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集起来的。正是这种可能,使以后的一切社会改革有了可能。
也许高层领导者们有太多极端理想化的追求,后来在这件事
情上确实也推进得太快、太急、太大、太粗,渐渐脱离了实情和人
性,产生了很多不良后果,但在合作化之初,那几乎是雪中送炭,
为大地保留了最低的温度。
德国作家格拉斯的《铁皮鼓》里那个男孩子能够见证很多连
大人也看不清的历史,在我们家乡,这个男孩子就是我。
第三章
旧屋与旗袍
1
旧屋,是指我出生并生活到将近十岁离开的屋
子,地处浙江慈溪桥头镇车头村一个叫高地地的宅
落里。从我出生到离开,桥头镇都属余姚县,好像是
一九七九年划入慈溪的。
旧屋所在,是地道的农村,惟一的热闹去处是一
华里之外的桥头镇,但那只是一截临河的窄街,一座
普通的石桥,几家小小的店铺,每天清晨有一点买卖
农产品的集市,走几步就完了。
越是无处可去,屋子对人就越是重要。
我家屋子不是独立的,是一排长楼中的一户。这排长楼不知
是余家哪一代祖先建造的,在我出生之时早已破旧。长楼朝南,分
七个单元,东边三个,西边三个,中间一个是公共活动场所,叫
“堂前”,我想最早应该是安置祖宗牌位和祭祀的地方。我家是紧挨
“堂前”的西边第一家,进出的门户要通过“堂前”。从格局看,应
该是这排楼中最重要的一个单元,估计在建楼之初,我家祖先属于
长子、大房。
从“堂前”进门便是“前间”,中间摆了一张八仙桌。一看便
知,这是我家待客、供香、摆酒、祭祖的礼仪场所,尽管在我记忆
中,它是那样的狭窄和简陋。
2
在全村,这间屋子最热闹,夜间经常坐满了人。因此,在西
墙前面排着很多长凳,来人多了,就把长凳拉开搁在四周。一条长
凳上挤四个人,前前后后又站着很多人。从后面看去,这些坐着、
站着的人都黑森森的看不清面目,又都显得十分高大。影子塞满了
四边墙壁,有几个头影还映到天花板上去了。
光源在八仙桌上,是一个小油碟,上面斜搁着一根灯草,火
苗像一粒拉长了的黄豆,一抖一抖。火苗映着一个短发女子的脸,
她才二十出头,眸子安静,脸带羞涩,正在埋头书写。她,就是我
妈妈。
妈妈是全村惟一有文化的人,因此无论白天、夜晚,她都要给
全村乡亲读信、写信、记账、算账。
村民不管隐私不隐私的,全村基本上又都算本家,一家有信
全村听,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无上的消遣。我相信,从小习惯了上海
思维的妈妈要在那么多人面前诵读一家私信,一开始一定很不习
惯。她会用眼色询问上门来求她读信的那个妇人,要不要请别人离
开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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