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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城随笔] [转帖]穷人的肉体富人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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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0-2005 18:33:46|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一章
  (葛占水愈发困惑,虽然他一眼就瞥出架子上的货色,但店家这样说的确少见,他不禁打量起对面的女人来:二十七八岁,大衣摊开的三
角型领口处,十分淫秽地袒露出一小块胸骨,鲜红的,像嘴唇一般迷人……)
  万生园超市的老板葛占水正搂着妓 女睡在皇冠娱乐城的包间里。
 天色熹微,他起床悄悄地穿上衣服,进卫生间洗脸时,不经意碰响了淋浴罩中的收音机开关,刺耳的噪音在空气中颤动起来。他赶紧摁掉开
关,瞥见卧室那团被门缝挤压成薄片的粉红色肉体,静静地,像一片光斑泻在床上,这才放下心来。床上的妓 女是他昨天在花园路橱窗前遇到
的。他没问她的名字,她也一样。两人的目光,像牲口贩子在袖口里的手语,一番捏拿后,她溜进了他的宝马车里。他喜欢跟这种野鸡媾合,
她们大都实在没了嚼食,才偶尔卖一次,身子干净不说,人也羞涩乖巧。不像那些职业妓 女,胡乱叫一通,便摊着手掌讨钱。虽然都是卖身子
挣钱,但两者差异很大。他时常将前者比作浇了大粪的蔬菜,虽然表面不那么光亮,但吃起来有味。
  葛占水把钱放到床头柜上,她的眼皮似乎痉挛了一下。她的熟睡兴许是装出来的——他心里嘀咕着。这种野鸡,通常以这种方式,回避交
易时的尴尬。她的腿很粗壮,橡皮树般泛着黝亮的光泽,当它们合拢夹紧的时候,他有一种被吸入溶解的感觉。她衬衣领口的扣子掉了,可能
是昨夜被他撕掉的,低垂的领口涌出一大团乳房。他从没有见过这么柔软肥硕的乳房,他用手抓住的时候,黝黑的肉便从指缝中淌出来……
  葛占水在床边凝视了一会。她到底是值得咂味的,不像那些职业妓 女放完枪就只剩下火药味。他从酒柜里拿酒时,她还劝他:你别喝这里
的酒,很贵的。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却见她剧烈颤动起来,先是脸部,迅速扩散到全身。没等到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便猛地弹起身子,
哇哇吐起来。他躲闪不及,裤子和鞋上溅满了秽物。
  “你怎么了?”葛占水警惕地问。
  女人望了他一眼,低下头去,又干呕起来。
  葛占水用手指翘起她的下颌,愈发警惕起来:
  “你到底怎么回事?”
  女人眼泪汪汪地望着他,嘴里却被秽物占着,喉咙咕咕响着,似乎肚里蓄了一口井,不断地涌出水来。
  葛占水狠毒地抽了她一巴掌,骂道:
  “妈的,有病你出来发什么骚?你他妈要害死我啊?”
