻碍到她追求幸福的脚步……<br/><br/>  就为了这句话,他压抑着,不敢任性。如果这样能让她平静,他是该走得远远的,小心收拾好满溢的思念,不能、也不该再去干扰她 。<br/><br/>  近来的阴雨绵绵,让他想起她的生日又要到了。台湾的天气如何呢?依往年经验去猜,十之八九又在下雨了吧?<br/><br/>  她老是在盼着天晴,让他带她出去游玩,度过最快乐的生日。现在呢?她还在期待吗?还是现在已经有另一个人陪在她身边,她早忘 了那个最原始纯真的期盼?<br/><br/>  是啊,光彦会陪着她的,她会有一个最甜蜜的生日,不需他操心了……<br/><br/>  回过身,目光定在桌面上的信件,他敛眉凝思。<br/><br/>  她答应过,每个月一封信,近三年来,固定会在十五号收到她的信,从没有例外过,这个月却整整迟了一个礼拜,是她忘了吗?<br/><br/>  他挑了几封观看。每次收到她的信,总要反复读上数十次,内容早已倒背如流。晴的字体很漂亮,工整娟秀,看得出她一笔一划很用 心地在写这些信,可是近几个月,字体愈来愈潦草,最后的两封还是用计算机打字。 <br/><br/>  她说,是因为最近太忙了。办画展的事,她很得意地告诉了他,然而太多事令她焦头烂额,觉得二十四小时不够用,如果不是怕他飞 回台湾扁人,还真想写e-mail比较快,省时省力又省邮费……<br/><br/>  她一直想让他觉得,她日子过得很充实、愉快。<br/><br/>  他回信时,特别叮咛她别累坏了自己。<br/><br/>  可是,真的有这么忙吗?忙到连写信给他的时间都没有?<br/><br/>  这是不是代表他在她心中已经逐渐淡去?<br/><br/>  最近老是心神不宁,有种!很不好的预感。<br/><br/>  轻轻的敲门声传来,他将信折好放回信封。「进来。」<br/><br/>  钟点女佣看了看他。「先生……又在看妹妹的信了?」<br/><br/>  「嗯。」他淡应。「这么晚了还不回去?」<br/><br/>  「那个……嗯……有件事,可不可以问你?」他看起来很重视这名亲人……<br/><br/>  他疑惑挑眉。「问吧!」<br/><br/>  「先生是学医的,那,你知道什么是吗?」<br/><br/>  「multiplo sclerosis?!」收好信,他偏头回视。「多发性硬化症,这病很麻烦哦,它是一种中枢 神经系统方面的疾病,因为我们神经纤维的外层叫『髓鞘』的物质受到破坏而引起的;也算是自体免疫系统疾病,由于免疫系统无法分辨 自体细胞与外来侵犯物而攻击身体内的组织,白血球会通过血脑障蔽进入中枢神经系统中攻击髓鞘,造成髓鞘和神经的损伤。」 <br/><br/>  「你说得好复杂,我听不太懂。」<br/><br/>  他浅笑。「简单的说,当这些髓鞘被破坏之后,神经讯号的传导就会变慢,甚至停止,然后出现不同症状,而这些症状是因人而异的 ,一般多发生在二十到四十岁之间,女性比例又高出男性两倍,有血缘关系的亲属,为求保险起见,最好也去检查一下。」 <br/><br/>  说完,他起身倒水,顺口间:「怎么?你认识的人有这方面的困扰吗?我唯一能给的建议,就是叫病人的亲友多陪陪他吧,目前为止 ,多发性硬化症的成因还不清楚,所以至今尚未研发出能根治的办法,干扰素算是目前经临床研究证实,可以延缓恶化的有效药物,也就 是说——」他摇摇头,给了她一记「懂了吧」的眼神。<br/><br/>  「会……会死?!」是这样吗?她吓到了。<br/><br/>  沈瀚宇点头。「失明、残废,甚至于死亡,都有可能。」<br/><br/>  「那……」她欲言又止,思忖着,她该说吗?见不到亲人最后一面,应该会很难过吧?<br/><br/>  他喝了口水,停下来看她。「你到底想说什么?」<br/><br/>  「先生在台湾的妹妹……」<br/><br/>  一不留神,水杯掉落地面,尖锐的瓷器碎裂声,划过惶然跳动的心。他弯身去捡,怔忡抬眸。「晴?」<br/><br/>  「对,好像是这个名字,那天打扫时,听到太太在讲越洋电话,好像就是说硬化症,还有那个叫什么晴的女孩……」<br/><br/>  雪白的瓷器碎片染上殷红,艳色血河顺着掌心往下滑,汇成弯流,一滴、两滴…… <br/><br/><br/>永恒 <br/>这是一个名为「回忆」的展览。<br/><br/>  一展出便造成轰动,掳获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心,站在每一幅画前,每一个人都屏息着,被画中所流露的强烈情感震慑,没人舍 得移目。