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发表于 25-12-2004 12:33:04|来自:新加坡
|
显示全部楼层
高雅而美丽的刁攀桂老师每次一上作文课就兴高采烈地问大
家:“大家猜猜看,我又要朗诵谁的作文了?”
当时的男女同学还不会齐声叫喊一个人的名字,他们用目光
代替了叫喊,我立即红着脸低下了头。
刁攀桂老师的朗诵,是一种最神奇的语文教学法。乍一看,她
似乎没有怎么教我,却用声调告诉我,哪一段写得不错,哪一段写
得平泛;有些字句不妥,她略有顿挫,似又微微皱眉,但这只是一
瞬间,很快她又眉飞色舞地朗诵下去了。她给了我一种有关写作这
件事的无限喜悦,这比表扬和纠错都重要得多。这种喜悦自她植入
之后,一直浸润于我的生命深处,直到今天。
紧接着她,端庄肃然的汪穆尼老师又把我们带入了古典文学
天地。当时正好育才中学的老校长段力佩先生出任静安区教育局副
局长,下令“每个中学生肚子里必须烂掉五十篇古文。”这是一个
带有竞赛性质的辛苦事,汪穆尼老师除了课本中的古文外还补充印
发了一大堆,不能少了五十篇。我由此通读了《论语》,背熟了《离
骚》和大量诗词。一九六二年我在上海市作文比赛中获得大奖,获
奖作文立即被收入语文补充教材,于是又要红着脸,低着头听汪穆
尼老师逐字逐句地分析这篇作文了。
他问:“请同学们回答,在这一段里,作者运用了哪几种修辞
手法?”他把眼睛扫向全班同学,只是不看我。
比语文更花精力的是英文。孙珏老师抗日战争期间毕业于复
旦大学外文系,随即进入了美军翻译训练团,解放后要在履历表上
填写这段历史的证明人,他觉得应该拣大家知道的填,就填了“蒋
中正”。这件事让他后来在“文革”中多吃了不少苦头,但已经足
可证明,这是一个多么不谙世事的天真人物。我现在还想不出来在
当时的政治气氛中他如何通过非法途径弄到了英国刚出版的教材和
练习册,印发给我们当课本的。他把英语教学当作了一场近乎疯狂
的游戏,不断出英语墙报,演英语剧,唱英语歌,还在几个公园里
设下了一个个十分恐怖的英语路标,叫我们去寻找。现在想来,没
把他当作美国间谍抓起来真是万幸。
对语文和英文如此投入,我高中时的数、理、化成绩就一败
涂地了。想到初中时能够让数学在几星期之内彻底翻身的奇迹,因
此没太当一回事,但越来越发现翻身的希望已十分渺茫。难为情的
是,刁攀桂老师的丈夫刘启钧老师正好在教我们物理,我丑陋的物
理成绩怎么对得起刁攀桂老师的优美朗诵?为此,我也曾下狠心用
过几天功,换来刘启钧老师在试卷上方的一行字:“士别三日,当
刮目相看。”可惜到第四日,他又不得不闭目了。
报考大学的过程,我已在《长者》一文中有过详细叙述,不
再在此处重复。当时浑身充溢的,是高中毕业生才有的那种不知天
高地厚的骄傲。我坚信自己能轻易地考上任何一所我想考的文科大
学,因此完全不在乎名校,只在乎“最难考”。那年全国最难考的
文科高校就是上海戏剧学院,而且,恰恰又是离我家最近的高校。
近,对我至关重要。为了我读书,全家都跟着搬来了,我再
远离,这算什么事儿呢?
当时的大学,还严格地实行班级制。入学后我的同桌叫李小
林,她是著名作家巴金的女儿,于是我也就很快见到了巴金先生。
早年在乡间那个黄鼠狼出没的小书房,我就读完了他的《家》、
《春》、《秋》。
我们的带班辅导员,是复旦大学毕业的古典文学教师盛钟健
先生,他主修唐代文学。但在整个上海戏剧学院,推崇的是英、法、
俄文化,而且讲究感性面对,而不是抽象概括。尽管当时的社会气
YYePG, THE NEW EPAGE ERA
THX FOR UR READING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