  “我没有病……只是怀孕啦。”女人低下头,咕咕噜噜说道。
  葛占水这才嘘了口气。
  他推开房门,一股清冽的空气灌了进来,他感到一阵眩晕,一股酒气涌上来……门外一片刺眼的银白色,荆江市迎来了第一场大雪。
  葛占水仰头望望雪雾溟蒙的天空,放弃了开车的念头。
发表于 1-10-2005 18:36:29|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小狮租房
他在雪地里走了好一阵子,才惭惭透出清醒。
  妈的,洋酒的后劲真大!他暗暗骂一句,脑子重新陷入那个女人的肉体里。他猜想这是个进城的农妇,只有趟过麦地的人,肌肉里才会有
这样的力量。尽管这种艳遇时常掏光他肌肉里的气力,但他还是留恋那种粗糙的裹挟感,那大腿仿佛灌饱了大粪,气味浓稠,棵大叶肥,躺在
里面整个身子都被卷起来,吞噬掉。虽然有位老中医提醒他,到了这种年龄,应该节欲,身子里的精气就像瓶子里的油,用一点就少一点。而
近年来他愈发感觉到委靡颓废,身子像单发猎枪,射出去就哑壳子了,但一粘上女人,或者只是一闻到女人肉体里的味道,却又不能自持,嘴
角甚至还会淌出一串闪亮的涎水。这样想着,他的双脚又飘忽起来,某种令人牙根酸软的欲望涟漪般自上而下荡漾开来……
  风裹挟着干硬的雪粒将街道两旁的卷闸门吹得哐啷作响。这是一条商业街,旁道树阴下大都是做服装生意的小店面房,拉拉杂杂,零零散
散,极不工整。平时,这里捱三顶四算得上人声鼎沸,可遇上这鬼天气,所有的门面房都扳着铁面孔,只有几家早点摊门窗洞开,汽油桶改装
的灶子里蹿着火星。葛占水好不容易在街尾找到一家鞋店。鞋店很小,一孔神龛大的窗户连接另一家住户的后阳台,窗户没有玻璃,被几只废
纸盒堵了半孔,覆了条塑料薄膜,再搁置些积满灰尘的化妆品,吊上一面小圆镜,便成了简易的梳妆台。店内摞满了纸箱,几乎接近了棚顶,
显得突兀而危险,可就是这么狭窄的空间里,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个鞋架,里面摆满了皮鞋。
  店主是个年轻女子,裹着一件大衣,嘴里哈着气,双手互相摩擦着取暖。
  “给我找双皮鞋,42码的。”葛占水说。
  “你要什么牌子的?”女人兴奋地问道。
  “随便吧,只要把我脚下的这双换掉就行。”
  女人低头看他脚上的鞋子,神色不安起来:
  “你这双鞋好好的,只是有点脏,干嘛换掉呢?”
  葛占水奇怪道:“送上门的生意你不愿意做?”
  女人的表情有些尴尬,她嗫嘘着:
  “不是不愿意,而是你鞋的皮子太好了,不如我帮你擦擦,上些油吧。”
  “你这里不也是牌子鞋吗?”
  “牌子是供货方自各儿贴上去的,实际上都是假的。”
  葛占水愈发困惑,虽然他一眼就瞥出架子上的货色,但店家这样说的确少见。现在水货像瘟疫一样在市场上蔓延,他自己的超市就是挂羊
头,卖狗肉。可大家都底气十足,浑身是假雄赳赳,自个儿露底的还是头回遇见。他不禁打量起对面的女人来。
  女人二十七八岁,脸皮儿薄薄的,透出来里面鲜嘟嘟的肉色,额头宽阔而圆润,边缘泛着嫩青色的光泽,在鞋店黯淡的光线里,苹果般照
耀着;大衣摊开的三角型领口处,十分淫秽地袒露出一小块胸骨,鲜红的,像嘴唇一般迷人。与那个粗壮的野鸡相比,她的身材像一只小巧玲
珑而又精致无比的胎瓷,仿佛只是用作欣赏,轻轻一碰就会破碎似的。
  葛占水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没想到这样寒碜的鞋店里,居然隐藏着如此风姿绰约的女人。一股强烈的冲动在他骨节眼里洇散开来,令他牙