<br/><br/>  从年幼时,杨桃树下捧着书本的沈静男孩和他怀申恬然安睡的女孩;到少年时,斜雨窗下并着肩,温柔俊秀的少年与纯情无邪的小小 少女,没有人会怀疑,画中男女有多么深厚的感情。<br/><br/>  有时,也看得见稍稍年长的妇人与男子穿梭其间,威严的面容,慈祥的眼神……像是一部成长记录片,记录着最幸福的年少时光。<br/><br/>  一名没没无闻的年轻画者,一夕之间备受瞩目,各大报艺文版争相报导,将其誉为最有潜力的明日之星。<br/><br/>  这是一个成功的画展,同时,也是最深情的画展。<br/><br/>  在画展展出的第六天,一名男子伫立在某张画前,整整三个小时。<br/><br/>  画中,绘出男子的侧影,迎着光,模糊的轮廓隐约勾勒出绝俊容颜,半敛的眼眉,藏住深潭里的沉晦心事,身处阳光中,背景却是一 片黑暗。矛盾,却也强烈。<br/><br/>  那张画名为「光与影」。<br/><br/>  画名之下的简介,只写了几行娟秀的字体——<br/><br/>  光与影  昼与夜  潺潺流光的轮替<br/>  男与女  生与死  爱情天平的两端<br/>  天堂  地狱  永不交集的  你和我<br/><br/>  男子沉然而立,良久、良久——<br/><br/>  没有人留意到,两颗清泪悄悄自他的眼角滑落。<br/><br/> <br/>  病房的门轻轻开启,床上安睡的女孩立刻醒来。<br/><br/>  「看护小姐,是你回来了吗?」<br/><br/>  来人一步步轻缓地走上前,不敢置信地伸出手,在她眼前轻晃了两下,锁不住焦距,他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来。<br/><br/>  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他压抑地转过身,用颤抖的双手,将带来的花插上。<br/><br/>  「我闻到野姜花的香味了。你终于买对一次花束,我很喜欢野姜花的香味哦!」她浅笑,下意识地伸手抚向胸前,触不到本该存在的 东西,笑意一收,她惊慌地摸索。「看护小姐,麻烦你帮我找找看,我挂在身上的那条链子不晓得掉到哪里去了,那对我很重要,我不能 失去它——」<br/><br/>  他回眸,目光搜寻到落在枕边的炼坠,拾起放回她手中。<br/><br/>  她抚触着坠饰的轮廓,收进掌心,然后松了口气,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br/><br/>  「我记得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这么宝贝这条链子,它看起来价值不高。其实你错了,它对我来说,意义等同于生命,因为这是我很 重要的一个人送的,是他爱过我的见证。他长得很帅哦,如果你见过他,就不会老是问我,像齐先生这么好的人,为什么我不接受他了。 生命中有了他,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对任何男人动心。<br/><br/>  「可是,我把他赶走了。我说,我不需要他了;我说,我要重新开始;我说,他的存在会阻碍我得到幸福……其实,那些全都是骗他 的,我只是想放他自由,失去他之后,我生命中已经没有幸福了……」 <br/><br/>  她吸了吸鼻子,逼回眸底的泪,挤出酸到不能再酸的笑容。「看,我很厉害吧,他一点都没有怀疑哦,亏他还那么了解我,有时想想 都好佩服自己,居然能够成功瞒过他,而且一瞒就是三年,他要是知道一定会气死,呵呵!反正我也等不到这一天,他就算不原谅我也无 所谓,可是……可是……我好想他……好想、好想再见他一面……」再也撑不住颤抖的笑容,她哽咽地说出口。 <br/><br/>  「所以,每次想他想到承受不住时,我就会紧紧握着这条项链,感觉他还在我身边,它是我寄托思念的依靠,这样,我就有勇气继续 撑下去……」<br/><br/>  他双手紧握住桌沿,怕自己会失控地冲上前,不是狠狠痛揍她一顿,就是紧紧拥抱到揉碎她。<br/><br/>  眨去眼角的泪光,她动手想将项链戴上,扣了几次没成功,她羞涩地笑笑。「可能又要麻烦你了,帮我把链子戴上好不好?我看不到 !」<br/><br/>  他吸了吸气,咽回喉间酸涩,二度帮她系上这条同心链。<br/><br/>  「呃,还有,我这么久没写信给我哥,他会担心,可不可以麻烦你写下我念的内容,用计算机印出来,不然他会认出笔迹。