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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5-12-2004 12:51:05|来自:新加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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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见到胡锡涛先生之前,这样的“学术性大批判”文章也在
报刊上见过一些,只是因为我们对批判对象知之不深,尚无切肤之
痛,而这次胡锡涛先生要评论的却是我们专业范围之内的斯坦尼体
系,那就难于承受了。
其实斯坦尼是一个去世已久的外国戏剧家,我们毫无卫护他
的必要,更何况在我们连自己的亲人也不能卫护的年代。但是,文
化逻辑在当时已成为生命价值的最后一条防线,我们的迂阔劲头浮
起来了。
表露在外的事端主要是两个:一是胡锡涛先生彻底“枪毙”
了我写的《关于“从自我出发”》一文;二是对立过一阵后五个专
业人员很少再与胡锡涛先生讲话,等到我去外地军垦农场劳动之
后,留在文汇报社的四个专业人员与胡锡涛先生之间已经互不理
睬,胡锡涛先生独自埋头去写一篇叫《评斯坦尼体系》的文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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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关于“从自我出发”》一文的被“枪毙”,纯属必然。不
要说胡锡涛先生,即便换了全国任何一家报刊,在当时也不可能发
表这样的文章。我非常喜欢斯坦尼的表演理论体系,但因为已经接
触过布莱希特的理论体系和中国戏曲的表演美学,认为一个演员仅
仅“从自我出发”来表演是不够的,还应该从生活出发,从表演形
态出发,文章主要写了这个问题。
我写这么一篇明知要“枪毙”的文章,不是勇敢,也不是反
抗,而是对即将永别的文化话语的一次告别性沉醉。小王师傅说,
我这辈子再也不可能碰这些东西了,因此故意再碰一下。
碰完,我还想碰点别的,就到报社的资料室去找书。没想到
这个资料室因为天天开放,清理得特别干净,连一本可读的书都没
有。两位楚楚动人的小姐,管着一大堆剪报。
想到很快就要失去阅读的权利,我狠狠心,干脆把今后最不
可能再碰的英文书拿了出来。这稍稍需要有一点勇气了,因为据报
纸公布,北京航空学院一个学生不积极参加“文革”而一心背外
语,被取消了“毕业”资格。我故意在一片口号声中读英文,当着
胡锡涛先生的面读英文,在一辈子下乡的前夕读英文,确实有点
“表演”。按照当代的说法,有点“作秀”。但只有我内心知道,这
是一个决绝和无望的文化祭奠仪式。窗外,是百年外滩。
其实,胡锡涛先生当时在文化思想上虽然挺左,在人品上却
是一个仗义君子。例如,我们几个专业人员的召集人王亚仑先生,
也是上海戏剧学院戏剧文学系一个进修班的毕业生,当时下放在一
家工厂,他班里有一个叫何西明的同学,来自边远地区的小剧团,
剧团领导苦苦积蓄多年,凑成一笔款子,叫何西明到上海来买舞台
灯光设备,没想到他掂着这笔款子一进上海市第十百货商店(即永
安公司),就被小偷摸走了。他是一个工薪极低的人,一辈子也赔
不起,更觉得无法向剧团交代,居然要上吊自尽,被人发现后救
起。我们从王亚仑先生处闻知此事后,决定集体签名给何西明所在
地区的各级领导机关写信,以证人的身份请求由政府免除赔偿。做
这些事,胡锡涛先生特别起劲,他并不认识何西明,但每次签名都
带头,还到报社的各个编辑室征求签名,因为当时《文汇报》有
名,容易获得外地领导的信任。这事后来终于给我们办成了,何西
明深表感谢,然后天天在他失窃的柜台前抓小偷,一连抓了十来
个。
另一件事是我班一个同学因尿毒症去世,由于我谈起过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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