根发酸,两条腿变得僵硬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苏宝莲。”
  大雪使夜晚提前降临了,刚到晚饭的时间,天空便黑下来,原本就黯淡的鞋店微弱的光亮一点点泻出去,被天色染得一片漆黑。这个叫苏
宝莲的女人拉下卷闸门,打烊了。这种鬼天气,街面没有行人,开下去只会白耗灯火钱。她经过站牌,一辆绑着防滑链的公交车停过来,踟躇
片刻,她还是继续朝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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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0-2005 18:37:58|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也许是太冷的缘故,街灯缩成一粒小绒球,能见度很差。苏宝莲孤独地走着,连自己的倒影都看不到。两旁的居民楼家家都亮着灯,虽然
也如一粒粒绒球,漂浮着微弱的光亮,却暖在人心里。来到城市以后,她觉得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看清,倒是通过城市的面孔看
清了自己,就像一颗石砾,她一投进城市就沉落到最底层。城市人是冷漠的,不冷漠的城市人也有,像今天早晨那位老板模样的人,两只眼睛
刺一样钻进她的肉体里,来回搅动,令她惊悸不已。
  苏宝莲第一次见到葛占水印象并不好,也不深刻。
  她在风雪中跌跌撞撞朝前走,来到出租屋那条冗长而狭窄的弄堂前,头已经完全缩进衣领里。穿堂风不断地吹散墙角的积雪,将她的脸叮
得又冷又麻,几乎失去了知觉。望见自家门缝倾泻出来的灯光时,她皮肤和肌肉里的血液才解冻般迟缓而有力地流淌起来——丈夫和孩子等着
她的表情,变成了她的心情:焦急、迫切,还冒着一股热气。
  而此时,苏宝莲的丈夫张忠诚正跟儿子张小宝一起糊窗纸。这场大雪掀掉了窗户上的塑料薄膜,风裹挟着干冻的雪粒无遮无拦地灌进来。
他们先是将硬纸盒钉在窗框上,然后再用报纸和糨糊把纸盒和窗框粘到一起。不想窗框已经腐朽,钉子钻进去,却站不住脚,好不容易糊上,
糨糊尚未干透,风头一来,整体又掀落下来。这是一幢二层的空荡荡的危楼,楼的两头已经豁了脸——门窗被拆掉,砖头也被偷去盖了鸡舍。
仅有的几家住户都是不惜命的进城做小买卖的农民。定成危房后,居民都被安置到别处。张忠诚得到消息,跑来寻租。那时他们一家人已经在
城里飘荡了两年,一直没有栖身之所,时时遭受来自码头车站涵管桥洞的威胁。谁想居民大都不愿意出租,怕出人命。张忠诚软磨硬泡、涕泪
俱下才说服这家主人掏出钥匙。总算使一家人在城市找到搁得下身子的地方。
  瞧见妻子披着雪花进屋,张忠诚心疼地问道:“又是走回来的?”
  苏宝莲说下雪,没有公交车。
  “今天又没有活干?”她问丈夫。
  “是的。侯管理说现在正经的司机都没活干,我们这些拉板车的只能撞运气了。”张忠诚在建筑公司板车队做小工,帮工地送料。侯管理
是公司调度。
  苏宝莲走到窗前,摸摸刚糊好的窗户,问:“结实吗?别又半夜三更垮下来,吓死人。”
  “这次你放心,这次就是房子垮下来,它也粘在框子上。”
  一听房子垮下来,苏宝莲仰起头数着顶棚的裂痕:
  “真的呢,忠诚,又新添两条裂纹,比指头还粗呢?”
  “不碍事的,裂纹多并不表示要垮掉的。我们村口那座土庙,裂纹可以塞进脑壳,现在不是好好杵在那?”