我不想再 麻烦光彦了,我每次都做让他很为难的事情,这次要他帮我隐瞒我哥,我哥知道后,一定会揍掉他半条命,可惜那个时候,我已经没有办 法帮他说情了,真的对他感到很抱歉……」</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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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4-5-2006 22:44:00|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span class="tpc_content" id="text7">你想要什么?」<br/><br/>  她回过身,一脸认真。「哥,你真的不相信我长大了吗?」<br/><br/>  突然冒出这句话,令他不解,疑惑地回头。「什--」<br/><br/>  那一天,她做了一件很大胆,连她都不敢相信的事--<br/><br/>  凑上前,以她的唇,温暖他的唇。<br/><br/>  她永远记得,哥当时错愕、震惊的表情。<br/><br/>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br/><br/>  「晴!沈天晴!」<br/><br/>  同伴由身后拍打她的肩,她恍然回神,有一瞬间不知身在何处。<br/><br/>  对了,她参加救国团活动,五天四夜,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br/><br/>  这五天四夜,长得像是一生一世,她整颗心早已飞回家,悬在那个承诺会等她的俊俏男孩身上。<br/><br/>  一直到现在,她都还不敢相信,她真的亲了他!<br/><br/>  感觉轻飘飘的,一点都不真实,她真的做了吗?或者只是她的一场白日梦而已,因为太真实,不小心就当成真的了?<br/><br/>  坦白说,这不能算是一时冲动,她早已在心中仿真多时,幻想小说中所形容那种甜蜜浪漫的吻,如果是发生在她和哥身上,会是怎样 ?<br/><br/>  从懂事以来,他就已经在她心里了,从来就只有他,懂她不能安于平凡的冒险因子,不会以现实规范苛求她,要她当个文静淑女;也 只有他,分享着她成长过程的每一分喜怒哀乐,看着她蜕变、成长。<br/><br/>  习惯了生命中的每一个过程都有他参与,随着时光流逝,年岁增长,一颗不小心落入心田的种子抽了芽,长成大树,盘根错节,再也 无法拔除,花样年华的青春,她永远只看得见他,其它的人完全入不了她的眼。 <br/><br/>  除了他,她没有想过要跟任何人分享这亲密的一切。<br/><br/>  他--应该会和她有同样的想法吧?<br/><br/>  后来,他将那些历年情书,交回到她手中。<br/><br/>  「这--」<br/><br/>  「要撕、要烧、要丢,都随你,以后这种东西不必再拿给我了,我不需要。」他这么告诉她。<br/><br/>  「可是,你不是很在乎吗?」这些信,一封都没拆!<br/><br/>  「我授权给你处理,和你擅作主张,意思是不一样的。我是在跟你讲道理,不是因为我在乎这些信。」<br/><br/>  「噢。」她好象有些懂了。<br/><br/>  他不在乎,所以那些女孩的爱慕,对他是没有意义的,那--他在乎什么?什么才有意义呢?<br/><br/>  那天晚上,她又跑去和他同床共枕,赖在他怀中入眠。<br/><br/>  在即将睡着之际,他轻轻地问了她一句:「你知道我们会变成怎样吗?你真的--做好这样的准备了吗?」<br/><br/>  那时,她被睡意征服,浑浑沌沌的脑子没法思考太多,但是这五天四夜,她反复思考,终于懂了他的话。<br/><br/>  他的意思是在问她:准备好--爱他了吗?<br/><br/>  哥哥又在说傻话了,爱人是不用准备的,想爱就爱了嘛!<br/><br/>  她已经计划好,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要跳到他身上,大声告诉他:「早就准备好了!」<br/><br/>  想到这里,更是归心似箭,恨不得现在就飞奔到他身边。<br/><br/>  她本以为,回到家会看到站在门边,带着浅笑耐心等候的他,但是,并没有。<br/><br/>  他说过,回到家第一个看到的人,会是他。