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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5-12-2004 15:43:06|来自:新加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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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的护士拿着一叠验血单一边翻阅一边擦泪。
我当时想,这些病人和护士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平民,却那么
急切地在每一个政治老人身上搜寻着任何一点希望,中国人真是可
爱又可怜。
这时突然传达通知,上海严禁各单位的一切悼念活动。我、赵
锦绣,还有静安区一位叫赵纪锁的老干部,三人听了传达后只说了
一句“我们是病人,怕什么”,便立即在病区底楼的一个仓库里布
置灵堂,组织全病区举行隆重追悼会,由赵纪锁先生主持,我致障
词。
我能够推测,禁止追悼活动的命令并不是针对已死的周恩来
的,而是怕“死人压活人”。但是我们,在苦难的大地煎熬了那么
久,已经不怕什么。
事后,我还独自把病床搬到灵堂隔壁守护,以防有人来拆
除。我相信这很可能是当时全上海惟一公众性的周恩来灵堂。这
件事,当年虹桥医院第六病区的所有病友和医护人员,都不会
忘记。
那天赵锦绣在食堂里的大声嚷嚷,帮我下了一个决心。我决
定像那次在医院里组织追悼会那样,继续壮胆抗争。就从那夫开
始,我不间断地向北京的中央领导机构写信,反映上海清查运动中
出现的投机分子和是非颠倒,呼吁彻底否定“文革”。我说,只有
否定“文革”,才能全盘改观。如果仍然以捕风捉影的“反对毛主
席”作为清查的第一标准,到头来只能是“文革”初期造反派在所
谓“誓死捍卫”口号下一系列极左行为的重复。
这一大堆信,我想直到今天,中央的信访办至少还应该保存
着登记目录吧。当时为了防止意外,我把其中一份底稿以给李小林
同学写信的方式藏在她家里,心想她父亲巴金先生已经平反,会比
较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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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终于走上了正路。中共中央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了,“两
个凡是”结束了,“文革”终于被彻底否定了。
清查组在我的问题上不知该如何收场,只是谈话的口气变得
越来越温和。“攻击毛主席”改成了“议论毛主席”,不久又改成了
“有错误言论”,过几天又改成“说过几句不妥当的话”,后来干脆
不提了,只说大家都有问题,让我“反思一下自己的其他问题”。
一天,清查组里一位平日十分寡言的谢先生轻声对我说,晚
上到他家去一次,还把他家的地址抄给我。
那天晚上我刚敲开门,他就一把拉我在沙发上坐下,满眼诚
恳地直视着我说:“中央精神有变,你的话没有错。那两个人正在
找台阶,证明清查你是正当的。找到你的两篇学术文章,一篇写鲁
讯的,一篇写胡适的,每个字都在啃,啃了几个月,还没有暗出问
题…”
“那么,他们会怎么做我的清查结论呢?”我问。
“这就是我今天找你的原因。他们原来搞你的材料全部作废
了,写不出任何一条问题,现在把球踢到了我这里。我和几个比较
正派的清查组成员商量,还是由你自己写几句吧。”他说。
“没有问题就说没有问题嘛!”我说。
“那也得由你来写,我们表示同意,再叫老夏看一看。你的
事我给老夏说过,他说天下任何人都不可能完全没有问题,他自
己在‘文革’中的问题就很多。我建议,你就如实写几句,有没
YYePG, THE NEW EPAGE E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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