  苏宝莲还是不放心:“忠诚,我看还是让孩子睡到下铺吧,真有个好歹,咱俩还可以帮他撑一下。”
  因为房间太小,夫妻俩加了个隔层,孩子住上面。
  “那可不行,隔层更不结实,咱俩要是睡上去,估计比房子垮下来还惨。”
  窗外雪虐风饕,光秃秃的树伫立在旷野里,枝条瑟瑟发抖。苏宝莲望着这些可怜的植物,心情渐渐暖和起来,甚至觉得自己能住在房子里,是件很奢侈的事情。应该说她是个极易满足的人,进城之前,她甚至觉得自己是富人。进城之后,她也不认为自己是穷人,可是那些城里人,却以各种方式提醒她:你就是穷人。
  张忠诚看到妻子呆呆地粘在窗根下,便走过去,扶住她的肩头。
  “嫁给我委屈你了。”
  “你怎么又来了,我本来没觉得,可你老这样说我还真觉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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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0-2005 18:38:44|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你怎么又来了,我本来没觉得,可你老这样说我还真觉得委屈了。”
  苏宝莲又说:“忠诚,你原先可不是这样,你不是说过有的是力气,养得活我们娘俩吗?那时你的话像榔头,一砸一个坑,听得人心里砰
砰跳。现在你回到家,我都不敢问你,生怕你没活干,说这些没底气的话。”
  张忠诚搓搓手,叹气道:“不是我故意这样做的。进城以前,力气像种子,扔到地里就会变成粮食。可进城以后,力气就变成稻草了,别
说糊口,连碗水都换不来。”
  翌日,苏宝莲早早起床,住地离鞋店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舍不得坐车,只好以时间换空间,缩短这段距离。张忠诚起来得更早,他把小
宝扔到板车上,送到一家私人托管园,然后去工地。别的比不了人家,再不辛勤些,真要饿肚皮。
  进了鞋店,苏宝莲瞥了一眼隔壁的洗头房,卷闸门隙了一条缝,似乎有人刚刚出去。她赶紧缩回头,生怕被店老板逮到,挨一番奚落。她
对着圆镜打扮起来。没有化妆品,窗台上摆的,是人家扔弃的空盒子。她觉得没有化妆品的梳妆台,就像没有头发的秃顶一样难看,便拾来摆
上去。好在她的皮肤光滑细腻,不着脂粉,也兀自生动。
  苏宝莲回转身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店前经过,是驼子。她急忙喊起来:“驼子、驼子……”
  驼子跟她是一个村的,是许兽医的女儿,叫许伶,因为人长得粗壮,村里人都叫她驼子。驼子虽然身材生猛,模样却妖艳,浓眉大眼,心
眼也细巧,她对她的印象很好。土地被go-vern-ment征用后,村里人拿着补偿款,各奔生路去了,她们也失去了联系。只是从同乡那里得到了关于她的
零碎的消息,连缀起来是:来了荆江市,开了家小吃店,做了保姆,生了个孩子……有人在码头车站见着她,涂着厚厚的胭脂,鬼鬼祟祟,见
到熟人就跑……
  “宝莲。”店门外闪过来一张硕大的脸盘。
  “真的是你——”苏宝莲眨动睫毛,兴奋地叫起来。
  姐妹俩亲热了一阵子,才聊上了正题。
  “宝莲,真没看出来,你做老板了?”
  “这不是取笑我嘛,你见过这样寒碜的老板吗?板车我家倒是有一个,老板我只见过。”
  “也是啊,这店还没有鸡窝大——跟我的小吃店差不多。”
  “唉——”苏宝莲叹息道:
  “就这还不定开不开得下去呢,总有人捣蛋。”
  “一样的,”驼子深有感触地说,“我的小吃店就是这样关门的——城里人总以为我们抢了他们的饭碗,想方设法撵我们。”
  “你现在做什么呢?听说你开家小吃店,做了保姆还生了孩子,更可笑的是有人在码头车站见着你涂着胭脂,鬼鬼祟祟,见到熟人就跑—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苏宝莲连珠炮的追问令驼子低下头去。
  “你这不是都知道了吗……还问它干吗?”她咕咕噜噜说道,胭脂剥落处裸露出青灰色的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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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0-2005 18:44:42|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1):<FONT title="2005-09-09 12:51:43">第二章
  (葛占水觉得她的头微微地颤动了一下,仿佛被惊动的兔子竖着耳朵啼听草丛中的声音……他想象着这个小巧玲珑的女人躺下来的情形:
宛如晶莹剔透的荷包蛋,静静地漂浮在白色的床单上……)
  吕颖是葛占水的二奶。
  此时她正坐在葛占水为她在茴香阁花园小区买的房子里生气。手机躺在木地板上,委屈地眨着眼睛。过了片刻,它遽然在地板上打起转转
来,她迟疑片刻,揿动了接听。电话是妹妹吕萍来的,听到妹妹的声音,吕颖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竟然泣不成声。
  “怎么了?姐!”吕萍焦急地追问着。
  “别问了,妹,我不会告诉你的。”吕颖关掉了手机。
  不大一会,吕萍穿着宝石蓝羊绒大衣,火烧火燎地跑来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姐。”她摇晃着吕颖的肩膀问。
  吕颖反倒被妹妹吓懵了,怔了半晌,才说道:“占水不见了!”