<br/><br/>  但是她找遍客厅、厨房、房间,以及屋子的每个角落,就是没有他的踪影。<br/><br/>  爸说他走了,去台北开始他的另一段人生,一段有希望、有未来的人生。<br/><br/>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的另一段人生?那原来的这段呢?被他遗留下来的这一段呢?没希望、没未来吗?她怎么想也想不懂。<br/><br/>  他是天生的发光体,这她清楚,如果这个平凡小镇会埋没他,她可以跟他走啊,不管去哪里,她都只想跟着他,这些他明明知道的!<br/><br/>  他说过,不管到哪里去,都会带着她,哥从来不骗她的,他不会食言!<br/><br/>  可是为什么--他就这样走了,不见了,没跟她说一声,就这样不告而别?<br/><br/>  一开始,她不相信他会绝情地抛舍下她,不顾她的心碎,她耐心地等着,等他回来接她,他们勾过手指,说要一辈子在一起,她相信 他!<br/><br/>  但是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她只等到一封家书,留给她的,甚至只有寥寥数字--<br/><br/>  一切安好,勿念。<br/><br/>  一切安好那他为什么不问她好不好?<br/><br/>  他不知道,她会伤心吗?<br/><br/>  他不知道,她会无助哭泣吗?<br/><br/>  他不知道,她睡觉会踢被子吗?夜里醒来找不到他,要怎么办?<br/><br/>  他不知道……他都不知道,她不可以没有他吗?<br/><br/>  就算世界在她眼前崩坍,只要有他,她就能无畏无惧,可是现在,世界没有崩坍,她的梦想却崩坍了,那个他为她撑起的小小梦想… …<br/><br/>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慢慢地接受、认清了他不会回来的事实,而她曾满心期待的生日礼物,只等来了无情的背弃。<br/><br/>  十五岁这年的生日,痛得刻骨铭心,一生难忘。<br/><br/>  在他离家之后,父亲像是一夕之间苍老了好几岁,健康状况愈来愈差,没多久就病倒;而母亲或许是承受不起突来的压力与打击,情 绪变得很不稳定,对她更是动辄打骂,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温婉慈祥的母亲…… <br/><br/>  最心爱的哥哥走了,最敬爱的父亲病了,最慈爱的母亲几乎是疯了,她的世界在一夕间风云变色,却没有人能告诉她,为什么会这样 ?<br/><br/>  母亲几度情绪失控中,曾经歇斯底里地重复喊着:「都是你的错、都是你害的!你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上,为什么要毁了我的家-- 」<br/><br/>  是吗?哥哥会走,爸爸会生病,都是她害的?那,谁来告诉她,她是做错了什么?<br/><br/>  邻居大婶要她别想太多,母亲的话是因为神智不清,但是她相信,她真的相信。几次夜里,她躲在哥哥房里,数着母亲数度情绪失控 时在她身上造成的伤痕,掉着眼泪一遍遍反省。<br/><br/>  是因为她考试成绩不如预期的理想,让哥哥生气了?<br/><br/>  还是因为她不懂事地吵着要哥哥帮她过生日、送礼物,令哥哥困扰,他送不出来,才会走?<br/><br/>  明知道这不是事实,但是她必须这么想,才能让自己好过些。<br/><br/>  她真的相信,一切都是她的错。<br/><br/>  从此,她再也不过生日。<br/><br/>  有时,她忍不住会想,他是不是算准了她会哭闹,所以才故意支开她,不让她有机会死缠不休?<br/><br/>  看着身上的伤,其实最痛的是心。<br/><br/>  以往被欺负了,有哥保护;受伤了,有哥怜惜;闯祸了,哥会帮她解决。但是现在,她找不到人,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向最心疼她 的哥哥,是否知道她的无助?是否知道,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同时也带走了她生命中的阳光与欢笑?</span><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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