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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5-12-2004 16:06:15|来自:新加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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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们说:“真是神了,说得都对。”我听说后立即前去禀报,说
还有最重要的两项暂不公开。他仔细听我说完,几乎是顽皮地朝我
一笑,又用手指点点我,满脸愉悦。
当时没有发表的有关他的第一项人格特征是:剥除资历迷
思,回归生命的真实和创造的轻松。
这里所说的资历迷思,也可以称之为文化身段、权威架势、名
校光环、职称冠冕、师从辈份,这一切,在八十年代的中国学术文
化界都在着急编织、慌乱拼凑、苦心营造,连极左时代毕业于北京
某校、在大教室听过某位教授报告都成了永不离口的资格,因此如
果我当时指出这一点,就会得罪绝大多数同行。黄佐临先生完全不
在乎这一系列资历迷思,一味孩子气地提出一个又一个有趣的创作
计划,还像大学生似的不断向我们报告新读到的外国学术新动向。
对于我新出版的每一部学术著作,他都像普通读者一样写读后感给
我看。知道我的烹调技术不错,他居然认真地谋划开一家“余教授
餐厅”,他为我“坐台”一星期……
事实上,最有资历的就是他。前辈学者中,像他这样在三十
年代前期就毕业于伯明翰大学、剑桥大学的还能找到,但作为萧伯
纳嫡传弟子的还有谁呢?记得钱钟书先生欣然同意由黄蜀芹导演来
拍摄电视剧《围城》,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知道她是谁的女儿。
据回忆录记载,当年黄佐临先生从英国回来执掌上海剧坛,刚从南
通来到上海的青年赵丹简直不敢仰视这位萧伯纳弟子的熠熠光辉,
赵丹住在黄佐临先生家里第一次见到冰箱,每次好奇地偷偷打开,
总发现里边的灯一直亮着,整夜都为如何关闭冰箱里的灯而暗暗着
急。几十年过去,谁曾在赵丹主演的电影里演过一个群众角色都成
了一种无上的资历,而黄佐临先生还一如既往,似乎从来不知道有
谁动过他的冰箱。
我因为早就习惯了一个“没有资历”的黄佐临先生,.因此那
年与他一起在新加坡访问也着实惊讶了一番。新加坡外交部长与我
年岁相仿,见了黄佐临先生便礼貌地询问是不是第一次到访,黄佐
临缶先生说:“六十年前来过”,外交部长以为是说“六十年代来
过”,一算也二十多年了,连声感叹黄佐临先生来得早。黄佐临先
生立即更正,让他再往前多算四十年。
这样一位资历惊人的大师,平常只是轻松度日、畅快说笑、随
心创造,这实在是对社会上越陷越深的资历迷思的最彻底的挑战。
他让我看轻了那些早已被大家供奉为堂皇的虚假,这对我后来的文
化选择关系重大。一切名号、头衔、机构,既不能诱惑我,也不能
吓着我,只要想到黄佐临先生,我总能穿越种种迷雾,去把握自身
的轻松和自由。
当时没有发表的有关他的第二项人格特征是:剥除政治迷
思,回归文化的本位和艺术的本位。
这里所说的政治迷思,是中国文化人长久以来的一种人格错
位,很少有人能够摆脱,但黄佐临先生摆脱了。一九三七年从英国
回来参加抗战,当然是出于一种反法西斯的爱国热情,然而他又明
白,自己的岗位在文化。直到他年迈,还有一些文化史研究者责怪
他当时既没有靠近国民党,又没有靠近共产党,政治态度不够鲜
明。为此他曾写过一份很长的材料给我看,说明当时的自我定位。
有趣的是,我后来看到了音乐家李德伦先生的一个相关的回忆录。
李先生当时已是地下共产党员,被秘密委派到黄佐临先生的剧团里
去做工作,结果,真正被“改造”的反倒是他,他被黄佐临先生
所代表的国际文明和上海文明融化了。
一九四九年以后,在上海的黄佐临先生和在北京的焦菊隐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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