  “啊——”吕萍惊讶道:
  “什么时候?”
  “前天晚上。”
  吕颖的眼泪又涌出来了,“我到处也找不到他,打手机关机了,唉——这个死老东西不知道躲到哪里快活呢?”
  吕萍咳了一声,把皮手套掼到了姐姐的腿上,拿过一块毛巾,擦着被雪花濡湿的头发。
  “我当是死人了呢!——你可真作践人,害得我冒着大雪跑过来。”
  瞧着姐姐绝望的模样,吕萍的语气软了下来:“不就是干点偷鸡摸狗的事情吗?这有什么呀?男人嘛,有几个安份的——安份的男人不是
在码头上扛包就是在火车站卸货,我们公司的刘老头倒是安份,一辈子守着收发室,可那有什么意思!”
  吕萍把毛巾递给姐姐:“是不是去他老婆那里了?”
  “于水淼昨天去宜城进货,不在家。”
  “他会不会跟去了呢?”
  吕颖撇撇嘴说:“他才不会呢,再说,她走时我去看了 ,就她和孙会计两个人。”
  吕萍也撇撇嘴:“行了,姐,你知足吧,你也不瞧瞧现在是什么行情!我们大学毕业都找不到工作。我们班长史秀君,就是你和妈天天让
我学习的那个才女,现在不也一睁眼睛就朝劳务市场跑,整天忙得屁颠屁颠的。前几天我在米粉厂碰到她,正在那里做包装工呢,人混得跟白
毛女似的,一个月才几百元。她揪住我第一句话就问,有哪个老板要秘书,甭管年龄多大,咱先混个二奶岗位再说。瞧瞧,人家有模有样有才
气的都落魄成这样,你还有什么不知足?一个月几千块,什么也不干,还不知足,我们这些人就没脸活了。”
  看到姐姐的眼圈儿亮了,吕萍从果盘里捏了一个腰果吃。她用额头顶着姐姐的额头,嗲声嗲气地说:</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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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0-2005 18:46:13|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以后别老自己折磨自己了,只当找了份陪护工作,人家需要你就陪,不要就算了,只要有钱,哪里有包不到小白脸的道理!不过,别让
主人发现了,那饭碗可就砸了。”
  吕萍说着话,戴上手套要走。
  吕颖回过神来问:“你还没说打电话找我啥事?”
  吕萍哎呀一声:“叫你给气糊涂了,正事都没办。我是想让你跟他说说,让他把员工的保险上了吧,我这个月只卖出去2份,连底薪都保
不住。”
  “那他不会干,他恨不能让员工给他上保险。”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啦,你的耳边风吹暖了,吹软了,他还不乖乖地掏腰包?”吕萍笑嘻嘻地走了。
  葛占水从鞋店里出来并没有回家,也没去吕颖那里,而是踅回了皇冠娱乐城的包间里。他觉得非常疲倦,一宿的风流吮干了他肌肉里的所
有力气。他有点怕吕颖,这个表面上杏眼桃腮、肤脆骨柔的女人上了床,完全是另外一副脸孔,不仅贪婪,而且没完没了,弄得他左支右拙、
尴尬万状。他喜欢那种不知所措、战战兢兢的女人。这种女人像算盘,任由他拨弄。
  皇冠娱乐城属于富人俱乐部。娱乐城巨大的穹隆状大门口站着两个保安,披着肩饰,蹬着马靴,头上还戴着缀有流苏的头盔。葛占水接受
了他们的敬礼后,乘上电梯径直朝二楼的皇冠之宫走去。皇冠之宫与外部隔绝,只有金卡会员才能进入。他用磁卡划开了那道巨大的拱形门之
后,瞧见沈老板正坐在吧台上,跟他的马仔吹牛。沈老板叫沈双福,葛占水插队时,他不过是个十来岁的毛小子,仗着父亲是队长,专横跋扈
,队里人背后都喊他沈衙内。凭着拦路设卡,强买强卖和对打工仔实行拘役式工棚的他,这几年囤积了万贯家财,进城收购了市里一家濒临破
产的铝锭厂,堂而皇之地成为青年企业家。
  “……第三个挺奇怪的,他没有用2000日元去赚钱,而是找了一家小餐馆,美美地吃了一顿,又甜甜地睡了一觉。就在所有的人都认为这
个蠢家伙将最先被淘汰的时候,却见他洗把脸,用剩下的500日元买了胸卡、袖标和一只假手枪。然后他来到那两个应聘者挣钱的地方,砸了
吉他和募捐箱,把钱全部没收,并扬言要以欺诈罪起诉他们……松下公司决定录取这第三个人,他们的理由是:企业要获得丰厚的利润,不仅
要会吃市场,更重要的是懂得怎样吃掉吃市场的人……”
  “衙内,”葛占水在后面站累了,便喊沈老板说,“你就是那个蠢家伙吧?”
  “嗨嗨嗨,”沈老板拨开马仔的头,指着葛占水说,“他妈的,真巧,我正想跟他们说,在荆江市,老哥你就是吃市场的人。结果你就冒
出来了,这不是活教材吗?”
  “我可不愿意,”葛占水说,“如果我是吃市场的人,你一定是吃掉吃市场的人的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可不愿意忙乎半天,成
了你嘴里的一块肉。”
  “我是真想吃啊,老哥。”沈老板说,“可是你他妈的太硬,没囫囵到嘴里,门牙倒崩掉半颗,那不是背着驴拉磨——自找罪受吗?”
  两人斗了会嘴,就去大厅里看脱衣舞,经过大厅冗长的穿廊时,开酒楼的梅老板从另一处拐过来,三个人在昏暗的灯光下照了面,彼此都
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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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0-2005 18:47:03|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沈老板说:“不会吧,梅老板,你家里那么多保姆换着给你跳脱衣舞,怎么还急猴猴的?”
  梅老板回敬道:“你有一个厂的女工耍,还不是一溜小跑?”
  三人凑到酒吧台前坐下,沈老板问:“听说你一年喂鼓了6个保姆的肚皮,是不是真的?”
  “这还有假?”梅老板骄傲地说:
  “不信你们问甘老板,他前些日子刚从我那里弄走一个,那可是雏子,我最喜欢的一个,肚皮还没鼓起来,就被他硬拖走了。”
  沈老板挪移道:“梅老板啊,你可真出息,为了省俩钱,尽往那泥巴裙子里钻。”
  葛占水纠正道:“唉,这不关钱的事,乡下女人的身子干净,也容易脱身。”
  梅老板赞同道:“这话有见地,城里的女人现在是大撒把,都是他妈的过把瘾就死,身子肮脏了不说,连情调也没有了。”他不赞成葛占
水后面的说法,纠正道,“现在农村女人也不容易脱身了,你不上她的身,她着急,她们来到城里,就像片叶子,一股小风就吹跑了。可你一
旦上了她的身,她就成了你身上的一个疖子,剜掉它,自己也得掉块肉。我上的这几个女人,都他妈骗我说吃过药了,结果肚皮一个比一个鼓
得快。她怀了你的种,你总得给她口饭吃吧。”
  沈老板还是撇着嘴:“吹牛吧,你多大岁数啦,还有这能耐?”
  梅老板真急了,脸涨得通红。不待他辩解,葛占水便圆场道:
  “管他吹不吹牛呢,反正有本事的把别人的肚子弄大,没本事的只能把自己的肚子弄大。”
  苏宝莲把鞋店盘给了隔壁的洗头房,她们的生意很好,不断扩充地盘。店老板是城里一个下岗女工,做过很多生意,终于在这里找到了赚
钱路数。她劝过苏宝莲很多次:把你那个狗不理的鞋店卖给我,你也一块过来。只要你乖巧,有的是钱赚。苏宝莲瞥了洗头屋一眼,脸腾地烧
起来。她摇摇头,没有应允。这以后,鞋店隔三岔五遭骚扰:卖出去被退回来,说是假货,要求双倍赔偿;摆在鞋架上的,几个人出去之后,
也一同蒸发了;有人甚至喷着酒气威胁她,再不搬走,一把火连你一起烧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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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0-2005 18:48:13|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做新娘的头天晚上,于水淼最后一次坐在宿舍里,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我注定是个孤独的人,过没有爱情的日子。她流着泪,砸碎了
镜子,成了一个她所憎恨的男人的老婆……)
  于水淼是葛占水的老婆。
  十年前,葛占水的发妻黄艳翠淹死了,被他包养的于水淼没怎么努力就成了女主人,对她这类渴望名分的二奶来说,这简直是做梦都要笑
醒的事情。可是,于水淼没有笑,她不爱葛占水,非但不爱,反而憎恶他。做新娘的头天晚上,她最后一次坐在宿舍里,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
:我注定是个孤独的人,过没有爱情的日子。
  她流着泪,砸碎了镜子,成了一个她所憎恨的男人的老婆。
  幼师毕业后,于水淼分配到了市中心幼儿园。虽然她非常珍惜也喜欢这份工作,可是幼师的工资实在太低,低到了别说买心爱的衣裳,就
连打份荤菜都得咬牙跺脚的地步。
  于水淼喜欢吃肉,尤其是半白半红的五花肉。更喜爱漂亮的衣裳,一个姐妹让她试穿一件带麦穗的裙子,她死活不肯脱下来,害得人家跟
她噘了半个月嘴。然而,与另一种痛苦相比,这一切都变得无足轻重:那时弟弟上大学拉了六千多元钱的饥荒,从此,父亲长年积雪不化的脸
变得更加阴森。他写信责问:同村打工的隔三岔五都能寄点钱回去,你怎么一分钱也看不到——你这不是让辛苦把你拉扯大的爹妈被讨债人的
唾沫淹死吗?父母不知晓女儿的窘迫,在他们的逻辑里,城里的狗都是万元户。
  于水淼瞄上了葛占水。
  那时葛占水开了一家酒楼,生意异常火爆,接送孩子都开私家车。一次,他很晚才来接孩子,在他扯着孩子即将跨出院门的瞬间,她猫似
的悄无声息贴了过去:葛老板,能借我点钱吗?这一年于水淼22岁……
  于水淼的遐思被葛占水的电话惊醒了。他提醒不要把货款一次打完,还要签一个货物积压分销的合同。隔着电话,她依然能感觉到丈夫的
赢弱和虚脱。
  樊强是宜城小商品批发市场的主任,因为又瘦又精,绰号灰狐狸。瞅见于水淼,他的小眼睛倏然亮起来。“我算计你该来进货了,呶——
薰肉都给你包好了,这是正宗的土家薰肉,是我女婿从老家带来的,我都没舍得吃。”
  “不会吧?你现在怎么老是让我感动哟。”她也从抻包掏出一罐茶:“这是占水带给您的,明前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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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0-2005 18:47:30|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鞋店本来就不赚钱,这样一来,只剩下赔了。苏宝莲思忖再三,索性遂了她们的愿。自己去东头的鞋奘打工。鞋奘的老板先前应诺过她,
假如店子开不下去,就到她那里。就是在那里,苏宝莲第二次遇见了葛占水。
  那一天,葛占水驾车经过鞋奘,从反光镜里瞟见苏宝莲的时候,车已经溜了过去。这之前,他曾去找过她,但鞋店已经变成了洗头房。没
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他将车退到了最佳角度,苏宝莲正弯腰帮顾客试鞋。葛占水又看到了那圆润的边缘泛着嫩青色光泽的额头以及三角型领口
吐出的一小块胸骨……他咽着唾沫,喊着她的名字。
  葛占水觉得她的头微微地颤动了一下,仿佛被惊动的兔子竖着耳朵啼听草丛中的声音。她挺起胸,用手掌遮住店外强烈的雪光朝他的方向
张望了一会,又弯下腰,忙碌起来。他走下车,像个老熟人似的喊她。他原以为有了那次接触,她也会表现出同样的惊喜。可她似乎忘掉了这
一切,很机械地打招呼,并问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这让葛占水痛苦万分。对于女人,葛占水就像一个谙熟各种石料的雕刻家,可苏宝莲却
像一块玉,令他这个摸惯了石头的人无从下手,或者说在他没有足够把握的时候舍不得雕刻,生怕由于自己的笨拙,毁了一块玉。
  一想到苏宝莲,一股强烈的冲动又在他骨节眼里洇散开来,令他牙根发酸。他想象着这个小巧玲珑的女人躺下来的情形:宛如晶莹剔透的
荷包蛋,静静地漂浮在白色的床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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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0-2005 18:52:30|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FONT title="2005-09-09 23:01:02">第四章
  (苏宝莲不见了。她坐过的地方只有几块抹布在风中卷动着,似乎是为曾经的存在留下依稀可辨的痕迹……尽管眼前的情形令葛占水怅然
若失,但他却对自己说,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有什么意外……)
  于水淼进完货,站在货车前踟躇。
  宜城距于水淼的家乡不到40里路,虽然是弯弯曲曲的卵石村道,但真想去也不过是个把时辰的功夫。与葛占水结婚后,她只回过两次家,
第一次是父母一定要看看姑爷;第二次是丈夫让她回去收购木耳。在她的心里,家乡的情结正如阳光下的水份慢慢消散。那条蜿蜒流动的河上
,一些盖着棚布的货船停靠在圆木桥下,男人整天揣着烧酒和纸牌在河滩上闲逛。女人的脸上,永远都堆积着同一种表情:枯槁而又麻木。
  于水淼带葛占水去见父母时,心情极其复杂,即便父母同意这门婚事,她心里也不是滋味,因为她骨子里认为,葛占水不是好人!
  葛占水的到来引起了全家人的慌乱,他比她的父亲还长二岁,母亲一下子瘫坐在灶台的柴堆上,父亲那张长年积雪不化的脸上更是雪上加
霜。不过,钱永远是他们眼神的点火棒,瞥见她掏出的一叠钞票,父亲变得慈祥起来,脸上泛起缕缕阳光。他甚至宽慰女儿:细瞧瞧并不显老
。母亲也挣扎着站起来,把钱包好掖好。她嘴里嘟嘟囔囔发出混浊的声音,显得异常紧张和激动……
  想到这些,于水淼心中就充满了怨恨,放弃了回家的念头,径直回到荆江市。
  葛占水请吕颖在花园路上的相思园里喝完咖啡,见她还坐在高背椅上不肯动,便问:“怎么,还没尽兴?还想做什么?”
  吕颖噘着嘴:“逛商厦。”
  葛占水惊讶地问道:“怎么,一星期去三趟,难道那里的东西不要钱?”
  吕颖:“不是,我是想把你的钱花光,让你再也没有钱去找别的女人。”
  葛占水听得鼻腔发酸,说:“好,那我就再陪你去——不过我可要提醒你,我的钱你是花不完的,无论如何也花不完。”
  吕颖:“我花不完,让我的儿子花,我的儿子花不完,让我的孙子花,子子孙孙花下去,总有一天花完它。”
  葛占水笑起来:“跑我这里愚公移山来啦,你这个没良心的,养你还养出仇来了。”
  吕颖眉头拧成了疙瘩:“你给我说清楚,是我让你养我的?还是你强迫来着……”
  吕颖这样一说,葛占水就哑了,眼前又浮现出那对鼓胀的、仿佛将要渗出液体的乳房以及就势将她拥入怀里的情形。他摆摆手,止住了
吕颖接踵而至的感叹,“好了,好了,都是我作的孽,我陪你去就是了。”
  吕颖撒娇道:“好象还有点不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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